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和程依依带着孙佳怡出门了,陆天翔走过去把门插上,回到桌边的时候换上了一付严肃的表情:“那个人再找过你没有?”
“没有。”许朗突然也变的严肃起来,“不过我估计快了。”
“小许,你不该来学校。”
“陆老。”许朗端起酒杯咂了一口,“我真的累了,我自己的性格我自己知道,太理想化了,我不适合搞政治,我现在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我知道你很累了。”陆天翔说道,“这大半年你为榆林湾做了很多事,也难为你了。可是这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没觉得这些日子榆林湾内暗潮涌动吗?”
“暗潮涌动?”许朗没听明白,“陆老您什么意思,不就是因为我得罪人得罪多了,难道还有别的事?”
“要只是你得罪人这么简单就好了。”陆天翔理了理思路又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去学校,为什么非要搬到这来住吗?”
“您不是因为喜欢安静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许朗反问道。
“有一句话你忘了。”陆天翔敲了敲桌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跳出这个圈子,才能看清这个圈子。你还记得当初登陆之前咱们讨论《珍珠号公约》的时候吗,当时就有人提出要建立一个强有力的高效的组织,统一思想,统一行动。”
“您是说张国栋那些军方的人?”许朗问道。
“不。”陆天翔摇了摇头,“张国栋这人我了解,我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军委会别的人也基本属于直来直去的,虽然可能意见不一样,但绝不会背后搞小动作,但有些人是深藏不漏的。”
“您指的是找我的那个人?”许朗到现在也没告诉任何人是谁找过他。
陆天翔没有回答许朗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咱们现在所运行的这种制度就目前来看还是最好的制度,当然天下没有任何一种制度是十全十美的。但这种制度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容易造成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而这种暴政往往又是打着高尚的旗号,这就更容易迷惑人。知道为什么派王华去琼州吗?”
“知道,查账呗。”许朗满不在乎地答道,“随便查,反正我们也没贪。”
“幼稚,糊涂。”陆天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我咋又幼稚了?”
“当初为什么把孙天昊派出去?”陆天翔的指头不停敲打着桌子,“分而治之。亏你还自称历史爱好者,这点事都看不明白。你,孙天昊,蒋北铭,还有那个什么张海,史显扬,柳冠南,你们几个整天凑在一起,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说什么闲话,我们是朋而不党。”许朗很不服气。
“还朋而不党,这话说出去谁信。”陆天翔颇有些教育晚辈的口气,“把孙天昊和张海派出去就是要拆散你们,那2个人自己在外面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可谁都没想到你自己也跟着去了,你们3个在一起,榆林湾里再有蒋北铭和柳冠南,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就可以遥相呼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就算你这次不回来报信,委员会也会把你调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许朗感觉到自己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陆老,有这么严重吗,这,这也太黑了吧。”
“这也叫黑?”陆天翔冷冷一笑,“这只是阳谋,人家做的哪件事不是光明正大的,哪件事不是依照公约来的?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阴谋了,你就知道什么是黑了。”
“那天昊和张海会不会有事啊。”
“你放心。”陆天翔舒缓了语气,“只要你回来了,他们两个什么事也不会有,绝不可能把他们也调回来。”
见许朗没有说话,陆天翔又说道:“许朗,你到现在也不说出那个找你的人是谁,这个我也不怪你,你有你的承诺和你的原则。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光明磊落,如果仅仅因为你个人的操守而损害了整个穿越集团的利益,甚至损害了整个华夏民族的利益,那就不是诚信的问题了,而是愚蠢。”
“陆老,您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吧。”许朗觉得陆天翔有点言过其实了,“就这么点事能损害什么华夏民族的利益。”
“小许啊。”陆天翔抬头望着屋顶缓缓说道,“我老了,无所谓,可你们还年轻。我不想你们还有你们的后代将来重新回到那个黑暗的年代,没有思想,没有尊严的年代。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可以掉了脑袋的年代。鹤寿先生为观堂先生所书之‘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是我这一辈子追求的信念,我也希望能够成为你们毕生追求的东西。我总在想,我们在冥冥之中被安排来到了这个时代,难道真的是要我们这些人来破解李约瑟难题吗。我们有着领先了400年的科技,但我们的思想就一定也领先400年吗。就算在我们那个年代,对权力的渴望也是很正常的。我们的开端很好,起码在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制度在我们这里,在榆林湾里已经开始运作,但谁能保证这种制度就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别忘了,希特勒当年正是利用了这种制度才得以上台。如果我估计的不错,再过3个月,第二次换届就会修改《公约》了。”
许朗被陆天翔的一席话说得心烦意乱:“陆老,我现在脑子很乱。”
“不要紧,”陆天翔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正好这段日子在学校里自己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你有的是时间。”
榆林湾学校的大门口,陆天翔的名言下面又加了一块牌子,上面是陆天翔亲自篆书的十个大字“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
许朗站在了讲台上。望着面前的20多个孩子,多少有些心潮澎拜。半年多了,重新回到了这个熟悉的环境,又可以高谈阔论了。
“孩子们。”许朗说道,“今后我们要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一段日子了,在给你讲授知识之前,我要你们先记住一句话,而且我希望你们能一辈子记住它。这就是我们学校门口的那十个字,‘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也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它的意思,但终归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一个人这一辈子可以没有权力,没有金钱,甚至可以没有知识,但一定要有思想,要有自己独立分析和判断问题的能力,绝不要人云亦云。”
邱鹏的造船厂里热火朝天。委员会决定这次俘获的36艘船除了修补之后还能用的,其余的全部拆除,拆下来的木料重新制造30式炮艇。
第一艘30式炮艇在4月初正式下水试航,造船厂里人山人海,一艘崭新的30式炮艇停泊在船坞里。40名新招募的船员在约翰的培训下掌握了简单的风帆船的操控技能,此时正整齐的站在甲板上等待着命令。
约翰走过来对着委员会和军委会深鞠一躬:“尊敬的先生们,上帝号已经准备就绪了,现在可以下水。”
范秋明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壶对张国栋说道:“张主席,您请吧。”
张国栋赶忙推辞:“还是你来,你是委员长。”
“不,你来吧,你是军委会主席。”
“行了,都别让了。”背后有人喊道:“一起来吧。”
“对,一起来。”张国栋拉着范秋明来到了船头,2人一起将酒壶砸向了船头。
2个人的行为让约翰十分不解,难道这船也喜欢喝酒?
邱鹏站在甲板上对刚刚上来的约翰说道:“约翰,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