不多时,风清扬几人已来到了苏州城的盘门之外。
只见大批百姓陆续从城中争先恐后的拥出,在城门内外排成了一条长龙,一时之间,五人竟然进不得城去。
元末之时,这座古城曾遭到了朱元璋的二十万大军的包围,围到城中最后弹尽粮绝,连一只老鼠能卖百文钱,皮靴马鞍等都被煮食充饥。足足十个月,十月围城之后,朱元璋才打败了张士诚。
可现在,杨莲亭一个人,用了不到十个时辰,就把苏州城攻破了。虽然他是由内而外打穿了城门。但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任盈盈此刻很想知道,杨莲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过得好一会儿,任盈盈五人才挤进了城中。
进城之后,几人转身一看,便见城楼之上悬挂着白布,其上书写着铁画银钩的大字,不多不少,正好六句二十四字:“周氏背秦,徐季叛变,天帝一怒,降灾苏州,心诚则活,生机在海!”而看那颜色,却像是暗红的血。
风清扬眉头一皱,道:“装神弄鬼!”
同时,五人此刻也想到了,苏州城这么大,她们去哪找杨莲亭?
风清扬道:“那小子会不会趁机混入百姓之中离开了?”
任盈盈一怔,心道:“离开?放百姓出城,难道就是为了鱼目混珠?易容乔装混入人群之中?”
但既然好不容易进得城来了,任盈盈自然不会就这样只看了一眼城墙就无功而返。
此时,任盈盈功力尚未恢复,而且陆柏等人很有可能已经进城了,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了,除了风清扬。她和定静三人都非敌手。甚至城中还可能存在其他未知的敌人。是以任盈盈倒没有建议分头寻找。
任盈盈向好多几匆忙走过的百姓打探了一番,问清了一些事情,猜出了所谓的‘周氏’便是周氏商会,于是便前往周氏商会。
这时,走在大街上的任盈盈忽然身心一颤,一时之间只觉肌肉痉挛。呼吸困难,恶心欲吐,浑身不舒服。同时,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恐惧不安的感觉。
不仅是任盈盈,定静、风清扬皆是一样。
三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均是想道:“暗道此地真的爆发了瘟疫?我们进城之时被传染了?”
心思电转,任盈盈顿时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瘟疫。若是瘟疫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病的。”一顿,又暗道:“难道是在进城的时候不知不觉吸入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
而这时,三人也察觉到了自身体内的真气有些絮乱,隐隐有些失控,犹如武者走火入魔的迹象。
“吼……”
亦在此时,一声长啸冲天而起,传入了任盈盈几人耳中,啸声犹如狮虎怒吼。震人心魄。
未过片刻,任盈盈等人身体不适、情绪不安的感觉忽然又在眨眼间便消失了。
风清扬暗运内功。细细一探查,却发现自身根本就没有什么中毒或生病的迹象。
可方才那顿上心头的难受不适、烦闷不安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而且也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风清扬眉头一皱,喃喃念道:“那混账小子古怪刁钻,到底又在搞什么祸害人的东西?”说完一顿,立时施展出身法。向着方才啸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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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莲亭当然还未离开苏州。
他之前强行闯阊门,只将两把长枪钉入城墙,就得以轻而易举的翻上了城楼。
杀了守城军官之后,杨莲亭便先将城楼上能伤到他的两门大炮给毁了,之后没有趁胜追击或跃下城外。而是转身回击,杀了个回马枪。
杨莲亭欲擒故纵,专门等苏州知府和苏州卫指挥使以及其他的官员集合在了一起。
他留意了官兵的支援阊门之时来的方向,最后跟在传令兵身后,直接杀入大宅,将这些官员给一窝端了。
若是这些官员换上粗布麻衣,躲入民宅,杨莲亭或许拿他们没办法。可他们没有,而是躲在了一座豪宅之中,院中还有三千多官兵护卫。如此多人聚集在一起,杨莲亭甚至只需在城中逛上一圈都能轻易发现。
失去了指挥,剩下的小兵就成了一盘散沙,往东还是往西都不知道了。
官老爷们怕死,小兵们也怕死!
若是面对的是其他人,这些官兵或许就不会这么胆怯。
但是面对杨莲亭,这些底层的小兵,连面都没见,单单先闻其名,心中就已经开始惶恐不安了。
因为在他们心中,杨莲亭不是普通人,而是能预知天灾,能死而复生,天神一般的人物。
一些年轻的官兵甚至早在十年前杨莲亭连中三元名震天下之时开始,便是听着杨莲亭的传奇事迹长大的。
在见识到杨莲亭刀枪不入,勇不可挡的威武雄姿之后,官兵就不单单只是惶恐不安,而是恐惧不已。若非是军令如山,违抗必死,这些小兵跑的不见得会比官员们慢上半拍。
如今,发号施令的长官们全死了,小兵们惊控之余亦是暗暗庆幸:现在可以毫无负担的逃命了!
而杨莲亭之后便开始冲击城门,失去了指挥的守军,被他轻而易举的收降了。而后,便让守军开放了城门。但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苏州城,而是透露出了瘟疫将爆发的假消息。
谣言的传播速度可以远远超过瘟疫的传染速度。不多时,那些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的苏州百姓便惊得争先恐后冲出城去。
若是其他人散布出这个消息,恐怕根本达不到这个效果。
但杨莲亭就不一样了!
