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有那么好喝么?”凌烟的手轻轻抚摸着羿景珺的脸,从浓浓的眉、高挺的鼻梁到厚薄正好的唇,一寸一寸的,毫无遗漏。
“啊!”她的手指被两排牙齿紧紧咬住了,一双看着还有些沉醉的,却欢喜的不得了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疼!你属狗啊!”凌烟另外一只手拍在了羿景珺的头上,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不是手指痛,是心痛!
“这里疼,疼的没有知觉了。”羿景珺指着自己的心口,潮湿的眼珠一眨不眨,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看见凌烟了,只知道要抓住一切机会表白自己。
“是你推开我、不要我的。”凌烟抽出被咬的手指,甩了甩。
“推开你之时我觉得自己很伟大,推开你之后我觉得自己很悲惨。”羿景珺把自己的头移到了凌烟的腿上,这样舒舒服服的躺着是他想了一千遍、一万遍的事情了。
“那你伟大到底好了。”凌烟想要推开他。
“从现在开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你,卑鄙也好、自私也好,无耻也好,我已经不管不顾了。”羿景珺想要爬起来,他已经不满足只躺在温暖上了,像被猫抓的难以忍耐的灼热烧烤着他。
他要在疯狂中获得最大的满足。
“啊!”起身到一半的羿景珺天旋地转,脑袋的疼痛感让他无法继续支持,宿醉之后无力的身体再次倒在了床上。
“老实呆着。”凌烟扶住羿景珺。给他头下塞了枕头。
“这个,我保管了。”羿景珺从一开始最想干的事情,在凌烟附身给他塞枕头的时候完成了。
他伸出两只手。果断地从凌烟的耳朵上取下了凤凰形状的耳环,直接压到了自己的身子下。
没有了这个东西,凌烟也就不会再从他身边消失了。当然,他想和凌烟一起消失的时候除外。
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很可恶!”凌烟咬牙切齿。
“我很可爱。”羿景珺双手枕在头下,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他安心了。
半个月后,羿瑞病情突然加重。在煎熬数月之后,油尽灯枯。
回光返照之时,他将母后和郑贵妃叫到了身边。一手拉着一个,把自己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最真诚的忏悔送给了两个和自己最亲近的女人:“母后、爱妃,当年都是朕的错。让母子分离、婆媳结仇。你们看在朕的份上,把一切都忘了吧,珺儿已经回来了,他和宸儿都是擎天之柱、大厦栋梁,既沉稳持重,又凤表龙姿,不管哪个继承皇位,朕都放心。”
说完这些话。羿瑞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生前已经因为优柔寡断造成了天下大乱,乱的他自责、心痛、悔恨。如今。他累了,累得什么也不想管、不愿管了。
他要放手了,将千年万年大计交给了太后和皇后裁断。
他生前下的最后一道诏书,是册封郑贵妃为皇后的诏书。
至于皇帝,谁想当、谁能当,都跟他无关了。
当晚,太后分别召见了两个孙儿。
感情上,她跟羿景宸更亲近;真心的,她希望羿景宸能继承皇位。
“宸儿,你对这件事怎么想?”太后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孙儿,对他临危之时处置能力深感欣慰和自豪。
“太后,自古以来皇位当然是传长传嫡,五哥是不二人选。还有,我最喜欢的人是祖母,等我和雨儿生下几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小娃娃,在后宫陪祖母一起玩多好啊,您不喜欢么?”羿景宸的狐狸眼又开始放电了。
“嗯,有道理。”太后慈祥的笑了。
半个时辰之后,羿景珺来到凤仪宫。
“孙儿,你对皇位的继承如何看?”太后又问出了同样的话。
“太后,六弟肯定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他深谙为官之道,从小行走在朝廷内外,内政外交无不娴熟,解救京城之围深受举国拥戴,本人才智超群。”羿景珺把所有的功劳毫不吝啬送给了羿景宸。
这一点,他和凌烟一样一样的,倾轧、坑弟,无所不能、无所不用。
弟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听到这样的回答,太后又是慈祥的一笑。
这一笑,她真的放心了。
羿家传到这一辈,兄友弟恭,伯歌季舞,她再无遗憾。
第二天,羿景珺手里拿着盖了玉玺的传位诏书,在羿景宸的严密监督下,向着大殿走去。
他们的身边,跟着凌烟。
“讨厌,为什么凌大小姐没事,雨儿偏偏被太后叫走了。”羿景宸很不满自己的待遇。
“废话,登基大典这种特殊又喜庆的日子,皇后当然要跟在我的身边了。”羿景珺得意洋洋,伸手拉住了凌烟,当着羿景宸的面秀起了恩爱。
自从穿越一次之后,他发现自己不明不白地喜欢上了现代的生活,尤其是那里人们之间在大街上都敢光明磊落的表达自己感情的一面,让他非常向往和羡慕。
“你们住手!皇帝和皇后了不起么?”羿景宸拉下脸,一肚子的不愿意。
“哎,就是了不起怎样?气死你!”凌烟在一边点着火,她今天不把羿景宸气疯了,就不姓凌!
