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女帝封了印,满朝文武大臣忙碌了一年,终于不用上朝,安心地回家过年。
永正二十年的这个年,因为有傅景陪伴安汀总算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得过了。正她月初二,安汀陪傅景回护国公府拜年,往日里忙忙碌碌的傅家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吃罢午饭,傅昭他们玩投壶,傅瑾特拿出来一把刀鞘很华丽的弯刀做彩头。据说是当初在草原上打仗时的缴获。
安汀刚开始还不熟练,投了几次之后掌握了技巧,眼明手快,真正开始计数时竟比傅晫还多投进一个,引来傅瑾抚掌大笑。拿到弯刀之后,安汀直接让人送去给傅景。
过了正月初五,亲戚之间可以相互走动,安汀虽没什么亲戚,傅景这边的亲戚却是不少,又因为永乐宫主的缘故和皇家沾亲带故,一趟下来,着实让安汀认识了不少的权贵。
年节时大家都有闲暇,傅昀等人拉着安汀去和一群朋友玩耍。傅景虽说在京城里显得特立独行,但也有三两好友,正好趁着过年时间聚一聚,两人各去各的。
傅家是军伍世家,傅昀等人相交的也多是军伍世家出身的后辈,众人熟悉了之后,话题难免会牵涉到边域的外祖。
这里的东陵朝与地球上的唐宋地位相似,占据了中原大陆,疆域辽阔,周边的小国纷纷表示臣服。
东陵朝周边大大小小国家部落有几十个,其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西北的冉葛,羯胡。
冉葛桀骜不驯,虽因东陵朝的强势而前来朝拜,但蠢蠢之心始终不改。女帝登集二年曾想借天灾入侵北疆,被傅将军打了回去。现在一晃十年,休养生息,怕是也忘了当时的疼了。
年前,使臣在朝贺时竟说出极为狂妄的话:“听闻中土白鹿最是祥瑞,我草原上别的没有,鹿却是很多,我耶节可汗命我等特取几只让陛下看个新鲜。”
其意张狂,直把东陵朝上下朝臣气的倒仰。
也无怪乎冉葛打脸,女帝登基十数年,风调雨顺的年景确实不多,疆域广阔,时不时哪里天旱水涝,在她穿越过来的前一年的蝗灾刚过,今年又逢燕河决堤,虽然知府迁移百姓及时未造成多少伤亡,可毁坏的房屋田地却不少。这种情况下,饶是有些媚上之人想献什么祥瑞,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这是其一。
而后又要求东陵朝重开坊市,以便两族居民互相交易。东陵朝与冉葛接壤之处设了五六个坊市,先前坊市开了又关,无非是冉葛一方民风彪悍,价钱谈不拢,轻则口角重则强抢,商人自然不愿前往。为了保护本朝商人,朝廷也默认了取消坊市,如今又要求重开,满朝大臣争论纷纷。
其三,也是最重要一点,此次使者前来提出了一点:“我冉葛恭心向学,倾慕大国学问甚矣,只是山高路远,行走不便。此次特来向陛下恳请人出使冉葛,使我蛮夷之地能领略□□风范。”
这话说的不错,只是使者列出的出使名单长长一串,竟想把东陵朝未来的能臣打包一块,至于到了冉葛还能再回来不能,实在不好说。
另外,冉葛与羯胡世代仇敌,此次朝会上竟一唱一搭,这也让百官看出了点不好的兆头。
正是因为冉葛与羯胡两族纷争不断,东陵朝才能坐山观胡斗,稳坐钓鱼台。若是两族勾结起来,那足以让东陵朝手忙脚乱了。
因此,虽然过年,女帝这年也不好过。
安汀只听,不发表意见。倒是旁边的武将后辈们喝了酒,热血上头叫嚣着要踏平冉葛和羯胡。
虽是如此说,两国开战毕竟不是小事,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一时半会不会兵戎相向。
正月十九日,按照惯例,女帝在紫光阁筵请王公大臣及新年来朝的藩王和外国使臣。
安汀还是庶吉士,并无官职在身,原是没有资格入席的,不过她的另一重身份偏偏是郡主的妻主,于是除夕晚上的宴会中便有她的一席。
皇家宴会,歌舞总比外面的更要华美。自来这个时空,安汀的娱乐活动就少了许多,以往她从不爱听戏看歌舞,如今也能沉下心欣赏。
不过,她也没能安静欣赏歌舞。
自她和傅景成亲之后,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大型的皇室宴会上露面。不少对探花好奇或是单纯想知道能和傅景这种人成亲的会是什么人的大有人在。别看都是与皇家血脉相连的尊贵人,八卦之心丝毫不弱。宴会后半段,来敬酒的同龄人络绎不绝。
宴会上,女帝的几位皇女也在场,安汀暗暗观察了一番。
女帝年过而立,膝下最大的皇女已经二十一二岁,已有封号的成年皇女有三四个之多。皇夫所生的嫡长女楚王排行第三,其上有受封为燕王的皇长女,受封为宁王的皇次女,其下是皇四女齐王,皇五女桢王。
