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是山区,四平就位于松辽平原的腹地,往西不远就是内蒙古科尔泌草原。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等人自然不敢进入蒙古,虽然和科尔泌蒙古人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但这种时刻,联姻关系在政治和利益面前一钱不值。科尔泌人估计躲避明军都来不急,至于收留大清皇族,恐怕是惹火烧身之举,蒙古人已经无法信任。
大清皇族们很悲惨,他们在继续狂奔,而周虎臣的骑兵则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追赶,就仿佛牛皮糖一样,总会时不时让这些大清贵胄心惊胆颤一把。
带着美好的心情,周虎臣进入了四平。
前方二百里就是其塔木卫、亦东河卫、木古河卫(长春附近),在后金监建立初,这里是蒙古郭罗尔斯前旗扎萨克辅国公的封地。清建立后,对东北偏远地区一直实行封禁政策,长春附近其实就是一个封禁的分界岭。
地广人稀,百里之内罕见人迹就是北方大地的现在的情景,其实,东北大地在明代的称谓只到达长春之南,而明廷所分封的众多都指挥和卫就是一个象征。对于中原人来说,这里是不毛之地,基本不在意。
明庭建立后其实也开始实行戍边移民,也对国防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金建立后,为了防止东北进一步汉化,阻止明廷向东北大量移民。真正的移民开始于清末民国初期,这一点北洋政府尤其是张氏父子(张作霖、张学良)功不可没。到20年代中期,张氏父子实行“整军精武,励精图治”的政策,开矿山、修铁路、建银行、办学校,在北满(黑龙江)积极屯军垦,后来东北军垦的经验被**全盘吸收了。
已经是七月底。北方大地有了丝丝凉意,前方还有建州贵胄在逃跑的影子,明军的骑兵始终不紧不慢在追逐这些逃跑者。清廷的贵人们太多,妇孺太多。加上多日的奔波,明显速度很慢。所幸明军骑兵追逐的不是太紧迫,让这些大清贵人们还有逃跑的动力。
在长春继续北上七百里是福余卫(齐齐哈尔),那里是兀良哈的领地,自然不能去。多尔衮等人的目标是东北方向的冰城阿鲁卫(哈尔滨),因为阿鲁卫还有一个建州梅勒章京,固山贝子。额驸巴尔布。
巴尔布是一个老八旗子弟,他的父亲是努尔哈赤的手下老人,很受信任,因此世代镇守在阿鲁卫。阿鲁卫是曾经的海西女真领地。因此,巴尔布实际上等于后来的黑龙江将军,区别是,他的常驻之地还没有迁到福余卫。
巴尔布的辖区东至额尔白克河二千二百里宁古塔界,西至喀尔喀九百余里撤陈汗界。南至松花江五百里宁古塔界,北至外兴安岭三千三百余里之外,西南至盛京附近,可以说辖区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巴尔布除了管理军政、旗务以外。还兼管地方民政、民刑等事宜。他要统管八旗驻防、水师营、火器营、打牲乌拉总管衙门、八旗官学等。民事上设有印房、银库、刑司、户司、兵司、工司等机构办事。实际上巴尔布等于一个诸侯的角色,但这个诸侯的角色属于最忠心的一个角色。
正是多雨的季节,恼人的雨水给周虎臣的军队带来了麻烦。
距离阿鲁卫已经不远,并发现了建奴斥候,前方是一个松花江的支流,随着雨越来越大,辎重和道路,加上泥泞让周虎臣的军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前方有一个村落,这个村子名叫林子镇,镇子中还有几十户人家,不过由于军队的到来,这个镇子中只剩下了一些跑不动的老人。
正好借机休整,周虎臣的军队开始在村边扎营。
“大帅,您猜我发现了谁?”
中军大帐就要立好了,周虎臣在雨中看着眼前的雨景默默发呆,这时高强兴奋的跑了过来。
“哪个?别说是福临,那不可能,死掉埋了也不会留给我们。”
高强笑了笑道:“一个高官,督师级别的降官。”
“督师级别的,是洪承畴吧?”周虎臣想不出被建奴带出来的督师级别的降官还有谁,其实...有名气的他只记得洪承畴。
“大帅能掐会算,正是这个洪承畴,不过这老儿估计不行了,在村子里倒气呢,您要不要见一见?”
“嗨...奈何做贼!先帝对他仁义尽致,我何苦见那丑恶嘴脸!”
周虎臣叹了一声,洪承畴可以说是一时的俊杰,可惜骨头太软,现在连续奔波了近千里,估计是跑不动被建奴扔在了这里。
高强笑了笑问道:“那...如何处理?要不要砍了?”
“留着也是累赘,拔营之日若不死就给他一个痛快,然后上报朝廷,就这样吧。”
答应一声,高强准备转身而去,周虎臣却又喊住了他:“高将军,请顺便通知一下游击以上将领,让他们来我的中军大帐议事。”
......
“都给我记住,建奴的奴酋和贵人们都是不死的小强,我什么时候没说捉完就永远捉不完,都记住了吗?”
