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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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的月光清冷冷却明晃晃的,不用灯火,许继武他们凑近就看清了小贼的摸样。除小花不认识这人外,其他许家人对于黑影是谁,不用看心里就有了大差不差的猜测,等看清了人脸,更是有种我猜就是他的恍悟感。

    黑影是孟家村有名的三只手,老彪家的三儿子,他的大名红传在孟家村是“响当当”的,只是众人提起不是一脸的钦佩,多是一脸像吃了一口馊饭般嫌恶的表情。红传长的很正派,干活也勤快,如果忽略他的“三只手”的话,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顾家男人。据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小偷小摸东家偷西家盗的坏习惯。今年这家偷只鸡,明天那家顺个碗,一天不偷据说浑身像长了虱子般不自在,绝对称的上孟家村里的一颗老鼠屎。这人也曾被主人家堵在屋里抓个正着,也曾被人堵着门子骂的天昏地暗,也曾尝过棍子夹肉的味道,可就是死性不改。

    大家一个村住着,他偷得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用现代的话说还构不成犯罪,忍着忍着就到到了今天。想来这次又手痒痒了,趁许家人出门之际就摸到了他们家。自从许家穷了后,他还是第一次上门。

    对于他的处置,许家人有些为难。说他偷东西吧,又是犯罪未遂,就这样放了他吧,又有些心不甘,况且村里人整他的法子和次数还少嘛,没见这人还是这幅死样,许家大爹也不怎么想着他了。只能无奈的下了关他一晚的决定,算是出口恶气吧。

    将人捆好扔进柴房里,小花他们就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今天这事也是给咱们提了个醒。这人手长,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肯定是前几天我和你们二爹还钱的时候,进了这小子的眼。既然他都来了,难保别人不动心。村子里爱犯眼红病的人不在少数。别人不说,就说咱们村的里正,今天白天的时候还一直酸溜溜的向我打听咱家的银子哪来的。那个老东西可是个周扒皮,说不得这次就要破些财。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咱们这次是没办法,要拿银子镇人。以后你们给我记住了,管我自个儿,别一不小心给家里遭灾。”慢条斯理讲着的许家大爹突然拔高了声音。

    小花他们被许家大爹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使劲的萌点头,连连保证以后会小心。

    许家大爹见几人上了心,才满意的点点头。刚才心情紧张,现在才发现少了一个儿子,沉了脸道“老大呢。”

    “他找人聊天去了。可能一会就回来了”许继武回道。

    “他回来后,你们把我们说的话好好给他讲讲,让他管管他的那张嘴,别被人一壶黄汤子灌下去,嘴就没个把门的。”许家大爹皱皱眉,嘱咐道。

    许家大爹背着手回了屋,三人也是一哄而散。许继武陪着小花睡觉,许继财负责守门,要给许继文开门。

    等二天等小花起来的时候,柴房里已经没有了红传的影子。许家大家一早就将人放了,既然是犯罪未遂,又没啥好的整治法子,与其嚷嚷开引得众人的关注,将自家再次推到风口浪尖上,不如悄悄的关一晚上,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个教训。

    就这样,小贼事件经过激动人心的抓贼时刻,关了一个晚上,悄无声息的结束了。而这件事之后,许家人又增添了一项活计,要给三面的院墙带一圈帽子——墙顶要种一圈仙人掌。

    十五那天晚上,红传就是趁许家大爹在院门口聊天的时候,翻墙进得的许家。仙人掌浑身长刺,是农村防盗最常见的手段。以往,许家穷的叮当响,也招不来红传这个三只手。现在既然要富,当然要采取着手段——哎,人穷了想要钱,有钱了就怕盗,去不尽的烦恼。

    二月出头的时候,气温回升,嫩嫩的小草头破土而土,柳叶也有了丝发绿的迹象,地里的冬麦开始返青,到了急需灌溉的时候。

    这时,许家全家终于做好了三百多个马扎。终于,许家大爹拍板,由他和许家二爹两人赶集卖马扎,许家三兄弟和小花在家里挑水浇麦子。

    马扎轻便、好拿、也不重由他们两位老人去倒也使得,说起来比在家挑水轻省许多。许家三兄弟纷纷点头同意,小花也没有意见,赶了两次集,她也了解到像她这样的小媳妇赶集卖东西的不多,也不方面和人谈价钱——容易招惹饿色狼。况且她也不擅长和人谈价,说不得还没许家大爹他们厉害。

