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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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清晨的凉风徐徐吹过,吹不散湖边浓厚的水雾,却吹得我一身冰冰的凉意。这雾气真是讨厌呢,沾湿了我精心打理的深蓝色长发,一些发丝黏黏的粘在我的脸和脖子上,越是去拂,越是粘的多粘的牢固,最后连头发都弄的散乱了。翅膀上水蓝色的羽毛也不像出门时梳理的那么整齐了,也湿湿的皱在一起,仿佛攥一把能滴出水来似的。单薄的战衣被水汽润湿,感觉也很难受,风一吹,就冷得我紧紧抱住自己。抬头看看东边,太阳还在薄薄的云层中挣扎,天边像蛋清一般混沌,却透着蒙蒙的亮光。周围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间叶子轻轻抖动的声音,几只鸟儿在睡梦中呢喃,声音轻柔而细小。深吸着潮湿冰凉的空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身陷绿色清新的梦幻,隔绝了尘世的一切繁芜与荒凉。

  “你来得很早。”声音低冷。我一惊,急忙转过身去,就在那一刹那,第一抹温暖的阳光正好打在我的脸上,清楚的彰显了一张略略受到惊吓的脸——眼睛瞪大,小小的嘴微微张着,眼神中似乎还带着迷惑与不解。也是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彦者那张完美的脸上挂着像冰棱一样寒冷而坚硬的表情,只是那张脸在看到我时好像肌肉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着墨冥从他的后背缓缓抽出,像配合他的表情般闪烁着不屑的冷光。“这条路,今天我是非拿下不可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语气是那么的淡漠,仿佛昨天的那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让我的心委屈万分——在这样一个晨曦微明的早晨,我穿着白色的战衣,散着深蓝色的长发,伸着湿漉漉的水蓝色羽翼,在刚刚的苏醒的天池湖畔等着他。而他,却这样对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脚边的小草在阳光的照射下青翠欲滴,它努力举着两片单薄柔软的叶子,吃力的托起一颗硕大的美丽露珠,露珠里流转着滟滟的晨光,美得像昨夜迷离的梦境。一阵微风吹来,草叶微微的抖动,想要把露珠举得更高一些,露珠却沿着草叶清晰的脉络滑落,在滑在叶尖处折射了金灿灿的阳光,让人眼前一晃,然后就摔在了土地上,碎了。只是草叶在露珠离体的那一刻,吃力地向上弹了一下,像是在做最后无谓的挽留……

  我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又转为平静。缓缓地,圣水剑的剑尖滑向天池水面,当剑与水相触的那一瞬,水光四射,华丽夺目的圣光中我看到了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由于我的体质,当圣水剑与天池的水相联时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感应,整个天池的圣洁能量会源源不断的补充到我身体中,整个天池中的圣水都会为我调用。昨天与冥军交手前我就派人加急把消息通报给给羽炽,可大军从神之殿赶到这里来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虽然天池在神界中人的心中是圣池,为了拖延时间,我也只好去打扰它的安宁。可是但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扰我母亲栖息在湖水中的宁静的灵魂……

  我先出手。只是过了两三招,他就意识到了不凡之处,脸上严肃的表情愈加阴沉,招式也更加气势磅礴。他谨慎的接了我两招角度极为刁钻的剑之后,那沉静而骄傲的眼睛里终于闪出了了愤怒的光,“圣——羽——落!”他吼道,“水性体质倒挺通透的啊!怎么,在天池边发挥起来感觉不错吧?是谁昨天还说不看重技巧的?!”“我只是说不看重,但没有说我的技巧很差。”我不咸不淡的回应他。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我勾到这来是想利用天池置我于死地?”我的心一颤,充满了悲哀的得意,却冲他宛然一笑。他竟有一时的失神,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呵呵,一定是被我笑容中自然流露出的邪魅的气质吓到了——神界圣洁的贵族天使,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可是他不懂,有些女人的心伤得越痛,笑容就越娇媚迷人。

  他出手更狠了,他也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用不了多久,神界的重兵就会来支援我,那时他这一小股冥军就是等于在送死了。面对来自冥界浩大强悍的力量,我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只有招架之力了……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近身时,可以看见他眼睛里有红色的血丝;有时他明明占了上风,却突然有1秒钟的停顿,痛苦的摇着头,像是头痛,又像是想努力甩掉什么,而我在这1秒钟里就有了还手之力。他今天确实用了全力,但是比起昨天他一刀劈裂神界土地时的力量,还差了一些。他不佳的状态,却是我的良机。我“努力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定了一下心神,重聚了一下力量,聪明的小脑瓜一转”(彦者事后对我当时状态的权威评价),一连串速度极快,招式极为华丽繁复的剑法后,天池圣水突然结成一股水柱向他飞去,并同时迅速结成冰棱。彦者一惊,迅速躲闪,但锋利异常的冰棱只是擦着他的右臂一闪而过,他的手臂就被隔开了一道窄而深的创口。鲜红的血缓缓渗出,沾红了伤口周围的衣服。我和他,被定格在了那里。在冥界,王的身体是极为尊贵的,任何人如果敢伤害冥王的身体,哪怕只是不小心划破皮肤,也是砍头的死罪。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又转过头来看看我,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迷茫。他有些吃力的开口,却只有一个字:“你……”接着,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度愤怒的神情,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挥刀向我而来。而我,早被他脸上的表情给吓坏了,毕竟那是我只是个孩子,我疯了一样拼命抵抗,却越来越招架不住。天池的水仿佛了一半,激烈的动荡着。在我的控制下,圣水像条条水蛇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我努力维持,不让水墙被他打破。他现在全身都浸透在水中,我会尽全力用水紧紧锁住他,或许可以……憋死他!~

  正在这难解难分的时刻,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水冲传来,还没等我反应,天池水仿佛被困后逃脱的野兽般涌上岸来,涌向我和他。我被一阵强大的水力拉入池中,在漩涡里无休无止的下陷……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羽炽在远处大声呼唤“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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