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妮脱口而出:“小山子,我陪你回家。”
一句话出口,李小英顿时抬起头瞪着她,米妮假装没有看见,很善解人意的贴在赵小山的跟前:“小山子,我陪你回去吧,如果大叔要是还是不肯让你回家,我就负责说服他。”
“你?你怎么说服他?我爹那脾气可是有名的倔,俺娘都不敢在他跟前说个不字呢。”赵小山不相信米妮会有比他娘还强的能量。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包在我身上了,到时候就看我的了。”米妮胸有成竹的说。
“真的假的呀?”赵小山看着米妮那么有底气,半信半疑的说。
“好了,真的假的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米妮不容他再怀疑自己,拉着他的胳膊就走到面袋跟前,指着面袋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扛起来,走!”
赵小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两袋面扛在了肩上。他也无时不刻不想回家,只是怕惹爹生气,既然米妮这么有信心,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李小英看着米妮跟着赵小山回家,本来应该为他高兴的,却不知怎么地心里反而揪成了一疙瘩。
赵小山扛着两袋面走在回家的路上,离家越近他的步子就越慢。两袋面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离家越近他就越是担心,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在等着他。他扭头看看米妮,米妮高高挺起自己汹涌的波涛,胸有成竹。
难道米妮姐真的有办法说服爹?赵小山心里忐忑着,被米妮抓着胳膊几乎是推到了自家门口。
站在自家门口,赵小山呆呆的看着紧闭的院门,连肩上的面袋也忘了放下。米妮笑了一下自己上前敲了两下门。看她敲响门环的时候,赵小山心里又是一阵发怵,忍不住就想逃走,米妮扭头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跑什么跑?这是回你自己家,又不是上刑场,看把你吓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院子里终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赵小山一听就知道是娘的脚步。这才几天没有回来,娘的脚步更加的蹒跚了。
门终于吱吱扭扭的打开了,果然是小山娘。小山娘打开门,看到眼前站着一个漂亮时髦衣着光鲜的城里姑娘,不由得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闺女,你找谁?”
米妮莞尔一笑:“大娘,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说着把身子往边上一让,露出还扛着两袋面站在那里的赵小山。
小山娘一眼看到被自己男人赶出去的儿子就站在眼前,竟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站着的真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茶饭不思的儿子。
“小山……你可回来了。”
“娘……”赵小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米妮连忙忙着帮他把肩上的面袋给放了下来。
“小山,你这两天住在哪儿?是不是还住在菜棚子里,那里冷,记得多盖两条被子。”想到儿子住在寒冷的野地里,小山娘老泪纵横。
“娘,你别担心,我现在住在学校院里的空房子里,是小英子给村长说情,村长让我住进去的。”赵小山宽慰着娘。
小山娘听赵小山这么一说,心里这才安了一点,不过还是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孩子,你吃苦了,你爹脾气倔,你别怪他。”
米妮在一旁等不及了,就也把身子蹲下来说:“大娘,其实我们今天回来,一是给你们二老送两袋面,另外呢,小山想回家来住,总是住在外边总不是事儿。”
小山娘看了米妮一眼,只是觉得这个闺女长得好俊,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自己儿子走在一起,听她这么一说,为难的看了看身后的院子说:“闺女,你不知道,小山和他爹正生气呢,他爹不让他回来,谁说都不行。”
“是吗?大娘,要不让我进去和大叔说说看,毕竟他是你们的亲儿子,总住在外边外人也会说闲话的。再说,小山住在外边你们不心疼吗?”米妮笑着对小山娘说。
小山娘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那天晚上看着老头子亲手把儿子打倒在地,送到了张家人的手里,她比谁心里都难受。但同时她也比谁都了解那个倔强的老头子,儿子干了伤风败俗的事,和别人家死了男人的儿媳妇勾搭到了一起,他不说大义灭亲,也是万万不允许让他丢了赵家祖先的脸的。
后来儿子小山被打得浑身是伤被吴刚背回来的时候,小山娘更是心都碎了,可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为了赵家的脸面,硬是把自己亲生亲养的儿子给赶出了家门。她尽管心如刀绞,却根本不敢反抗当家人的意志,只能每天躲在屋里哭。要不是吴秀这丫头每天过来陪她宽心,说不定这双眼早就哭瞎了。
现在看这个好心的闺女要进去和老头子说,她何尝不想呢,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的老头子一旦打定了主意,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更别说一个外人的话了。
“闺女,还是别试了,他爹脾气不好,万一再骂了你,我可就……”小山娘为难的说。
“没事,大娘,就让我进去试试,要是万一行了,小山就不用住在外边了,他也可以回来照顾你了不是?”米妮说着干脆就抬腿走了进去。
小山娘想拦也拦不住了,只好叹着气站在那里看着,要是老头子再发神经的话,她就得赶紧把这俊俏的闺女给拉出来,不能让人家好心受了委屈。
米妮进了院子便朝着堂屋走过去,走到堂屋的门口站住了,她敲了敲门叫了声:“大叔。”
赵大海就坐在堂屋里看着自家的老婆子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站在门口,一直黑着脸没出去。眼看着这个城里来的丫头来到门口,他才应了声:“什么事?”依然坐在那里没动。
赵大海的脸依然扳着,米妮却对他的黑脸视而不见,依然脸上带着笑:“大叔,我是和小山一起从城里回来的,想给你说两句话。”
赵大海哼了一声说:“想说什么就说吧,要是想让那个小兔崽子回家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个家有我一天,他就休想踏进这个门半步!”