不论敬畏他与否,百姓对他预知天灾一事却是从无怀疑。
杨莲亭当然不是丧心病狂的真的想要在苏州城散播瘟疫。他只是做了些手脚,装了回神棍。目的只想让百姓将消息传出苏州城,让在海边的秦国船队得知此事。
虽然他也想过趁乱带着沈九娘母女乔装离开。但最后还权衡利弊,还不行暂时不想冒险行事。
毕竟,鱼目混珠,混入百姓之中离开苏州这种可能,他人稍稍一想,轻易便能猜到。所以。这样做有着不小的风险。
杨莲亭相信,那些离开苏州城的百姓,极大部分人是跑不远。
在平时,普通百姓出门若是没有路引,单单沿途关卡就寸步难行了。偷离居住地,那就是流民。
现如今,出了如此大事,苏州府四处恐怕已经设下重重关卡,严正以待。不论是水路陆路。怕是离开苏州城不远就会被沿途官兵拦下。真正能到达海边的,除了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官绅,便是一些敢于翻山越岭的,且侥幸成功潜逃的。如此多的百姓,截是截不住的,传出去是一定的。只要消息传出去,杨莲亭的目的就到达了。
若是沈九娘会武功,杨莲亭便会让她们母女两混入百姓之中离开苏州城。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但母女俩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说沿途大批官兵的威胁。一两个强盗歹人就会害了她们的性命。
而若是带着沈九娘母女一起离开,杨莲亭就不得不想办法绕过重重关卡和官兵的追捕,这样一来,他又得销声匿迹。毕竟,在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之下,杨莲亭不可能像一个人时这样奔放。来去自如。
相比之下,将沈九娘母女继续藏在苏州城中,反而更加安全一些。杨莲亭只需与官兵玩玩捉迷藏,拖些时日,等待营救。如此虽看似极为冒险。却恰恰是风险最低的。因为杨莲亭有足够的实力,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将城门打开,放百姓出城之后,杨莲亭便赶回了周家山庄,仔细感知一番,发现附近无人接近。他便忙里偷闲的洗了个澡。
万军之中来回冲杀,他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甚至还有不少肉末。就连他染成花白的头发露下龙衣头套外面的那一部分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杨莲亭不想吓坏了沈九娘母女。
之后,他才进入了地下密室之中,将事情简短述说,安抚了沈九娘母女两一番。
杨莲亭没在密室停留多时,不一会儿便走出密室。
而他走出周家山庄没多远,便撞上了一伙人。
陆柏一行十二人!
不论是陆柏,还是其余十一人,都可说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每一个人的武功虽比不得左冷禅、岳不群这等一派掌门,但也不会相差太过悬殊。
而十二人一起,怕是连任我行都要避其锋芒,甚至就算是东方不败这等绝顶高手,都不敢掉以轻心。
杨莲亭也没有大意,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自大到目空一切之人。
只要是敌人,哪怕是一个丝毫不动武功之人,杨莲亭也会保持万分的警惕。
杨莲亭没有戴上龙衣头套,是以双方相遇之时,陆柏就认出了杨莲亭。
陆柏虽知杨莲亭武功高强,但此刻他只觉一行十二人,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在他自身之下。尤其罗玉得无为老祖真传,武功更是在他之上。是以,陆柏满以为此次定能围杀杨莲亭。
当认出杨莲亭的那一刻,陆柏便大喊一声,随后十二人立即摆出阵势,站好方位,封住了杨莲亭的去路。
原本,不久前杀了那么多人的杨莲亭不想再大开杀戒。
但当看到罗玉杀意毕露,出言怒骂,使出‘真空大手印’的那一刻,杨莲亭的思绪暮然间回到了当年在洛阳郊外遭到无为老祖和黑衣人伏击的那一夜。
那些忠心保护他而被杀死的护卫!
被害得动了胎气的东方不败!
手腕被削断的父亲!
还有舍命为他挡下一掌的陆子衿!
杨莲亭死死的咬紧牙,睁眼欲裂,双目通红,全身颤抖着。
陡然间,低沉吓人,如同猛兽低吟般的声响从杨莲亭喉中发出。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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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像他那样生不如死,就告诉我,那个会使寒冰掌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待风清扬和任盈盈等人赶到之时,入眼的,是殷红的鲜血和脑浆,是一地的断肢残骸和一滩滩血肉模糊的肉块。
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被削成人棍,五官除了一张嘴,都被皆毁去,但嘴中的牙齿都已被打落的人。
而杨莲亭掐着陆柏的喉咙,指着那人棍,杀意毕露的森然道。一顿,又道:“只要你乖乖说出来,我可以绕你一命放你离开。”
闻言,早已惊骇欲绝,脸无血色的陆柏犹如抓到最后一个救命稻草,急忙说道:“是左左……左盟主……是左冷禅!不关我的事!是他!是左冷禅!他他……他练成了寒冰真气,当年是他通知了无为老祖,也是他跟在无为老祖身后趁机伏击你的。”
杨莲亭一怔!随后笑了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也掉了下来,咬着牙道:“左冷禅!是你!原来是你!”
半响,杨莲亭又一字一字,冷然道:“你带话给左冷禅,让他给他的族人和嵩山派上下准备好棺材!但他就不用了!我会将他冻成冰雕,然后轰得粉碎!!我只要他一个人的命,但我的表妹,最少都会夷他三族!”
说完,唰的一声,一剑将陆柏双手手掌齐腕削下。
“滚!!”
陆柏没想到杨莲亭说了饶他一命,放他离开,却会削了他的手腕。但能活得一命,陆柏登时强忍着剧痛,逃离了此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