    等送走许家大爹,三兄弟和小花就手拎桶,肩挑担的叮叮当当的赶往村前的池塘。

    孟家村这一带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几十里内连个小土包都没有。清河镇处在许河的下游,河道还算发达,只是每年的春天是冬麦灌溉的季节,用水的高峰期。每年都要等上游灌溉完毕水流才能流到孟家庄的河道里。可怜的处在下游孟家村这一带的孩子们,干旱时先受旱,洪涝时早遭淹,不得不多费些力。

    冬麦返青期,浇水是耽误不得的。每年这时孟家村周边的河道里还没有水,全村群策群力就把村边的那个大坑挖深了来蓄水。灌溉的时候,全村人就可以从里边挑水浇地。

    要说这个大坑,它的形成还是有些意思的。平原地区地势低洼洪涝多,滔天洪水经常霸道的打着旋的淹没一个又一个村子。后来,人们在建房子之前就会将地基垫的高高的,整个村子聚在一起,周边就形成了一圈大坑。

    小花来这后去过遇见过的村子都是这种造型,整个村子都要比平原高十几米,远远望着都是悬在地面上的。

    小花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遇上了几波和他们同样打扮的村民,到了坑边人挨人的好地方都被人占了。

    他们绕着坑走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许继文搬来块石头放在坑边。木水桶重,小花细胳膊细腿的双手发力也没能走上几步。最后,三兄弟让小花在坑边往备用的桶里灌水,三兄弟负责挑。

    木匠家桶是不缺的,等三兄弟一人挑着一担水走了后,小花就拿着个小桶往坑边的大桶罐水,来来回回,弯腰起身几次,小花就有些眩晕,眼前发黑,有过低血糖经历的她对这种情况在熟悉不过。歇一会在灌,发昏了歇,停停歇歇,等着三兄弟归来。

    小花看着甩着膀子挑水的人,其实很是无奈。上辈子她家里浇地先是几家合用一台坐式柴油机,后一家用一台拖拉机,在往后就是用的潜水泵,从用油到用电了。不管是用油的还是用电的,小花她都没那个能耐在古代做出来。而她能想到的古代能用的,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水车了。

    学了这些年历史,水车的名字小花肯定是听过的,图片也是见过的,甚至它的样子还恍惚的有些印象。只是似乎历史书上讲的是在山地上和河道里用的水车,利用水的流动带动水车灌溉。静止的坑里水车是否能用她还真不知道。况且就算是能用,只凭着模糊的记忆和简单的原理,要造一部水车也是不容易。

    让许继武造,不说工程量大,就是资金问题也很难解决。让全村集资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绝对是不乐意出钱的,万一做不出来,钱不就打了水漂。小花默默的将水车列入她的工作计划行列。她记得一位英国人,为了建一座海上灯塔,在家里来来会回做了十几年的实验,她就不信她都知道水车的原理了,十年还造不来。

    “幺,这新媳妇发啥呆呢。难不能许家兄弟刚离开这些一会,就想的呆了不成”一声自来的打趣声飘过。

    小花从恍神中醒过神来,顺着声音望过去。一身浆洗干净,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眉目和善的中年妇女,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小花不认识这人,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也回了那人一个微笑。实际上对于这样的打趣小花是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借新媳妇的幌子装害羞了。

    那人也不在意,在小花旁边收拾了一块地方,闲聊道“你家那三个呢”

    小花听到你家那三个,一头黑线,上辈子是你家那个这辈子成了你家那三个,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轻声回道“他们已经去地里了”

    “我猜也是”这位大婶也不用小花回话,就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扯起来。小花贡献着自己的耳朵,她知道了孟家庄的狗子家在忙着孵小鸡,大山家的母猪生小猪了……孔家庄有个媳妇偷人被逮着了,乔庄有个算命的可准了。

    大婶说的这些庄名半路而来的小花有的是听都没听过。自然更是无法回应,而大婶却不介意,反而说的很是兴起,终于让她说个痛快了。

    大婶说,小花听,一会又来了两个女的,和大婶差不多年岁。

    “我说,石头他娘,你这是又逮着人听你说话呢。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多话,整天的说个不停”左边那个团着圆髻,微翘着兰花兰花指,见着嗓子道。

    “呸,别光说我,也瞧瞧自己人,还不和我一样的,那天说话少了还不憋屈死你”大婶似怒似颠的回了一句。

    看的出来这两人交情很好。说话间少了许多顾忌。

    小花不喜欢这个翘兰花指的大婶,她给小花的感觉很是不好,隐隐的感觉到了她身上微微的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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