燕王虽是长女,其父只是宫婢出身,地位不高,于大位无缘,因此心态放松,专心地欣赏歌舞,偶尔和来敬酒的喝一杯,态度也很是谦和。
宁王和桢王同父,两人坐在一起很是亲密,时不时交谈一番。去他们那里敬酒的人也很多,桢王年龄小,有些任性,对有些人爱理不理,宁王却不同,她或笑着举杯,或轻拍对方肩膀,对每位敬酒人都显得十分热忱。
皇太女楚王和皇四女齐王独坐,看似没有什么交情,安汀却从极为细微之处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交流。
她捏着酒杯,看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有种电视剧被搬到眼前上演的荒谬感。
傅景知道她一向睡得早,宴会后半段,两人便携手出宫回家。
外面寒风阵阵,一进家门,扑面而来便是暖意十足。随侍替两人去了貂毛外衣,换下了身上的正装,浴室里热腾腾的水早已备好,两人入了浴池,被暖暖的水漾过身体,一阵舒爽。
两人均已不是当时的童子身,如此坦诚相见,免不了心中悸动。在水里,安汀和傅景一番折腾,还好水温始终保持温热,不至于感冒生病。
过了年,安汀又开始规律的学习生活。
翰林院的生活日复一日,没什么新鲜的,安汀的注意力也从书本中,转移到了别处。
到了三月,安汀的玻璃窑洞终于盖成了。更好的一点是附近正好有座山可以直接采石做材料。她委托别人直接将山也买下来,一边烧瓷做日常用,一边尝试着烧玻璃。
和傅景成亲之后,她下定决心要多赚钱。她虽不介意钱多钱少,可总不能家里赚钱多的反而是她的夫郎吧。因此,不去慢慢试探,而是直接用她知道的配方节省时间。
临到了七月,终于烧出了不太光滑的玻璃珠子。透亮度却是极好的。安汀开心的拿了去讨傅景开心。
如此的玻璃珠子安汀看不上眼,不过在外面却能卖出好价格。她没有卖,而且赏了工匠一笔钱,让他们继续。
烧出玻璃珠子之后,再烧同样质地的玻璃就容易多了,很快,成块的玻璃也出现了,只是因玻璃易碎,又自然成块,完整出来的玻璃少,只能凭借着熟练度一点点提高。
倒是小花样很好做。
傅景不喜欢红红绿绿的珠宝发簪,安汀教人做了模具,做个玻璃花树簪,晶莹透明。又有中心凝了宝石或者花朵的玻璃珠子,做成一棵金玉树,造型别致,别有一番滋味。
至于吹出来的花样,也是不胜其繁。拿到外面的店铺里,一样能卖几十贯。
安汀只起了个头,工匠们发挥才能创造出来的佳品让目不转睛。
也因此,傅景手下的珠宝店铺多了一项日进斗金的财源。连傅昭都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这么个窑洞,竟是这么赚钱。
不过,绕是知道成本不高,傅昭在看到安汀把所有透亮度不够的水晶云母都换成玻璃之后,依然抽了抽嘴角。不过明智的不吭声:能这么赚钱,那花钱也不算什么。
琢磨了琢磨,她索性直接以家人的身份,让她把国公府的窗户也换了。顺便还拿了玻璃去找女帝。
女帝也颇有经济头脑,笑称要勤俭节约,亲戚给她安了,她也就收了,不安,以前怎么过以后也照样可以,言下之意就是要空手套白狼。
最后以半价将雍和宫,奉天殿,紫光阁,以及皇帝常去的几处办公地点,和皇后宫中的玻璃换了一遍。如此一来,隐形的给安汀做了广告。
等到换成之后,安汀的玻璃窑顿时供不应求,原本玻璃价格就高,如此一来,把玻璃的价格推得更高。预定玻璃的人都排到了两年后。
有了玻璃,镜子也不远了。银鏡的价格比起玻璃更是昂贵,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就能有上百贯。至于能照出整个人的穿衣镜,更是有市无价。只在店铺里摆放了半人高的镜子作为镇店之宝。
如此一来,别的不说,安汀的身家丰厚了不少是真的。
玻璃太惹眼,温室蔬菜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不过,冬天时候,国公府上的新鲜蔬菜日日不断,别的府上虽没有傅家有个厉害的儿媳,可从金井运来的新鲜蔬菜也让他们的餐桌上出现了绿色。
安汀在温泉山庄附近建的暖棚虽没有灵泉的浇灌,比不得宅子里的蔬果水灵美味,可毕竟是冬天里的蔬菜,一根黄瓜卖到一贯钱一根,也有的是人想要。
更何况安汀手头上的种子多,樱桃番茄,小西瓜,草莓,蓝莓……等这些就算是收获的季节也没有,在冬天里种出来卖简直再稀罕不过。
这一冬,光是蔬菜,安汀就赚了一大笔钱,也着实领悟到,京城里有钱人真的不少。
虽没有明说这些是安汀做出来的,也瞒不了别人。再加上之前温泉一事,她的身上被加了个善财童子的称号。连傅瑾见了也戏称:“善财今日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