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校正是宋金刚,转身看到张锐时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了张锐。
张锐下了马车,微笑地打着招呼:“金刚啊,什么时候到都的?”
宋金刚这才反应过来,忙敬礼道:“下官今早刚到。”
“你来是……”张锐指了指制造司大门口,问道,“公干?”他心里疑惑,宋金刚现在是刘武周的侍从官,即使他是为了前线物资装备的公务京,但也先要通过参谋部和调配处来筹集物资,怎么他直接到制造司来了?
“不,不。下官休假,来都是为了看望一位老朋。”宋金刚眼睛一直不与张锐对视,低着头回道。
“制造司里有你的朋吗?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张锐自认还是非常了解宋金刚的,他的朋不多,即使有几个朋也该是飞骑军游骑团的战。而且,自从他告发自己的事情暴露后,听说他以前的朋几乎都与他绝交了。现在猛然听他称都制造司里朋,很纳闷儿。
“嗯……这个朋是才调到都来的。”宋金刚神情有些尴尬。
“哦,”张锐见他不愿意提及他朋的具体情况,也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你应该知道,杨英也调来都任职了。正巧你也来都。抽个空儿来我家坐坐。我们这些老同学、老朋多年都没有聚会过了。怎么样?”
“那是下官地荣幸!如果有时间,一定去府拜访大人。”宋金刚马接受了邀请,似乎很爽快,但他不自然的表情泄露了他并不情愿的本意,让人感觉言不由衷。
他脸的表情似笑非笑,目光闪烁。不停地搓着双手,显得烦躁不安。
张锐心里明白了,定是宋金刚后来想明白了,简斛陷害他的事情与自己有关,所以遇见自己感觉很尴尬。
“那好,我还有事就先进去了。”既然宋金刚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两人之间就有了一道很难消除地隔膜,关系也就难以恢复如初。张锐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他磨蹭了,遂转身了马车。
“殿下,请自便。”宋金刚见他要走。连忙行礼相送,话语中却透出一丝轻松之意。很明显,他也不想再如芒在背地与张锐假意寒暄了。
马车进制造司大门不远。张锐看见百里杨匆匆走来。张锐又叫停马车,伸头出车窗叫住百里杨,问:“走得这么急,要去哪里?”
百里杨站在路旁,行礼回答道:“刚才有人禀报,属下有个朋正在大门口求见,属下出去看看。”在外人的面前,她始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对张锐也保持着下属应有的礼节。
“那好,那你去。”张锐心里有些不快。他已经猜出宋金刚是来找百里杨的。但他也没有理由叫百里杨不去见宋金刚,只能佯装不知。
当百里杨正要离去时,他又叫住她说:“百里大人。我也有事要与你商议。”
“是。属下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百里杨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马车继续路,张锐悄悄拉开后窗的帘布,正巧看见宋金刚兴奋地拉住百里杨的手,亲热地说着话。
“哼!”张锐只觉得一股怒意窜脑门。他重重地摔下帘布喘着粗气。心里一股股泛着酸味。
这边,百里杨轻轻挣脱开宋金刚拉着她的手。问道:“宋金刚,你来找我有事吗?”
“杨子,我休假来看你呀,你不高兴吗?”宋金刚看见百里杨满心喜悦,双眼还突放着异彩。
“那多谢你了。”百里杨淡淡地回了一句。
宋金刚丝毫不在意百里杨不冷不热的态度,声音仍然充满柔情:“杨子,这次我好不容易争取到半年的假期,你不高兴吗?我先去飞骑军前师驻地找你,听说你调来都了,又日夜兼程赶了过来“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儿吗?”百里杨还是面无表情。
“嘿嘿……”宋金刚干笑了几声,黝黑地脸透出几分红晕,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我是有事找你……找你商量。”
百里杨把头转向大门内,见张锐坐的那辆已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咬了咬牙问道:“什么事?说。”
“这个……这个,此地不宜说此事,咱们还是找个安静地地方说话。”宋金刚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百里杨地表情。
百里杨眉头皱了起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今天调配处参议大人前来制造司视察工作,我还要赶紧回去,恐怕没有时间与你多说话。”
“那么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宋金刚满脸赔笑。
百里杨断然拒绝道:“晚?晚我从不外出。”
宋金刚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道:“那么就明日。明日是周日,我请你去城里吃饭。”他边说边观察百里杨的表情,见她想要拒绝,又赶紧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早我来接你,不见不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转身跑掉了。
百里杨叫了他两声,宋金刚只摆摆手,头也没回地跑远了。百里杨望着宋金刚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百里杨回到办公地,张锐已等了她许久,见她进屋,便关房门问道:“宋金刚找你什么事
“你关门干嘛?让人看见多不好?”百里杨见张锐关门。连忙转身去开门。
张锐拉住她,说道:“两位主官大人关门商议机密之事,有何不可?”
