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凉州这年冬天的雪确实很大，几天来从空中飘落，慢慢的，越下越大。
整个大地被白皑皑的雪覆盖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
由于段戈的决定，梁习决定带着全山寨两百多盗匪随他去袭击烧当老营，
说起来，梁习虽说憨直，可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兰封山上为盗。继承了凉州人一贯的彪悍，梁习很是彪悍，手中一杆大刀使起来也是虎虎生威。
几乎是用种通病，这彪悍的人很少有脾气好的，所以梁习也是一个很暴躁的人。可现在的梁习却是很安静的紧随与段戈身后。
通过他的观察，段戈虽然年少，可有种气质…….具体是什么气质他也说不上来，可他熟悉李堪！这是一个不容易服人的主，可看那情形，似乎对段戈服服帖帖。
本能的，他觉得这段戈不简单。
再加上段颖生前的赫赫声威…虽说现在是故去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敢保证这段家以后不会重新崛起？
隐约得，在他的心里也滋生出了一个念头，或许跟着段戈也不错。很显然，盗匪是一个没有前途的职业，毕竟汉室虽说颓废，可还没到乱世，并非一个草头称王的时代！
即使现在的段戈只是囚徒，似乎没有什么让他投奔的实力，可谁能保证以后怎样？现在不跟随，不代表着以后也不能跟随，总之，最起码也要先处好关系－说不准以后也是一条后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都明白！
说到底他只是小人物，可小人物通常也有着独特的处世之道。
段戈策马于前，后面跟随着王方，李堪和剩下的三名囚徒骑士，梁习也有一匹战马。可惜瘦弱，与段戈等人的坐骑自然不能相比。因为其他盗匪没有马匹只能徒步，所以梁习才能紧紧跟在段戈之后。
两百多人的队伍在山坳里慢慢而行，因为要隐蔽，自然不能燃起火把暴露行踪。
山坳很长，一行人慢慢摸索着前行，可刚走了一半路，迎面就看见数十汉人打扮的汉子燃着火把挡住了去路。
借着夜色，剧烈燃烧的火把格外醒目。为首一人，是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汉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一身猎户打扮，手中拎着一把泼风大刀。那大刀刀口口比普通大刀要长很多，直直往上一点弧度也无。整把大刀约有一丈五六，只是刀杆与刀口相当，如同一柄铁铲，更多的是像一把加长的铡刀一般。使这种大刀的人，力量和技巧都要求很高，因为每一刀劈出直上直下，没有回旋劲力，可以把细小的伤口撕开成致命的伤口，杀伤力极大。
只是那汉子此时眼中带泪，满身血污，刀口还挂着浓稠的血迹，杀气凛凛，看起来甚是渗人。
段戈勒住战马，一手拢着缰绳，一只手悄然放在了背后马刀刀柄上，脸色如水般的沉静，轻喝一声：“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人似乎不是羌人。”
本欲催马上前的梁习闻言，立刻勒住缰绳。
只是对面那汉子却不理段戈话语，手中大刀对着段戈一指，叫骂道：“该死羌贼，过来受死！”
汉子的这一骂，其他人倒还忍得住。王方自是以段戈马首是瞻，李堪则是清楚自己与段戈的差距，段戈不动手他也自然不会乱动。可一旁梁习忍不住了，大骂道：“哪里来的疯狗，看你家爷爷教训你！”
说着话，梁习一举长刀，两腿一夹战马，不管战马受痛嘶叫，策马就向汉子冲去…
“杀！”
那汉子见梁习策马奔来，也是大喝一声，长刀拖地，举步冲了过来….
“扑哧”一声，就在来那个人将要相撞之时，汉子那泼风大刀带着一往无前的狠辣，砍在战马脖颈之上。
砰，尘雪荡起。
战马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雪地之上，狂喷的马血立刻将汉子洗刷成血人，梁习连一招都没使出，跟着被摔得的全身发软，一时间无法站立。
说起来从梁习策马奔出，到最后倒地只是一眨眼的事情，甚至如段戈都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人更是瞠目结舌。
这汉子，貌似也太强悍了吧！
“给我死去！”
就在众人还在震惊的时候，汉子已经举起手中大刀，挂着风声就像梁习奔去….