“大帅,小强是什么?”军议缺不了郑森,这小强是谁他想不起来。
“噢...老鼠知道吗?建奴就像永远捕不完的老鼠,虽然很小,但总会死灰复燃,这就是小强。”周虎臣还真没法解释,这个时代的人恐怕不知道蟑螂,小强只能用老鼠来代替了。
郑森笑了:“我明白了,就是说建奴这些小强永远杀不尽,追不完,杀完了也不上报,我们就有在北方用兵的借口。”
正森很聪明,说的很对,但周虎臣可不会亲口说出来,他迅速转变了话题:“高将军一会让那些向导来我的营帐,赵守备去联络身后的后勤军,再送一些补给上来。记得带上冬衣,这马上就要冷了。莫总兵你负责派人回一趟沈阳,多带一些沈阳附近的汉人百姓过来安家。我们在这里建设一些军屯,土地按人口算。每人百亩,十岁以下减半,农具和牲畜我们给提供,人越多越好,慢慢向北推进,详细的方案在严书办那里,你们自己多斟酌一下。有难处可以咨询我。”
被点到名字的人纷纷应声,谁都知道周虎臣要迁民使用吞噬政策了,用人口的数量慢慢吞噬北方大地,让这里的肥沃土地成为大明的实际控制区域。百姓是地方根基。只要不断有人迁移过来,人口达到一定数量,加上军事力量的威慑,北方大地就会稳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稳定的北方会让关内更加稳固。
人口数量是控制地方的最佳方法,昔年努尔哈赤大量屠杀辽东汉人就是因为人口数量的问题,后来的皇太极虽然改变了这个残酷的政策,但屠杀仍旧时断时续,而对蒙古人用心良苦的减丁政策也一直是清廷的一大国策。真实的历史上,这个减丁政策一直延续至清末才算最终结束。
周虎臣事无巨细的在安排着怎么把北方大地彻底纳入,而身在阿鲁卫的多尔衮一方,分歧产生了。
巴尔布不同意继续北上,因为这附近的领地有太多开发出来的农田,自巴尔布的父辈就开始在阿鲁卫不停开垦荒凉的土地,可以说这些土地是附近最好的粮食生产地,北方本就人口稀少,放弃了这些土地和百姓,巴尔布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民以食为天,巴尔布要靠这些土地出产的粮食养兵,要靠百姓维持自己的权利,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摄政王,我手中可以汇集两万勇敢的女真士兵,这些士兵是我大清最勇敢的战士,摄政王,末将要一战。”巴尔布的确能够汇集两万士兵,因为当初清廷入关抽丁,由于特殊原因,阿鲁卫并没有抽多少人。这两万士兵可以说是最强悍的士兵,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是野女真,根本不畏惧生死。
“本王知道,可是巴尔布额驸,我大清几十万士兵都败在了周虎臣手中,其中也包括那些最强悍的建州勇士。你去过沈阳,应该知道我们建州人的勇敢,沈阳的城池有多厚你也知道,明军是火器部队,这里的寨子怎么和沈阳相比?士兵的数量怎么和入关时相比?怎么和沈阳相比?”
现在不是以前,若是以前,直接下令就行,现在是非常时期,济尔哈朗与多尔衮只能摆明厉害来劝说巴尔布。
“摄政王,若是继续北撤,那里都是不毛之地和山区,这么多人怎么生活下去?还未入冬,入冬后以怎么办?将来...我们就生活在极北之地?就在山林中生活?”
“只能权宜一时了,将来明军必定要撤回去,明人无法适应这里的寒冷,将来这里还是我们女真的天下,我们还会强大起来,汉人不是有句名言叫卧薪尝胆吗?我们也可以卧薪尝胆。”济尔哈朗苦口婆心,巴尔布的力量可是说是女真最后的一股可靠力量,丢在这里实在可惜。
“摄政王若去瑷珲(黑河)未尝不可,属下负责断后,在江北设一道防线,破坏桥梁,不让明军过江即可,若是明军强行架桥过江属下就与明军拼死一战。”巴尔布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终归是大清的忠实将领,但妥协的同时,他好像并没有放弃一战的念头。
济尔哈朗沉默了,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多尔衮发话了:“也好,巴尔布额驸断后,但要让辖下民众北迁,免得被明军荼毒。另外一定要记得不可浪战,明军的火器极其犀利,一旦过了江很难抵挡,若是不敌就赶紧撤离。”
一旁的济尔哈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过松花江的难度,如果没有了桥,如此宽阔的激流几乎不可能在这个季节渡过江,因为明军没有船只。所以,大清这些残兵败将暂时安全了,巴尔布与其说是能够守住松花江,还不如说是被留下看守江岸,只要稍加注意,明军就不可能过江。
“末将遵命。”
巴尔布明白多尔衮的意思,疏散百姓就是不能让明军获得补给,想要给明军的追击增加难度,让他们早日撤军,这是一个最重要的战略。至于火器犀利,这好像是传说,巴尔布见识过不少火器,除了火炮比较厉害,其它火器好像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在他的意识中,明军的火铳还不如弓箭,而以明军的长途跋涉来说,火炮怎么带上来,有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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