百里杨皱皱眉头:“你也别成天往我这里跑,来得太频繁,别人会生疑地。”
张锐一把把她拉入怀抱,说:“我想你了就来。还要顾及别人怎么想?”
百里杨推了两把,没有推开张锐,嗔怒道:“你怎么这样啊?”
张锐见她生气,亲了亲她的面颊,问:“怎么了?”
百里杨紧盯着张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想别人认为,是靠你才能胜任这个都卫之职。”
张锐知道她争强好胜的自尊心又在作祟,好言宽慰道:“好,好,我少来你这里总可以了?”张锐答应今后少来制造司。百里杨紧绷着的脸也缓和了下来。
“不过……”张锐还想逗逗她,又拉长着话音说道。
“不过什么?”果然,他话语一转百里杨又紧张起来。
“不过我想你了怎么办?”张锐嬉皮笑脸地问道。
“没点正经。”百里杨虽是这么说。鼻头却泛起了波纹,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什么没正经?难道想你了就不正经了?那我以后要学正经,不敢再想你了。”张锐假装受了打击,放开百里杨,一屁股坐在椅子生气。
百里杨返身坐在张锐腿,双手环楼住他的脖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也想真心地帮我。可是,你能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自己试试好吗?我就不信凭我自己地能力当不好这个都卫。”
百里杨说得也有道理。张锐也不再坚持:“好,我答应你以后少来。可是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百里杨脸终于露出笑容,恶作剧地一手揪着张锐的胡子。一手拧着他的耳朵威胁道:“好,不过你要求要简单点地,不然……”
“简单,简单之极。”张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只要你在城里买座宅子。有空就回城里住。”
百里杨闻言脸泛起红晕。她知道张锐是想找个固定的地方与她幽会。虽然她心里也想经常见到张锐,但这样羞人的答复她又怎能说出口呢?
她沉默不语。可耐不住张锐一再追问,最后终于红着脸忸怩地点了点头。张锐大喜,搂着她亲吻起来。
亲热了一阵,张锐突然又想起了宋金刚,问百里杨:“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宋金刚来找你干嘛?”
张锐提起宋金刚,百里杨的表情就显得不自然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他休假,只是顺道来都看看我。”
张锐沉下脸,说道:“顺道来看你?我记得宋金刚地家乡在翼州谷郡,再顺道也不会顺到都来?”
几年前,百里杨就发现宋金刚对自己有意思,经常有事没事就来找自己说话。那时,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嫁人,所以对宋金刚也是不冷不热地应付着。有几次,宋金刚求婚地话都已经到了嘴边,都被她给顶了回去。
不过,宋金刚从来没有气馁,一直保持着热情。即使发生了密告张锐私藏俘虏的事情,被调去当刘武周处侍从官后,也是一有空就来游骑团看望她。
今天,她明知宋金刚十之**是来求婚,但她不知该如何对张锐说此事,只想把张锐敷衍过去。不料,一时不慎口误,被张锐抓住漏洞追问,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百里杨虽然沉默不语,但张锐是何等聪明之人?立马就明白了宋金刚地来意,醋意大作,阴沉着脸推开坐在他腿地百里杨。
张锐在百里杨心目中一直是英豪、硬汉的形象,忽见到他吃醋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干嘛?我……我又没有答应他呀。”
“那他怎么追到都来了?”张锐仍是气呼呼地问道。
“我咋知道他怎么会死皮赖脸追到都来?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答应他地。”百里杨见他如此在意自己,也满心甜蜜,拉起他的手安抚道。
“我刚才还看见他拉你的手了。”张锐仍不信,气呼呼地说道。不过,这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
果然。这句话惹恼了百里杨,猛地甩开拉着他的手说:“反正我已经说了不会答应他的,你爱信不信。”
见百里杨生气,张锐也知道错怪她了,于是拉起她的手解释道:“杨子,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担心宋金刚会一直对你纠缠不休。”
百里杨仍扳着脸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明日就对他明言,从今以后不再与他见面。你可满意了?”
