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棱堡中的鸟铳就像是可以连续发射的一样,连绵不绝的从射击孔内射出弹雨。棱堡上方的垛口后面,一排排弓箭手持续射出乱箭。
清军的盾车正面有防护,侧面没有防护。海口城设置凸起的棱堡,就是盾车克星。两翼射来的弹丸和箭矢密如雨点,清军辅兵不停的有人倒下。在后面督战队钢刀威胁下,辅兵只能是拼着命推着盾车,到了城脚下,把沙袋丢在地上。
“轰轰”虎蹲炮和三磅炮接连开火,铺天盖地的霰弹构成一道道死亡火网,在清军的阵型中扬起了一阵血雨肉末。
“死鞑子!还我爹命来!”夏韵姗咬紧牙关,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火光从射击孔喷出,弥漫的白烟随即腾起。也不管有没有击中目标,夏韵姗立即退出几步,把射击孔让给她的同伴,自己去后面装填火药和子弹。
后面一名鸟铳手也是女兵,她上去接替了夏韵姗的位置,从射击孔射出鸟铳,瞄准目标扣动一下扳机,随即让开。第三名鸟铳手还是女兵,再次补位上来,发射出复仇的子弹。在这座棱堡内,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女兵,有密封的棱堡保护,她们不会受到任何外来的威胁,可以从容装填火药子弹,从容瞄准杀敌。
夏韵姗手脚麻利的把腰间火药瓶中的火药从鸟铳口倒入。这些火药瓶里面装的火药,都是刚好一次发射的,只要拧开瓶盖,倒进火药,再把火药瓶丢在地上即可。装入火药后,她从子弹袋里面取出一枚弹丸,塞进枪口,用通条压实。然后打开枪尾部的药池盖,从腰间取出引药壶。引药壶是皮质的,头部的尖嘴是铜质的。只要一捏皮囊,引药就注入药池。然后合上药池盖,把火绳挂在钩子上,就完成了装填。
夏韵姗端起装填完毕的鸟铳。走到射击孔跟前,轻轻一扣扳机,“砰”又是一颗子弹从射击孔飞出,一名清兵应声倒下。
父亲被洪承畴残忍杀害,母亲遁入空门。从小就是舅舅把她拉扯成人。她甚至连父亲是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了,父亲夏完淳壮烈殉国的时候,她还年幼,还记不清事情。舅舅和叔叔带着她来到琼州之后,她就剩下一个念头:杀光鞑子!给父亲报仇!
夏完淳长得眉清目秀,是出身书香门第的翩翩少年;妻子钱秦篆,出身名门,是一位聪明灵秀的女子。两人的女儿夏韵姗自然是极品小美女。自从她一天天长大后,有不少人上门求亲,都被舅舅钱默拒绝。
如今夏韵姗加入女兵营后。更是把儿女情长抛在脑后,发誓鞑子一日不灭就一日不嫁。
“小姐,你刚刚又打死了至少五个鞑子了!”丫鬟杏雨射出一颗子弹后,退回到后排,一边装填子弹一边对夏韵姗说。
夏韵姗加入女兵营,丫鬟杏雨也跟着她一起加入了女兵营。这时候杏雨也是一身大红色的明军战袍,头戴明军六瓣明光盔。红色战袍穿在瘦弱的杏雨身上,明显有些大,但却让她更显得有几分弱不禁风,令人怜爱的感觉。
“少说话。快点装填!”夏韵姗狠狠瞪了杏雨一眼。
杏雨调皮的吐了一下粉嫩的舌头,低下头装填火药和子弹。她的熟练程度明显不如夏韵姗,但她的速度在女兵里面也算是快的。飞快的装填完毕,又到射击孔跟前扣动扳机。
城堡外面横七竖八躺满了清军的尸体。少说也有两百。这只是一座棱堡的功劳,而且这座棱堡里面的鸟铳手全部是女兵,棱堡上面的弓箭手才是男兵。
清军已经填平了护城河,把简易云梯架到城墙上。这时候,攻城的清军遭受三面夹击,弹丸羽箭射下。狼牙拍和石头砸了下来,清军士卒一个接一个从简易云梯上掉落下来,连爬上城头的机会都没有。
琼州对面的雷州半岛徐闻县城中,十分“爱惜生命”的洪承畴坐在原徐闻县衙内,远程坐镇指挥清军攻打琼州。他的亲兵乘坐快船往返于琼州和雷州半岛之间,前方的战况在一日之内都能送达。不过洪承畴主要做的事情并非是直接指挥如何攻城,而是负责后方的粮食辎重调配,兵力渡海输送,以及大方向上的指挥。
入夜之后,县衙内的书房灯火通明,洪承畴面冲着桌上铺开的琼州大幅地图,正在皱眉沉思着,在他的手边则是厚厚的一摞前线将领的报告。
徐闻当年非常穷,城内就没有几座好房子,县衙的建筑是城内最好的房子。为了方便洪承畴坐镇指挥作战,县衙原来的主人,徐闻县令被迫搬到一座民宅,把县衙让了出来。
早已年迈的洪承畴生物钟已经完全颠倒,白天的时候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睡着,一睡就是很长时间。过了一会儿醒来吃晚餐,会说自己准备吃早餐。牙齿已经掉光的他吃不下任何干的食物,喝了几口粥,又昏昏入睡。到了深更半夜,洪承畴又醒过来,挑灯夜读,一直到四更时分才去睡觉,但睡不到五更又会醒来。
洪承畴看起来似乎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但他一看到战报,立即来了精神。
战报上写着,清军大获全胜,斩首多少级之类的鬼话,实质性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洪承畴一眼就看出破绽:“杨遇明和黄应杰他们这仗是怎么打的?攻打了那么多天了,连一座小小的海口城都没拿下?还折损了那么多人?斩首多少?把自己阵亡的将士砍下首级冒功?怎么不让张勇上?”
