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如碧,淡红色在水面上悠悠浮动,幽幽淡淡的香气在室内轻轻弥漫。
水气氤氲中,那个女子黑发如瀑一般自由披散,姣白的面容隐在凌乱的发丝内,清丽中透出一丝妩媚。
百里寒但觉胸臆内柔情万千,浅笑着说道:“乖,转过身,为夫为你擦背!”
流霜浑身一震,彻底被他这句话吓倒。本以为他是来找茬的,却不知他竟说出这样——这样令她肉麻的话。
抬眸不信地凝视着他的眼,看到他一向冷冽的眸中,竟流淌着春水一般的暖意。唇边挂着的微笑,又是那样温柔。
他身上那大红的吉服,在烛火的映照下,那么灿烂,好似燃烧的情感。
今夜不是他和代眉妩的洞房之夜吗?为何,却来到她的居所。难道,是获悉了她要逃离,所以才来此抓她?
可是,他的样子又不像,若是知道了他要逃离,他怎会这般柔情?
他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流霜摸不清百里寒的用意,在水中静坐着忐忑不安。
百里寒见流霜不动,伸手便去搀流霜的手臂,要将她从水中搀起来。
他的手一触到流霜的手臂,流霜浑身一颤,激动地一扬手,泼了他一脸的水花。
“百里寒,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流霜咬牙愤恨地说道。
百里寒抹去脸上的水,眸中闪过一丝错愣,随即浅笑着说道:“我不走了,今夜我要留在这里!”说着,便将身上的吉服脱了下来。
流霜一呆,此时才发觉百里寒有些不对劲。
换了以前,她用水泼他,他早就发怒了。而且,他的神色也不像平日的样子,太温柔了,让她有些怀疑他是另一个人。他的声音,清雅中透着一丝沙哑,那是柔情蜜意的声音,不似他一向冷冽无情的声音。
流霜终于静下心来,细观他的黑眸,这才发现,他的眸,不似平日那般清澄幽深,而是多了一丝迷蒙纯净的韵味。
他,这是怎么了?
流霜正在怔愣,百里寒褪去身上的大红吉服,冷不防俯身将流霜从水中抱了起来。
流霜惊呼着挣扎着,但是却撼不动他一丝一毫。
他低头浅浅向她笑着,那笑容好似出水白莲,那样纯净那样纯粹。他猛然低头,将他的唇印在了流霜的红唇上。
浓浓的酒味袭来,流霜瞬间豁然明白。
原来,他醉了!
心底深处涌上来一波波的悲哀。
原来,他是醉了,此时,是在迷糊中。所以,他才会来到她这里,才会对着她温柔地笑。如若,他是清醒的,势必以为她还是伤了他心爱之人的罪魁祸首,对她恨之入骨吧。
这样的温柔,她不要!她也不屑要!
流霜压抑着心中的酸楚,冷声道:“百里寒,放我下来。”
百里寒轻轻嗯着,却并没有依言放开她,而是,将她温柔地放到床榻上。扯着她身上的衣,柔声道:“你怎么穿着衣服洗澡呢?为夫为你脱了吧!”说罢,上下其手,开始为流霜脱衣。
流霜愤然扫开他的手,冷声道:“百里寒,你这个混蛋,你放手!你给我滚开!”
实在是怒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流霜说出了与她而言,最粗鲁的话。
然,她的话,对他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他用那双含烟敛雾的眸,轻轻扫了她一眼,轻声道:“娘子,别生气!”说罢,继续扯她的衣。
流霜惊怒地大喊道:“轻衣纤衣红藕,你们给我进来!”
然而,外屋一片寂静,似乎是无人。
流霜彻底绝望了,用力挣扎着,却哪里挣得过百里寒。不一会,身上的湿衣便被百里寒脱了个干干净净,只露着一件淡粉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汪碧波,还有一朵出水的白荷。
百里寒望着她的身子,那样皎洁而美好,好似葱白一样白,好似流云一样柔。只觉得胸臆内一种柔情蔓延而生,就像是春天的水草,细细密密地缠绕住了他的心。
他双眸一眯,用低哑粗噶的声音吟咏道:“白荷出水,春色无薄”
流霜闻言,脸早已烧成了红霞,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
她伸手胡乱抓着,想要抓住的锦被,盖住身子。可是,她做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是徒劳的。
她隐隐觉得他褪去了衣衫,整个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随之覆来的是他的唇。
他的吻,温柔悠长。
她的泪,冰冷凄凉流淌。
她不甘心,在离开前,就这样失身。
她不甘心,她的心,虽然遗落在他的身上,被他伤了又伤,虐了又虐。但是,至少她还保留着清白的身子,就像保留着最后的一点自尊。可是,这最后的一点自尊他也要夺去吗?她这具残躯,他原本是不屑的不要的。可是,为何今夜,要夺去呢?还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夺去吗?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是谁?
他是醉酒走错了路,错来此处,他是把她当作了代眉妩吧!方才,他口口声声叫着娘子,是在叫代眉妩吧!毕竟,她才是他心中的娘子。
她不要啊!
她要保留这最后的自尊,她不要莫名莫妙失身,做了代眉妩的替身。
她流着泪,摸索着,终于在枕头下,摸到了她的药囊。
心中一喜,她迅速抽出一根金针,使劲瞪大眼睛,想要找到他的昏睡。
可是,帐内光线黯淡,流泪的眼,视线有些模糊。很久才找到了道,用力刺去。
他却恰巧在此时一动,金针偏了方向,刺在道旁边。
忽然的令百里寒神智有些清楚,他疑惑地望着眼前的这张流泪的脸。
这张脸,有着玉碎的凄凉。这双眸,带着倔强,带着凄楚冷冷凝视着他。眼角处,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那是泪光。
她嘶哑着吼道:“你赚我不是代眉妩,不是你的心上人!你快些滚开!”
百里寒的心一痛,她的泪水和嘶吼让他心神俱震。
他低头吮去她脸上的泪,可是她的泪不停的流,他不停地吮吸。
他在她耳边深情地呢喃着:“傻瓜,你就是我的心上人,你就是我的娘子!霜霜!”
愤怒的流霜只顾着流泪,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望着心爱的女子,体内的在膨胀。他的身子好像述烫的火,而此时的流霜,就好似一汪碧水,他好想把她揉进他的骨血。
可是他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在男女情事方面,他是没有经验的。
自从母后意外早逝,他便封闭了自己。
母后的悲剧,父皇的懦弱,让他暗暗发誓,此生,他不会让母后的悲剧在他的妻妾身上重演。
他只与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在一起,今生今世,他也只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妻。
是以,虽然依照风俗,男子成年后,便可以收自己的贴身侍女做通房丫头。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太后也曾为他挑选了十几个容貌秀丽的宫女做他的侍妾,但,他都让她们做了府里的侍女。
自然,他更没有去过烟花之地。
所以,当浓浓的将他彻底淹没时,而他抱着软玉温香的流霜,竟有些不知所措。
当他终于摸索着找到路途,他的笨拙他的生涩令流霜倍加痛楚。
她不断地从药囊中摸出金针,向着他身上刺去。可是,此刻的她,哪里还能找得到道,只是不停地刺着他,无意识地刺着他,背上、肋间、腰上——
一针针下去,冒出一个个小血珠。
他感到了疼,却只是皱着眉,并没有停止他的进攻。
两人就在互相折磨中体味着初解人事的痛苦和甜蜜。
直到一切都结束,流霜才终于摸索着刺到了他的昏睡,然而,一切已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