虽然百里杨表示不再与宋金刚来往,张锐却还是有些担心。宋金刚未娶。百里杨未嫁,宋金刚追求百里杨是无可厚非地事情。即使百里杨明言拒绝,但万一宋金刚是痴情之人。仍死缠烂打也是很有可能。
而且,宋金刚是刘武周身边最信任地侍从官,对宋金刚也非常照顾。如果宋金刚请出刘武周来撮合此事,那事情就不好办了。自己和百里杨的关系现在又不能曝光,想从中阻止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不管怎么样,得想个办法把这事了结,再拖下去小麻烦很可能会变成大麻烦,对百里杨地名声也不好。但要让宋金刚罢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一边想办法,一边安抚着还未气消的百里杨。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出一个法子,并对百里杨说了。百里杨先是连连摇头不同意,但禁不住他的软磨硬。终于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百里杨刚走出制造司大门,等候已久的宋金刚就喜不自禁地跑过来,热情地邀请道:“杨子,你能来太好了!我已备好了马车。一起进城。”
“不用了。我自己有马车。”百里杨招了招手,一辆装饰豪华地马车便驶了过来。
“主公。请车。”马车刚停在百里杨面前,马车前后跟着四名骑士中地一人跳下马背,打开车门恭敬地请她车。
“杨子,你雇请骑士了?”宋金刚见之大吃一惊。
百里杨微微一笑,反问道:“我是子爵,好像可以雇请骑士?怎么?你一直没有雇请过骑士吗?”
“是,是里杨的反问,使宋金刚面容瞬间僵直,除了说是,也找不到别地话可说。他在遭简斛陷害之前,是男爵爵位,也有资格雇佣少量骑士。但因家里穷,俸禄也不高,所以家中连武士也没有雇请过,就更别说雇请骑士了。
而被简斛陷害之后,他不仅军衔降了两级成了尉,爵位也被削去。今年,因刘武周地提拔,才又被晋升为少校。本来比起已成为了校的百里杨就差了一截,现在又听说百里杨已雇请了骑士,感觉很失落。
“你怎么啦?不想进城了吗?”百里杨见他呆呆地出神,推了他一把,问道。
“进城,当然要进城,我说过今日要请你进城吃饭的。”宋金刚惊醒过来,暗骂自己心眼太小,看见百里杨军衔、爵位都比自己高就心怀嫉妒了。转念一想,挚爱是无价的,只要自己和百里杨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军衔、爵位的高低呢?
“那好,进城你先陪我去办点事情,然后再去吃饭。可好?”百里杨一边登马车,一边对宋金刚说。
金刚爽快地答应了。正要跟着登百里杨的马车,马车门却被百里杨“啪”地一声关。
“你既然已经雇佣了马车,就不要浪费了。”百里杨从车窗伸出头,又对他说,“你让马车夫跟着我的马车走就行了。”
金刚隐隐有些失望,转身坐回自己雇佣的马车。
两辆马车从都北门进了城,之后转去西城。走了好一阵子,在一处幽静的街道停下了。
马车刚停稳,宋金刚就跳下车来。抬眼看去,这条街都是深宅大院。他不知百里杨来这里办什么事情。心想,也许她是来拜会朝廷地某位官员?
看见百里杨下车,宋金刚赶紧走过前去,轻声说道:“杨子,我在外面等你。你办了事,早点出来。”
“不用了。我听说这宅子不错。想买下来。”百里杨指着一户府第,对宋金刚说道,“你随我一起进去,帮我参谋参谋,看合适不合适?”说罢她头也不回,大步朝着那户府门走去。
宋金刚又惊又喜地跟在后面。惊讶地是,百里杨居然有能力自己买宅子了。喜的是,愿意跟自己一同来,证明她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待,也许是她在借这个机会向自己表明心意?
宋金刚正要跨进府院大门。旁边跑过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殷勤地对他说道:“您是百里大人?您来得正好,小地正好要找您呢。”
宋金刚尴尬地笑了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百里大人……”
管家刚听他说自己不是百里杨,脸的笑容马就消失了,换了一副嘴脸说道:“这位军爷,这是私宅,请问军爷何故私闯入内?”
宋金刚面红耳赤,忍住怒气,指着走在前面地百里杨对管家说道:“百里大人在前面,我是跟她一道来的。”
管家听罢,又变脸似的换了一副笑脸:“唉呀,小地眼力差。您早说嘛,我正等着百里大人呢。”说罢,又边呼“百里大人。百里大人”边丢下宋金刚,匆匆地地追赶百里杨。
宋金刚苦笑着摇摇头,跟着走进了府门。百里杨步履如飞,早已不见人影,那边管家边喊边往里跑。宋金刚只好加紧步伐。紧跟其后。
一直来到堂屋正厅。他才看见那管家正在向百里杨道歉:“百里大人,请见谅。”
“原谅?我不要什么原谅!”百里杨一脸怒气。喝道,“几天前,我派人来看过这宅子,当时就跟你约定过,今天我再来看一次,满意就付款买下。可是,你出尔反尔,在我今天来之前就把这宅子卖给别人了。你作何解释?!”