“经略大人教训得是!杨遇明和黄应杰那些废物,打仗没本事,吹牛拍马倒是很在行。只可惜大人您的爱将张勇官职太低啊!”一名亲卫拍了洪承畴一个马屁。
洪承畴拿起南怀仁送给自己的放大镜,在琼州的大地图上查看了好一会儿:“贼人不就海口和琼州府城两座大城布置重兵?为何不去进攻临高等地?贼人在琼州岛上兵力不足,只能守住一座大城,其他小城都是兵力空虚!还有,琼州岛上有铁矿,为何不去破坏他们的铁矿?只要毁了贼人的根基,我们就算胜了!”
“大人,天色已晚,还望大人早点歇息。”一名亲卫道。
“天色已晚?现在不是刚刚下午吗?老夫刚刚才用过午餐。”洪承畴抬起头来,一双浑浊成灰色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亲卫。
“大人,是该午休了!”亲卫连忙迎合洪承畴道。
“对,该午休了!年龄老了,本来中午哪里要睡觉的?”洪承畴点了点头道。以前的国人中午都没有午休的习惯,当年没有电,大部分人晚上都很早睡觉,基本上是用过晚餐就睡了,睡到早上起来,晚上的休息时间非常多,哪里用得着午休。
“请大人速去歇息,不要累坏了。”一名亲卫道。
“老夫这就去,你们传令下去,一定要注意防止细作混入城内!徐闻城内粮草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倘若被贼人混入,烧毁了粮草,我们损失就大了!”洪承畴最后又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书房回卧室去休息。
天色亮起,徐闻城外来了一对父女。那父亲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身穿黑色布长衫,须发花白,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商人。但如果是练内家武功的人就看得出来,这父亲看起来目光炯炯,太阳穴凸起,明显是练家子。他的女儿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瓜子型的小脸显得十分精致,乌黑漆亮的眼睛和那纤巧的嘴角,含着天真的微笑,这明显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真漂亮!”当小姑娘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门口的绿营清兵看得都呆住了。
“苗老爷,徐闻到了。”一位伙计对那男子说道。
“爹,我们到徐闻了啊?我要去看大海!”天真的小姑娘说道。虽然她出生在南方沿海的城市,却因为清廷的海禁,长到那么大都没见过大海。
“翠花!不是爹不带你去,是朝廷有禁海令!”中年男子道。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老一代的少林高手,名叫苗显。论辈分的话,他还是洪熙官等人的师叔。苗显其实也暗中加入天地会,成为了一名特工人员。
门口的清兵上前拦住苗显:“路引!”
苗显从怀里摸出佛山衙门开出的路引递了上去:“请两位军爷过目。”
清兵接过路引看了看,上面确实是盖着佛山衙门的大印。清兵看了一会儿,问道:“徐闻乃军事重地,你为何要来这里?”
当年的徐闻,因为禁海令的缘故,城内已经变得十分荒凉,当地居民非常少。自从洪承畴来的大军来到这里之后,徐闻变成了一座军事重镇,这里存放着大量的粮食火药辎重物资,但也给商人带来了商机。不少外地商人赶来,向清军兜售各种商品,尤其是南洋红双喜香烟和八旗特供品福[寿]膏等货物。
“草民是烟草商人,不久前才从云南得到一批南洋香烟,来给这里的烟贩批发香烟的。”苗显回道,一边从怀里摸出两包上好的精品南洋红双喜,递给两名绿营清兵。
清兵接过烟,发现这是价值五钱银子一包的高档货!他们平日里抽的,都是五个铜板到十个铜板一包的低档香烟。(未完待续。)
PS: 最后一天推荐了,明日中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