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前面就是徽山书院。”
吉俊鸿的声音显得稍微有些急迫,他虽然小心眼,但他又不傻,门外十里处的两处明哨岗位上一个人都没有,这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岗哨这东西一向严谨的很,除非门主诏令否则绝不可擅自离开岗位,违者肯定是要受到重罚的。
而现在,这两处最为明显的哨岗不见了。
整片树林冷冷清清的,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
夜谨言的道念时刻展开着,十丈范围内的每一寸动静都在他的扫描之内,不是他不想展开道念一扫而去,而是因为像长歌门这样的镇国级别门派那是肯定会有防道念结界的,否则随便来个大高手道念一扫把你门派里面的所有事情一扫而光,那门派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种符文结界还大多是用来防御那些归元境以上的大高手的,其威力自然可想而知,就夜谨言现在这样的小虾米要是一头撞上去,那就是条死路,没别的选项。
所以夜谨言才谨慎的将道念保持在了身周十丈范围,这样既能起到警惕的效果,又能防止自己唐突导致道念受损。
双眼突然微微眯起,左手把住苏缘久的大腿小心背好,右手快速一抬。
“有人。”
‘蹭蹭蹭’
数十道影子突然出现在四人周围,真元形成的影子剑客将几人团团围起,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几人耳边。
吉俊鸿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猛然将手中的令牌抬了起来,却被其中两名影子剑客立时压了下去,整个人都被按在了地上,锁的死死的。
吉俊鸿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喊了起来。
“我叫吉俊鸿!长歌门一代弟子,上代竹先生门下!现带纯阳宫静虚脉大弟子拜访我门,都是误会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他的语速极快,这种时候必须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弄了,即使最后查出来是误会也不会给任何交代的。
要知道这些可是暗哨,他们和明哨可不是一路人,明哨一般只是做一些明面上的事情,例如接待客人,放哨,通知门派等等,而暗哨则是专门用来防备那些来自暗中的敌人的,有时候甚至有将麻烦斩杀于襁褓之内的杀人权力,现在他们一行人的生死就可以说是掌握在这群人手里了。
夜谨言的眉头皱了皱,这些黑衣影卫应该不是对方的本体,而是一种真元化形而来的虚体,即使将他们全部斩杀也没办法伤到施术者的一丝一毫,若想克敌制胜必须要把这些人的本体找出来。
不过看他们的实力应该不是特别强。
以真元质量判断的话,三个道心,十二个太元,想来和纯阳宫的那些黑袍一样,都是大门派用来处理暗中事物的人。
若只是自己的话,带着久儿逃走应该是没问题,只是这两人...
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吧。
那些影卫好像也并非完全不通情理,听到吉俊鸿的一番话后派出了其中两名影卫上前看了看,两个影卫点了点头,从最中间的影卫手中接过了一抬念扫仪,快速扫过吉俊鸿的令牌和全身上下,甚至还以真元化针,在吉俊鸿手指上扎了一下验了验血。
念扫仪上闪过几道黄色光芒。
吉俊鸿看到这个场景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想来对方刚刚应该是注意到了‘一代弟子’‘纯阳宫’‘大弟子’等关键词语,他们应该也怕办错事情。
要知道,如果因为他们的一个不小心导致两个超级大门派全面开战,那罪孽真的可以说是万死不辞其咎了,所以他们也不敢粗心大意。
而恰巧这吉俊鸿还算有点身份,他属于无论受到什么诱惑都绝对不可能背叛长歌门的那一类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吉俊鸿的气节有多高尚,而是因为他爹是上代已故的竹先生,归属于长歌三贤之一。这位已故的竹先生虽然是三贤,但是这人可没少杀,甚至还多杀了不少,如果没有长歌门这个大靠山,吉俊鸿早就被人抓去剐了泄愤了,所以才说打死他都不可能背叛长歌门。
检查过后,几个影卫快速把位置让了开来,数道身影自林中暗处窜了出来,速度极快。
夜谨言依然保持着警惕,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容不得他大意,更何况他身上可不止他一条人命呢。
五道身着长歌制式白绿衣袍的长歌弟子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夜谨言随意扫了扫,这些长歌弟子的造型也挺别致,身着白袍后背古琴,琴匣底还空着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藏着剑。
虽然看似毫无防备,但是那暗暗保持着的队形随时可以变幻,前为掩护后为杀招,可谓是步步小心。
不过让人庆幸的是,他们至少不会在这里和自己等人动手。
吉俊鸿一看几个师兄弟收剑现身了,立刻又变成了原来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下巴抬得比天高,背着个手从抱竹背后走了出来,直直走向面前的五人。
“你等是怎么回事?你们的教习师兄是如何教导你们的?长歌门的礼节呢!怎么这么丢人!没看见有客人来前来拜访是如何?”
