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苦笑一声:“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了,若是不去告诉了你,我的心不安,若是告诉了你,而你不信,这只是你的事情,因此我选择告诉你,至于信与不信则由姑姑自己去定,而我至少已经尽了自己的心了。”
惜春平和的脸上泛起一丝的笑容:“也难为你了,只是若我跟珠大哥是亲兄妹,为何我会被将养在宁府,而珠大哥却在荣府呢,这其中总也是有些缘由的吧。”虽然疑窦丛生,可惜春仍旧一脸笑容。
可卿叹息道:“无奈我因为时辰快到了,因此也打探不出来,只是好似说你跟珠大叔叔的身世有些蹊跷,具体如何我实在是没了精力打探,总之你们的身世好似也能抽出一起的公案,要是能多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
可卿的话才落,却见可卿原本就不稳定的身影似乎更加的透明,黛玉见了发出惊讶的呼声,可却也明白这可卿怕是真的不行了。
“我撑不住了,容我告辞,好歹也要跟婶娘去到个别。”可卿苍白着脸道。
“等等。”惜春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但见她见了可卿这般的情况,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见她右手捻了一个兰花指,放在了胸口,接着她收整了脸神,脸上泛起一丝的肃穆,好似这样的表情出现的是自然不过,再见她轻启朱唇,口中竟然熟练的传出了一阵阵的梵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适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亦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随着惜春的梵音,但见院子中好似出现一层淡淡的佛光,整个罩住了可卿的魂,渐渐原本要散去的魂似乎开始凝聚,原本透明的身体也渐渐浑厚起来,可卿似乎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忙闭上眼睛跪下。
黛玉也是个信佛之人,因此见这情况,虽不明白惜春为何为这般做法,不过却也闭上了眼睛,默默的随着惜春的拍子,念起了《心经》,一旁的紫鹃和入画原本都是真心为黛玉和惜春的,因此在可卿来的时候,黛玉和惜春并没有要她们两个退下,而她们确也本份的站在了一旁,如今看了这般情况,不自觉也都闭上眼睛开始随着惜春念起了佛咒心经,渐渐的,在院子中,那金色的佛光似乎越来越重,当惜春念到第四十九遍的时候,只见可卿整个身体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透明飘逸的样子。
念完了第四十九遍心经,惜春才抬起了头,一旁的人惊讶的发现,惜春的额头竟然还泛现着淡淡的卍字形状,直到佛光散尽,惜春额头的卍字才消失。
可卿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微微摆弄了一下,没有了刚才那种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感觉,不觉感激的看着惜春:“不想四姑姑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惜春微微皱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般的能力,好似那不过是本能,本能告诉她,这样可以安人的心魂,她看着可卿,随心而赚既然她能穿越成为惜春,有这般的本能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并不慌张:“蓉儿媳妇,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是这一点,这佛法只能安住你的心魂一年,也就是一年内,你若是怨念不消,只怕最后仍要闹个支离破碎,灰飞烟灭,到时候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可卿忙对惜春端正的行了大礼:“能再有一年时间也就够了,即便不能消了自己的怨念,可却也能了却自己不少的心愿的。”
惜春点了点头:“平日多念念这心经,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佛终究是无处不在的。”那神情,那语气是那样的平和和祥瑞,让一旁的黛玉众人有一股好似她不是凡人的感觉。
可卿也一样,因此再次磕头后道:“孩儿知道,今儿多谢四姑姑。”
惜春微微一笑:“你自去吧,至于我的身世或者有些许的秘密,但那都不重要了,眼前能护住自己就是对自己最好的珍惜,想来,不管真相如何,我的父母是谁,他们总也是希望我是平安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荣宁两府总有它的定数,无需我刻意去改变什么。”
惜春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可她端正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看得可卿连连点头,又说了一会子话,才离开院子。
惜春好似并没有被打扰的感觉,而是拿起笔准备再次画画,倒是黛玉没有了心思,只看着惜春:“四妹妹,为何你有那般的本事?”
惜春抬头看着黛玉:“林姐姐,这重要吗?”
黛玉微微叹了口气:“你今儿有这般的本事,若被那府中人知道了,不怕那府中人算计了你。”是啊,若是被贾府中人知道了这些,只怕这清净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惜春微微一笑:“林姐姐,认为那蓉儿媳妇会将我的事情说了出去吗?”
黛玉微微:“虽不知道那蓉儿媳妇回去后会生出什么事端,可却也是个明理的人,因此想来是不会说出去的。”
惜春点了点头:“着啊,姐姐也知道她是不会说了出去的,难不成姐姐还怕紫鹃或者入画说了出去。”
“奴婢可什么都没看见呢。”一旁的紫鹃含笑的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入画也忙道:“才也只有我妹娘画画,林姑娘看书呢,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入画那茫然的神情还真逗笑了大家。
黛玉笑过后道:“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还是怕隔墙有耳。”黛玉虽然不管什么事情,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明白,曾经在家的时候,贾敏在世之时也教了她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这隔墙有耳还是明白的,因此来了那贾府,才不敢多走一步路,不肯多说一句话,事事小心,处处当心。
黛玉明白,惜春也明白,这毕竟是铁槛寺,虽然大家都不会说,难保这寺中没人看见。
“佛女施主放心,老衲保证不会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天玄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惜春定定的看了天玄好一会,才微微一笑:“如此有劳禅师了。”
天玄轻轻叹气道:“老衲枉费修炼多年,虽然知道那蓉奶的面相是薄命的,可却不曾看出她早非人类,也真枉费了这一番的苦修了。”
惜春听了雅然一笑:“禅师何苦这般的苦恼,禅师不是常人,应该明白一个理儿,凡事都是有定数的,那蓉儿媳妇如今在贾家也不过是个定数,只看这定数会带来什么结果而已,只是禅师没觉得惜春这般突兀,惜春也就感到欣慰了。”
天玄忙摆手道:“佛女施主何以说这样的话,能点化一个灵魂,总比让她成为怨灵好,施主做的是善事,老衲如何会觉得施主突兀呢。”
惜春再度一笑:“禅师今儿夸惜春是做善事,说不得来日会说惜春在作孽呢,禅师也是个有道之人,岂会看不出那蓉儿媳妇的怨气有多深,并不是一般佛法能化得了得,这一年中,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阿弥陀佛。”天玄忙念合什念了一声佛号:“施主也无需想太多,一叼一啄,都是天定的,何苦去苦恼这些。”
惜春不语,只轻轻一笑,然户随手拿起了画笔,在纸上轻轻画了起来,别人不清楚,她心中明白,只所以几日会救那秦可卿,一来是从心底来的一股本能,二来也是因为她知道那秦可卿还没到死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惜春却明白,只怕这秦可卿这一年做的事情会为贾府日后的覆灭埋下祸根,当然能这般认为,主要还是她看过后世红学者的众多分析。
黛玉看了看惜春,有看了看天玄,然后低头拿起了一旁的书籍,坐回自己的座位也重新看了起来,今儿的经历虽然好似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可是对于黛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尝试。
看过了秦可卿的一切,让她的心隐隐有了决定,不能让自己也陷在那府中,再度抬头看了一眼专心作画的惜春,虽然惜春的年龄比自己小,可不得不说,原来她看得比自己透彻,人说要学画画,首先要会看画,而要会看画,首先要有一个经历世事之心,原来只当惜春爱画,可如今何尝不是说明了,她的心其实早已经明白,所以才会在自己伤心的时候毅然带了自己来这里清静。
微微一笑,如此的姐妹难求,她岂可辜负她的心,贾府,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也该是和那里疏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