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人间,尚处于原始的洪荒时期,人类数量很少,到处都是凶残异常的怪兽。这些怪兽不仅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而且在“质量”上也绝对不差。但是为了寻找食物,我们不得不每天离开山洞很久,而只要一踏出洞口半步,就立刻闻得到野兽嘴里散发出的腥臭味——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只巨兽已经把它流着口涎的血盆大口对准我们的脑袋了。现在想想,那些日子我们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呃……不要怪那时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我还跟他一起出来,那是他强行抱我出来的。他说我自己待在洞里不安全,还说怕我被哪个已经修成人形的野兽抢走做小妾……(落:把你抢走做小妾!哼!)其实我知道,那时我的身体日益虚弱,虚弱得让他心焦,心焦得让他不得不连白天出去觅食时也紧抱我在他怀里。本来我倒乐得自己待在自以为安全的洞里,哪怕被怪兽一口吃掉了,也比天天面对近在咫尺的腥风血雨强。但我也知道,在他的怀里,咫尺的危险其实远在天涯。
一阵厮杀安顿下来后,他就摇一摇自己怀中那个面无血色的小天使:“落落,你还好吗?你还活着吗落落?”我就会轻轻的“嗯”一声,或者微微动一下身子,表示我生命力尚存。而有时我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或者懒懒的不愿回答,他就会很有耐心的一直轻轻摇着我,摇到我不耐烦;或者把他凉凉的脸贴在我发烫的额头上。他的气息是那么近的吹拂着我的面颊,足以让我心乱。唉!冥王到底是冥王,虽然说现在还不是王,只是王储,但就是比一般人厉害……(这不废话吗?)彦者的法力恢复得很快,已经恢复过半了,但这也只能勉强保护我和他的人身安全。
现在他又在不断地摇我,我没法装睡了,只得眯着眼睛问他:“解决了啊?”他点点头。
落:“唉……怪兽就是讨厌,你说我们两个加一起都不够它们做饭后甜点的,非追着我们吃干吗?再说你那么辛苦的把它们杀死了,它们长那么那么多的肉却又臭又酸不能吃,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为什么兔子肉那么好吃却只长那么小呀?数量还那么少,找起来那么费劲……”
彦:“我的大小姐,你还知道兔子不好抓啊?还逼我天天抓兔子给你吃?你要是像我这样多好啊,爱吃水果才是好孩子嘛~”
落:(极端不屑地撇撇嘴)“让我天天吃水果,我会变成水果的!~”
彦:“那你天天吃兔子就不怕变成兔子?!”
落:“少废话!给我抓兔子吃去赶快点儿!不要以为我现在没法力了你就可以欺负我了你,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再饿着我我就咬你你信不信信不信?!”
彦:(声音极小)“我告诉你你会嫁不出去的,以后没人要你…………”
只要熬到了晚上,日子就安宁多了,因为那时怪兽和我们一样需要睡觉觉~晚上我大多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时候半夜醒来,却觉得又清醒又兴奋,只好过去搅和正在修炼的他。“看星星!”我抓住他的胳膊摇晃,水蓝色的眼睛因为发高烧的缘故变得闪亮亮的,脸颊也透着红晕,“看星星看星星看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大晚上的还乱跑!外面有只大怪兽,看它一口吃了你。”“我不管——吃也是吃你!你不陪我出去我就跟你捣乱!”“唉……”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无奈的叹气声,懒懒散散却透着无形的性感。他敏捷地迅速站起,一把横着抱起我,展开巨大的黑色羽翼飞向山顶的平台处。他飞的速度极快,比我以前的速度能快上几倍。耳边是山风尖利地呼啸吹过,身体轻盈得仿佛可以悬浮在空气中,深蓝色的长发在风中无边无际的飘荡,隔着衣服,他身体的温度一直暖着我因微微紧张而冰凉的手……
这种感觉,悄无声息地浸透了我的灵魂,让我以后哪怕在梦中也深深牵挂。只是还不太确定,我硬拽他出来,到底是为了看星星还是为了享受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或者,二者兼有?……
灿烂的星光漫无目的地洒在山峰平台的最高处,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些闲话,各自的心潮起伏着。那时的人间夜色清凉,凉风习习,吹得全身清爽。安静地,他用他明黑色的眼睛,我用我湖蓝色的眼睛看天。
“我们俩两个,眼睛的颜色都很好看。”我常听他这样说。所以有时候,我就会很好奇:一样的天,在我们两个人的眼睛中是不是也一样呢?也许一点都不一样吧?也许完全一样?所以,我经常会侧过身子来看他的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瞳孔里的天是什么样子。这时他也不说话,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直到快睡觉时,他会问
“你在看什么呢,落落?”
“看你眼睛里的天,彦彦。”
“不许这样叫我,否则不给你抓兔子吃了!”
“好吧,彦彦!那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你眼睛里的我,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