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蓝家的迎亲队伍进了邺城开始,朱砂的泪水便没有停过,整个人都哭的浮肿起来,连累的沈璧佳和其它三只小妖也是心下沉沉。
“,你真的要把朱砂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么?”赭石随着沈璧佳在府库里为朱砂挑选嫁妆,一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就要远嫁,伤感和不舍涌上心头,一转念,又自责起那一夜她和藤黄花青没有合力去救朱砂,白叫蓝勇得了便宜。
沈璧佳奋力掏出一大叠绫罗,一面指挥一旁的两个小丫鬟用红绸子扎好,一面没好气的瞥了眼表情甚是难看的赭石,哂道:“我也想你们个个都嫁给龙家的心腹,只可惜白家只有兄弟三个!更何况,蓝勇和咱们朱砂也是一对欢喜冤家,朱砂自个儿不点头,我怎么会答应蓝勇提亲……”
开春以后,花青便和耿老三一路打架拌嘴闹到了洞房里,如今朱砂再一出门,沈璧佳的四个贴身丫鬟便都要嫁做人妇了。
想到这里,樱唇不觉上扬,未嫁之前心性再脯如今尝到那怀抱之中的温暖,便也肯承认出嫁从夫才是正理,看身边自小相伴的姐妹们一个个都有了好归宿,她由衷的感到开心,出手自然也大方——她的婢女出嫁,个个都带着令人咋舌的嫁妆,以至于隐龙庄内的小婢女们个个眼红她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离了外府府库,沈璧佳又独自去内府府库里翻腾了一回,找出好些珍贵物件,再添些自己的陪嫁,用她打南边带的的箱子盛了,给朱砂做嫁妆。
“去年带来了六只箱子,朱砂再带走一个,便只剩两只了!”赭石看着小斯们将箱子抬出垂花门,不禁微微一叹,“幸亏也就只有我们四个丫鳜若是再有几个,只怕就要把自己的陪嫁全都搭进去了!”
沈璧佳樱唇一弯,交代花青、藤黄去外府取膳,冲赭石一眨眼,便反身进了里间。
“可是有事要对我说?”赭石会意,见花青二人走远,一进了里间,便瞅见桌上的青瓷小坛。
“喏!”沈璧佳冲那小坛一努嘴,“鹿茸助孕膏,只寻到两只鹿茸,熬成了两坛,你可留神别让她们几个知道。”
“,我……”赭石心下一潮,她幼时体弱,从不派给她费力的活儿,还教她抚琴练剑,离了姑苏之后,她几次坏了的“大计”,也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现在还给她这样珍贵的药品,她怎么能不感动。
沈璧佳见她那副泫然的模样,挥手一笑,道:“这好东西可不是白给你的,我可不愿意白家的长孙是你那嫂嫂生的!你可明白了?”
赭石破涕为笑,赧然低头,亦嗔亦笑,“这个重任我可担不起,不如分一半药膏给藤黄,也好胜算大些!”
沈璧佳也笑出声来,“你那小叔子自己偏方一大堆,用不着旁人心!”
园中传来花青的大嗓门,里间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言语。
“,摆膳了!”藤黄探身进来,瞧见二人神色,略是一愣,“……你们在笑什么?”
沈璧佳提裙而起,暧昧的冲藤黄一笑,笑蒂黄更加摸不着头脑,只得转头去看赭石,“这是什么表情嘛……”
赭石亦是忍着笑意,俯身在藤黄耳边轻道:“是在笑三鞭酒!”
藤黄脸儿一红,急忙一转身,轻道一句“我去叫朱砂过来!”就低头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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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府正厅内,设下大宴款待蓝勇。
白家兄弟皆是新婚不久,和蓝勇不但是亲家,也算是连襟,几杯酒下肚之后,难免随便了些。
龙天肇人前依旧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脸孔,唯独听见白家兄弟同蓝勇添油加醋的形容沈家四个小妖的厉害之处时,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
外府宴席掌灯不久便散了,内府新苑内,沈璧佳的家宴却正到兴浓之时。
主仆五人同桌而坐,席间又哭又笑,直闹到月至中天才散了,在东苑等候多时的龙天肈得了信儿,好容易松了口气,行至垂花门前,却碰上了垂头丧气的白家兄弟。
原来白越云、白越风二人也是听见丫鬟传话说夫人这边宴席散了才来接人的,哪知到了新园,又听说沈家的四只小妖要在“娘家”再住一晚,于是也只能怏怏的出了垂花门。
二人见了龙天肈,不免恶向胆边生,当下一对视,便一左一右“挟持”了他们庄主,往外府喝酒解闷去了。
垂花门内,沈璧佳听小丫鬟来报说庄主同白家二爷三爷一道往外府去了,便打发了那小丫鳜合了门,关了窗,悉悉索索的从自己嫁妆的箱底夹层中摸出一张锦卷来。
碧落决——
下阕!
热毒散尽之后,沈璧佳过目不忘的本事果真是消失了,虽说看过两三遍之后,这碧落决下阕她亦能字字句句铭记于心,但为了确保万一,她一回到庄内,就将这一张锦卷收妥,准备觑个空子,誊抄一份,若是龙天肈注意到了碧落决还有上下阙之分,她也好拿原件来交差。
她不是不愿踏踏实实做隐龙庄的龙夫人,只是这碧落决实在是太诱人了。
青春不老,容颜永驻,是每个女子的愿望,她沈璧佳也不能免俗。
隐龙庄内亦可以寻到练功的清净地方,她足不出户,便可习练,何乐而不为呢?
眼下,她只需待到诞下麟儿,有了子嗣之泪,朱砂再在苗疆寻到她尚缺的一味复眼毒蛛,这神功就可以开练了。
沈璧佳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是千算万算,唯独算不到的,是她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