“这个……”虽是寒冷地早春,那管家此时却满脸大汗,“这个…….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反正你答应过我,就必须信守诺言!不然,我会去衙门告你欺诈!”百里杨丝毫不让步,完全不理会那个可怜兮兮地管家,威胁他要去告官。
宋金刚把管家拉到一旁说道:“你怎么能不讲信誉呢?明明答应好的要把宅子卖给我朋,怎么又失言卖给了别人?”
管家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解释道:“是。本来小的是答应把宅子优先卖给百里大人的,可是今天一大早,又来了一位客人要看宅子。这不,百里大人还没有付钱吗?于是小地就答应让他进来看了看。没想到那位客人看完后就说要买下,小的对他解释说已和百里大人有了协议,除非百里大人没有看,不然宅子不能卖。但那客人还是非要买,并强行丢下一笔定金就走了。说马回家取钱来换房契。”
宋金刚又把百里杨拉到一边,低声劝道:“杨子,买宅子不用急于一时,这处别人买了,你再等等看,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合适的。”
百里杨坚决地摇摇头:“不。我已经打听过了,凌源街只有这处宅子要卖。这里地环境很好,我就看这里了。”
宋金刚见百里杨非要买这座宅子,又去问管家:“那位客人也没有付清全款了?”见管家点头称是,便又说,“那就好,我们马回去取钱来买。”
管家为难地说:“但那客人留下了定金,如果不把宅子卖给他,是要赔他定金的。”
宋金刚豪气地说道:“需要赔他多少?我来付。”他身带有五百多金币,心想,那位客人大不了丢下几十金币的定金,即使双倍赔给他,也不过百余金币。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管家想了想,说道:“好。如果您愿意赔付那位客人的三倍定金,小的就争取说服他放弃。”
宋金刚犹豫了。这意味着要付出去二三百金币。二三百金币对于他来说差不多半年地俸禄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到,只作为赔付的定钱白给出去,他心里隐隐作痛。
但转头看见百里杨正看着他,一咬牙便对管家说道:“好,三倍就三倍。一共多少钱。你说。”
管家见他答应付钱,脸乐开了花儿,点头哈腰地说道:“那位客人一共留下了五百金币,您给我一千五百金币就成。”
宋金刚正在掏钱袋,闻言脑袋如五雷轰顶般炸开了。他浑身下只有五百零七枚金币,这还是他近一年的俸禄,准备回家探亲时孝敬父母的钱。一千五百金币,打死他也拿不出来。但自己地话又放了出去,拿不出钱来,在管家面前丢了面子是小。在百里杨面前丢了面子,怕是她也会瞧不起自己了。
“这位军爷,您的钱是放在马车地吗?小地。这就陪您出去拿。”管家像是没有看见宋金刚的脸已变成了猪肝色,满脸笑容地催促他去取钱。
“这个……这个…….”宋金刚冷汗冒了出来,脸肌肉抽搐着,不知该如何回答那管家的话。
“金刚,谢谢你的好意。我今天带了金币来的,钱还是我自己付。”百里杨地话打破屋里地寂静。从他呆愣住到百里杨说话也许只间隔了一瞬,但宋金刚却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百里杨又问管家道:“你的卖房价加一千五百金币赔付金,再加税款,应该是二万五千五百金币?”
“是,是。大人您算得可真准。”管家又满脸堆笑地朝百里杨点头哈腰。
“好。你随我出去取钱。”百里杨也没有还价,转身便往外走。管家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出去。而宋金刚更是傻了眼,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跟随在后往外走。
等他走到门廊时。就见管家正喜笑颜开地抱着一个小箱子返回来,边走便喜滋滋地对百里杨说:“百里大人,现在这座宅子就是您地了,不知您什么时候派人来接管呢?”
百里杨转身吩咐跟她一同来地四名骑士:“你们就留在这里,等会儿要是刚才那个客人来闹事。就扔出府外!”