这吉俊鸿在长歌门装了这么多年的师叔那派头做起来是一套一套的,开口就把自己放在了高点上,礼节、客人、拜访之类的词开口就往外蹦,既不显得突然又找回了刚刚被逼大喊出声的面子,心里那叫一个舒畅。
谁想今天遇到的这些人和平常那些可是完全不同。
五人屁都没放一个,两人搭肩回身一踹膝盖后方,登时就把吉俊鸿压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都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为首的长歌弟子冷着一张脸跨过趴在地上的吉俊鸿向夜谨言和抱竹二人走了过来,在不远处停下,微微抱拳。
“在下长歌门二代流霆弟子,直属长歌门主麾下,现在长歌门内发生了些许重大变故,所以...”
声音渐冷,仿佛刀锋般的眸子抬起
“还请两位,和我走一趟吧。”
......
月侍弓将身体完全缩在一个小小的树洞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用绷带裹起的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着,显然是绑的有些难受。
虽然嘴角依然残留着些许血液,但却高高的挑起,显然是高兴坏了。
计划成功了。
完全是死里逃生啊,她在听到自己要进行这个任务的时候都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谁想居然活下来了。
能活着就是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毕竟她的任务只是将长歌门这潭水搅浑,给那些人创造机会而已。
‘本来想着为报师恩拼这一次,却不想居然能活下来...’
‘也罢,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去找他吧。’
月侍弓心中也是苦涩,她从自懂事起就在凌雪阁内生活,这凌雪阁也并非什么门派,而是江湖上最为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而月侍弓就是这个杀手组织中的杀手。
她自小就在师父游仲离的教导下生活,说是教导也不太准确,她的师父只是将一本本秘籍拿给她,让她学习,若是少有差池就是一顿狠揍,每日每夜都在这种殴打和学习修行中度过,二十多年一直如此。
直到那一天,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姬别情。
那是她还在长风古意小队的时候了,当时姬大哥的小队刚刚经历了一次极为惨烈的任务,上代‘长风’小队全部阵亡,只剩下他一个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开始时月侍弓对他也没什么感觉,男人而已,自己手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了。
可是这个人却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同。
他虽然粗鲁但是心细如发,每一个最小的细节都会考虑的淋漓尽致,在教导自己一些杀人手法的时候也不会让自己以性命为赌注在杀戮中学习,而是在确保教会了自己这种方法之后才让自己去实施。
他的小队中的其他队员也是如此,那是月侍弓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生的色彩。
她爱他。
不过自仪周大哥双腿尽断、和赋大哥被伊夜斩杀之后,姬大哥的性子就不再温和,而是变得极为暴躁。
自己的心意也一直埋藏着,埋藏到了今天。
不过好不容易从地狱边缘爬了出来,告诉自己爱的人心意又能如何呢?
‘呕’
一口淤血带着些许内脏碎片喷了出来,树洞中也带上了些许血腥味道,月侍弓眉头皱起,从树洞中钻了出来,仔细观察着方位,快速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向长歌门外走去。
‘长歌门应该已经因为我的冲击骚乱起来了,哨岗肯定也不会像来时一样有序,明哨转暗哨应该会增加两组,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一个从绝对的死局中逃离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因为被哨岗发现而死在这里?
要知道她可是刚刚耍了长歌门的门主啊。
月侍弓蒙在面巾后的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小心谨慎的向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