羿景宸歪着眼瞪着凌烟。
“别瞪,我怕你,我心慌!”走在羿景宸身边的凌烟一个慌神,脚步霎时站不稳了,身子一个趔趄,倒向了羿景宸。
羿景宸立即伸出双手,面向凌烟,接住了半倒的嫂嫂兼大姨子。
即便如此。他还不忘双眼看了看羿景珺。
五哥依然保持着刚才的身形,什么也没干,什么小动作也没有。
羿景宸放心了。
他关切地问:“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凌烟讥讽着笑了:“没事。本皇后脚被裙摆缠住了,心又被你吓了一下,幸亏靖王你了,要不然我肯定会跌倒,该怎么谢你才好呢?”
“没事没事,自家人这不是应该的么。”羿景宸是个标准的双面脸,只要五哥和五嫂不害他。一切都好说。
“抱歉啊,快点走吧,到时候了。别让我耽误了。”凌烟催促着。
羿景宸一脸的狐疑,对继承王位一直推三阻四的凌烟什么时候也这么主动了,难道皇后的宝座对她产生强烈的吸引力了?
“慢着,六弟。你刚才抱了我的烟儿。怎么也得赔偿我一点精神损失费吧?”羿景珺说的风轻云淡,脸色却阴沉可怕。
“你说多少?”羿景宸好人算是白做了,早知道任凭皇后摔出个五颜六色来,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但他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想争论,他********想着押着五哥去完成登基大典,然后自己才能彻底自由。
“四百两。”羿景珺理直气壮,好像羿景宸真的做了愧对他的事情。
“登基大典结束了我马上给。”羿景宸现在不管听到多少银子他都给,坑银子比坑一生强百倍千倍万倍。
羿景宸停了一下。让羿景珺走到了自己前头,他从现在起。要一眼不眨地盯着五哥,小心提防他在最后一刻使诈。
终于,凤汐国新任皇帝登基大典开始了。
早已准备就绪的众大臣在羿氏两兄弟步入大殿时就高呼“臣等恭迎福王、靖王!”
他们知道,新皇帝肯定是这兄弟俩中的一个,虽然靖王一再暗示,皇帝的不二人选是福王,但圣旨一刻没有宣读,就存在一半的变数。
礼多人不怪,还是多个心眼,不偏不向地对待这两个魔头兄弟吧,省的最后自己落埋怨。
“张之用,宣旨吧,”羿景珺把手里的圣旨交给了张之用,父皇最信任的公公,被两兄弟推举出来宣读即位诏书。
“奉天承运,靖王羿景宸人品贵重,堪当大任,立为新皇,钦此!”张之用的长腔久久回旋在殿内。
“万岁万岁万万岁!”羿景珺带领全体朝臣跪在了羿景宸前面。
“什么?我?停停停,圣旨给本王。”羿景宸蹦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又被坑了?
“是,请陛下过目。”张之用弓着腰,挪着小步,恭恭敬敬把圣旨举过头顶,送到了羿景宸面前。
羿景宸一把夺过圣旨,眼睛跳过开头一行字,直接落在了中间的名字上,硕大鲜红的羿景宸,一字不错,分毫不差!
羿景宸的眼睛愤怒地瞪向了羿景珺。
圣旨肯定是被他掉包了。
毫无疑问。
但是,自己一直跟着他,眼神没有离开过他。
不对,有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目光离开了他。
在接住即将摔倒的凌烟的时候。
羿景宸的眼神带着寒气,带着利刃出窍的锋芒,扫向凌烟。
凌烟一脸无辜,摇摇头,耸耸肩。
笑了。
羿景宸跳起来了,他推开眼前的太监,无视惊讶的朝臣,奔向了刚才那间凌烟摔倒的屋子。
整间屋子整洁干净,桌面上、凳子上打眼能看到的地方空无一物,跟自己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并无异常。
他的眼睛四下转动着,狐狸样敏锐的心思开始转圈了,到底在哪里出错了呢?