几乎就在同时，汉子猛然一惊，泼风大刀闪电上翻，狠狠劈在了一根飞来的利箭之上。铛的一声，那利箭被磕飞，可是汉子感觉手臂一阵发麻。心中不由得骇然，好厉害箭术，这支箭的力度虽说不大，可那落点却是他变招挥刀格挡以后，气力最弱的时候。若是碰巧也罢，但若是蓄意为之….这番计算力，倒是真的可怕。
原来是段戈见情况紧急，右手一翻黑弓破奴，搭上一根箭镞，也不瞄准，照着那大刀射出。
见汉子将自己的箭劈飞，段戈也不生气。紧跟着抱拳道：“那汉子，我们并非羌人，也是这凉州汉人。听你刚才出口骂着羌贼，想来是有些误会。不妨停下手来说说。”
汉子闻言，看也没看地上的梁习，走上前来仔细端详一阵，喝问道：“少年人，你说你不是羌人贼子，可有什么证明？”
段戈一怔，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汉人和羌人说起来倒真的没什么区别，只是羌人习惯披散头发，可一场厮杀下来，谁还顾忌到这个？都是衣着褴褛，披头散发还骑着羌人的战马，再加上手中的弯刀，难怪汉子将自己误认为羌人。
只是这时候也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瞧着汉子那身手，自己这一边还真的找不出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只能抱拳忙回答说：“这汉子，吾名段戈，先父曾是大汉太尉段颖。想来儿孙再不孝，也不敢侮了先父威名，与羌人为伍吧！”
“哦？”
汉子闻言，忍不住迟疑。说起来段颖一生，杀的凉州羌人尸横遍野，闻段?名而切齿。若真的是他的后人，还真的不会去投靠羌人。
换句话说，若真是羌人的话，怕是宁死也不会自称段?后人！
看着汉子似乎有些相信，段戈继续说道：“只是自先父亡故，戈就在这金城允吾劳役，壮士若是仍有疑惑，可去允吾打听一番，自然明白！”
段戈这番话汉子后面的人自然已经听到，一名也是猎户打扮的汉子持刀走上前去，问道汉子，“阿德，你看……”
汉子想了想，“看这个人的气度，又说是段太尉后人，想来不是羌人，我看不与他们为难，咱们就不与他们理会了，先寻羌人报仇去。”
说着，汉子抱拳对段戈说道：“段公子，某家韩德，因羌人屠了村子，心中悲愤难忍，确实失了计较。到是得罪你们了。”
段戈摆摆手，表示无妨，就听韩德继续说道：“只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咱们这就要杀上羌人老营。说来羌人势大，这一去有死无生。某家等人无所谓，到是你们还需尽快离开此地，免得引火烧身！”
段戈闻言，向着汉子后面的数十人望去，只见数十汉子，一个个面带凄苦之色，却是眼睛通红，一个个皆是身有血迹。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都与羌人厮杀过，甚至还杀死过羌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与羌人厮杀过。
这时，李堪已经下马扶起了正在发愣的梁习，慢慢的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不过看梁习那样，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重伤，想来也是无碍！
回头望望李堪，李堪冲着段戈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说梁习没有什么，让他放心。
段戈策马上前，抱拳说道：“韩兄好意，戈心领了。些许误会，我那兄弟倒也没什么大碍，也不去提他了。只是羌人老营到底是羌人根本之地，韩兄这般明火执仗的袭击，怕是还没到地方就被发现了吧！”
韩德回头一看，仿佛明悟一般，说道：“多谢段公子提醒，倒真的把这些琐事忘记了。”
回头招呼一声，让人赶紧灭掉火把。韩德抱拳说道：“某家这就不与兄弟寒暄了，若是有命活着回来，再与段公子赔罪！”
“等等！”看着韩德转身就要离去，段戈赶紧叫住韩德，说道：“就凭着韩兄这点人手，想来定是不足吧！”
韩德低头想了想，说道：“虽然人少，但还是那句话，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段公子勿念，某家这就去了！”
段戈呵呵一笑，甩蹬下马，拉住韩德，“眼看着就是天明，时间已经不多。我们这伙人就跟着韩兄一起去。”
韩德感激的回答说：“公子高义，某家心领之！只是…”
“韩兄莫要说了！”段戈打断韩德的话：“我知道韩兄不想让我们为难，可韩兄难道看不出来如此深夜，咱们大队人马来到这兰封山难道就不是另有所图？”
“段公子的意思是？”
“对！”段戈凝重的点点头，说道：“实不相瞒，如今羌人正在集结攻打允吾，我料他烧当老营此时定然空虚，带着这些兄弟就要灭了他烧当老营！”
段戈说完，不在理会韩德，翻身上马，冲着王方说道：“阿方。让咱们的人腾出两匹战马给韩兄和梁首领。”
“阿戈，我知道！”王方赶紧答了一声。
“驾！”段戈满意的一笑，呼和一声，向前驰去…
韩德不是蠢材的话，定然会明白跟着他们这些人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