“是!主公。”四名骑士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就把住了府门两侧,算是正式接管了这处宅院。
“金刚。现在时间尚早,你再陪我去别处逛逛,好吗?”百里杨看见宋金刚出来,征求他的意见。
金刚木然地点点头答应。
随后,百里杨又带着宋金刚去了东市,专门卖家具的几家商铺,又订购了一大批高档家具。直到临近午时,才带着他往城南而去。
宋金刚粗略算了一下,仅仅一个午,百里杨就花去了三万五千多金币,真可谓挥金如土。花了这么多钱,百里杨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倒是自己被百里杨地一掷千金惊得变了脸色。
中午,百里杨带着宋金刚来到了江海轩,这个京城内最著名的酒楼。包下了二楼的一个雅间,百里杨点了十余样菜肴。
“杨子,这么多菜,我们能吃完吗?”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宋金刚开始怀疑自己身的钱够不够这顿饭开销的。
“吃不完就剩下好了,干嘛非要吃完?”百里杨随意夹了两口菜,便皱着眉头说道:“这道菜不合我的口味,味道不怎样嘛。”
宋金刚目瞪口呆,江海轩号称天下第一酒楼。百里杨竟然嫌这里的菜味道不好,真不知道什么才合她的口味。眼前的这个讲究排场、用度奢华地百里杨,还是原来在游骑中的那个能吃苦耐劳的百里杨吗?他不敢肯定,有时他甚至觉得对面坐着地是一个世袭家族出身的纨绔子弟。
“杨子,试试江豚。”宋金刚起身夹起一块清蒸江豚,放入百里杨的盘中劝她尝尝。
百里杨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随即又吐了出来,又用水漱了口,嗔怪道:“腥味儿太重了,叫人怎么吃呀!”
宋金刚夹起一块江豚放入口中,只觉得香嫩滑口,鲜味悠长,哪有半点腥味?“杨子,原来在游骑的时候,你从不挑食,吃什么都香。记得有一次,咱们还生吃过活鱼呢。这鱼,应该比咱们当年吃的生鱼好吃百倍。”
百里杨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哼!当年?当年在游骑是迫不得已,所以再难吃闭着眼也得吞下去。现在,有了好地条件,干嘛还跟自己过不去?现在已经远离了战场,在都这么繁华地地方,是该享受享受了。”
宋金刚眼前浮现出当年百里杨吃生鱼时的情景。虽然生鱼不好吃,她却吃得津津有味,眉开眼笑,哪有半分勉强下咽地样子?难道她真的变了?
“杨子,你又买宅子,又买家具的,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宋金刚终于忍不住问道。
百里杨道:“是我自己的呀。我是子爵,西征鲜卑之后朝廷又册封给我了一块封地,而且我的哥哥阵亡后,身为家中独女,我父母的家业也由我继承。”
“哦,”宋金刚瞪大了眼睛,他还不知道百里杨被册封封地的事情。这么说,她的财产远远超过自己。他沉吟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杨子,你现在一个人在都,哪有必要花数万金币买宅子家具,是不是过于浪费了。”
百里杨撇撇嘴,道:“来京城当官,不讲点排场能行吗?而且数万金币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如果花点钱能在京城里过得更舒适,也值得。”
宋金刚闻之黯然,他就是变卖了全部家财,也换不了一万金币。自己的财力和她的财力相比,简直是望尘莫及。
“杨子,你年龄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成家?”宋金刚咬牙,终于把来都的目的说出口了。
“成家?想过啊。”百里杨大方地回答道。
“那么,你希望嫁给什么样的人呢?”宋金刚满眼期盼,希望百里杨能说嫁给自己这样的人。
“嗯……”百里杨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夫君嘛,必须要比我能干,官级要比我高,家财也要比我多,能让我过一辈子体面舒适的日子。”
“难道就不需要感情?”宋金刚最后鼓起勇气问道。
百里杨轻笑了一声,说道:“感情?要呀。只要能满足我的要求,我想我会对他付出感情的。”
宋金刚本来打算利用这次休长假的机会,向爱慕已久的百里杨求婚,然后把她带回长谷老家结婚。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对百里杨已经彻底死心,之后再也提不起精神说话,默默饮酒吃菜,却食不知味。百里杨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鼻端又泛起了波纹,暗自偷笑。张锐想出的歪主意果真管用,只是一个午,就让宋金刚死心了。
结帐时,宋金刚从伙计手中接过那张二百八十金币的价单,差点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只是一顿饭,就要用他半年的俸禄,早知道如此打死他也不敢到这里来请客。
他正在磨磨蹭蹭地掏钱时,百里杨已随手给了那个伙计一个钱袋,满不在乎地发话:“这里是三百金币,多出来的赏你零花,不用找钱。”
为了面子宋金刚当然要争着付款,百里杨也不与他多说,起身在伙计点头哈腰的道谢声中走出了房间。
宋金刚望着百里杨离去的背影,心里难受之极。因为他早年那个认识的百里杨已经死了,今天跟他在一起的百里杨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