赵大海的话说的铿锵有力,口气十分坚决,他也是恨铁不成钢,自家的儿子干了这么丢脸的事,这几天他连门都没有出一步,只怕别人戳他的脊梁骨。所以他才坚决的把赵小山赶出了家门,就算自家老婆子再怎么唠叨,他也不肯松口。
米妮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丝毫没有感到一点尴尬,反而笑得更甜了:“大叔,我知道你生小山的气,怪他给你丢脸了。说实话,我刚开始听别人说的时候,我也生气,可是后来我就相信小山不是那种人了,大叔,我都能相信小山,难道你还不能相信他吗?他可是你亲儿子呀。”
米妮说的这番话让赵大海听得心里迷迷糊糊,他看了米妮半天才试探着问:“闺女,你和俺家小山是啥关系?怎么这么替他说话?”
米妮这时候才脸微微一红,扭头朝外边看了一下,然后低声对赵大海说:“大叔,你能让我进去给你说吗?小山不让我乱说。”
赵大海更加纳闷了,这闺女怎么神神叨叨的,说话说半截还要进屋里说。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让米妮进了屋。米妮心里偷偷一乐,抬腿进屋,一进屋就把门给关了起来。
大门口一直眼睁睁的看着这里的小山娘和赵小山,看到米妮居然说服赵大海让她进了屋,都是心里很是奇怪,不知道米妮说了什么话这么有用,接着就看到米妮居然一进屋就把门也给关起来了。两个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紧盯着堂屋的门口。
米妮和赵大海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大半天都没有见出来,赵小山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小山娘也忍不住想要回去看看。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终于吱扭一声打开了,在赵小山娘俩四只眼睛急切的注视下,他们惊奇的发现:赵大海是在米妮的搀扶下走出来,脸上甚至还有些满面红光的意思。而旁边的米妮则是难得的一脸的羞怯,好像两个刚才说了什么让她害羞的事。
赵大海走出屋子,用手里的木棍朝着大门口指了指:“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回来吧!”
什么?赵小山和他娘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倔犟的赵大海居然真的改变了主意,让赵小山回家了?赵小山还在那里愣着的时候,小山娘已经惊喜的催着他:“快,小山,你没听见你爹叫你进去的吗?快回家。”
“哎,哎。”赵小山喜出望外,连忙把地上的两袋面夹在肋下,大踏步便走进了院子,走到赵大海面前把面袋子往地上一扔,二话不说扑通便跪了下去:“爹,儿子让你操心了!”梆梆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赵大海依然板着脸一副威严的样子:“行了,起来吧,以后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别给我们丢脸。”说着便让小山娘搀扶进了屋子。
赵小山还愣在那里不知东南西北,还是想不通米妮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倔强的老爹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米妮看他还跪在那里发愣,就过去踢了他一脚:“起来吧,小山子,大叔都回屋了你还想跪到什么时候?”
赵小山连忙低声问她:“米妮姐,你到底给我爹说了什么,他就让我回家了?”
米妮俏皮的一笑把嘴凑到他的耳朵边,低声说:
“我说我是你在城里娶回来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