暮然,他看到了前边的一个半人高的大青花花瓶。
走过去,毫不迟疑,意料之中,他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卷的规规矩矩的明黄色卷轴。
迎空扬手,卷轴“刷”地一声打开。
正中竖写的“羿景珺”三个大字让他狂吼一声!
他被算计了,被那个一直和五哥倾轧的女子算计了。
只是这一次,人家夫妻两个联合算计了他,算计了他的一生!
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他不义了。
重新回到大殿内的羿景宸,已经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从小到大,他早就养成了临危不乱、处惊不变的性格。
“众爱卿,既然父皇把重任交给了我,我就不再推辞了。”羿景宸不怀好意地看了羿景珺一眼。
“大行皇帝尚未安葬,朕要护送父皇棺椁入葬,朝廷的事情,继续由福王摄政打理吧。”羿景宸悲鸣几声,对父皇的孝道、对兄长的信任,赢得了所有人的交口赞誉。
“万岁,臣遵旨。”羿景珺恭顺地接旨了。
兄弟两人彼此算计的眼神中碰撞了。
众人都退下后,靖王羿景宸,不,现今的皇帝闷闷不乐地问:“为什么要算计我?”
凌烟嫣然一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和他就势不两立,这个仇我总要报吧,既然在他身上报不了,我总要找个人出出气吧,谁让你是他亲兄弟呢,所以就~~~”
“对了,陛下,你刚才还欠我四两银子呢,兑现吧!”羿景珺毫无廉耻心,向着羿景宸伸出了手。
“为什么是四百两?”羿景宸问。
“你问她。”羿景珺把问题推给了凌烟。
“我第一次被你哥哥害了四百两银子。”凌烟始终没有忘记当年的仇恨。
“你们夫妻的爱恨情仇让我出血。”羿景宸彻底败给他们了。
凌烟又好心地提醒:“陛下,其实吧,你要是带着凌雨那个小家伙,就不会有事的,那个倔头,一定会把圣旨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的,你说对吧?”
“所以你们和太后联手了?”羿景宸到这个时候终于想明白了,太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把凌雨叫走了。
“你才想明白?”人家夫妻俩同时送他一个傻瓜的眼神。
“无良夫妻,我~~~我~~~~我滚!不想见你们!”羿景宸的声音还在,人影已经没有了。
他,要找到凌雨夫妻两人抱头痛哭一场,然后,他们还要做点什么。
秋后算账,算一辈子的账。
天敌夫妻算什么,还有天敌兄弟、天敌姐妹的账可以算,
倾轧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他坑他,她坑她,羿景宸不相信,以他和凌雨的聪慧,斗不过羿景珺和凌烟。
所以,两兄弟和两姐妹之间的争斗,还有一辈子可玩呢!
当夜,睡到半夜的羿景宸突然被惊醒了,他做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和他一样坐在那里发愣的凌雨。
“雨儿,你怎么了?”羿景宸头皮发麻,他估计凌雨和他愁的是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该找人看住那两个坏蛋?”凌雨心服口服地把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放到了坏蛋的圈里了。
“现在是不是已经晚了?”羿景宸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骗当上皇帝了,和那两只贼狐狸相比,他只能算一只还没有出道的笨狐狸。
“启禀万岁、皇后,福王送进宫了一份加急奏折,嘱咐老奴在万岁醒来的时候一定要转交到。”张之用在门外轻声禀奏着。
“完了!”
“晚了!”
羿景宸和凌雨同时叹息,凤汐国的江山除了靠他们自己,谁也靠不住了。
果然,一份所谓的加急奏折,不过是一张纸,上面用口红写着一行小字:“我们的人生是用来享福的,你们的人生是用来干活的!”
从那以后,羿景宸和凌雨每过几个月才能见到凌烟和羿景珺一次,并且每次见面,羿景珺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说一些奇怪的、听不懂的话,做一些骇人听闻的、没头没尾的事情。
但是,他们四个人,包括顾家、凌家所有人的人生都变得更有意思了。
自然,凤汐国也更加强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