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又一次在新兵营里响起。这次不是半夜,而是早上。杨涛急火火的推门进来:“所有人紧急集合,快,快,有情况。”
30名新兵迅速的起身穿衣,叶二心里骂道:“又有个屁情况,你们就使劲折腾吧,再有1个月就折腾不着了。”
6个新兵排的180名新兵全部被赶起来,整齐的站在兵营的空地上。新兵连连长何超勇站在队伍的前列。由于穿越者当中退役的陆军只有6个人,所以何超勇和王谦祥2个海军陆战队员被调到了陆军,何超勇现在已经升任中尉连长。
“所有人员听我命令,目标田独铁矿,跑步前进,出发!”
“田独?20多里地跑步去?这连早饭还没吃呢。”叶二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事情真的有些不对,田独铁矿的战俘暴动了。
古云鲲不是科班出身的工程师,田独矿的机井都是在摸索中兴建起来的,安全措施根本不到位,三天两头的出事。这些战俘在一个连的陆军的看管和20名ji女的卖力工作下一直没出什么大事。可就在前几天,一次坍塌事故一下子埋进去了20多人,经过一夜的救援,20多具尸体被抬了出来,一个活着的没有。这件事点燃了这些战俘的不满情绪,昨天夜里,700多名战俘集体暴动了。
消息一早传回了榆林湾,军委会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秘密将新兵连全部派往了田独矿。
一个多时辰以后,天色大亮,新兵连180名士兵整队站在距离田独矿大约半里远的地方,远处田独矿里的浓浓黑烟看的清清楚楚。韩万涛站在队伍的前列宣读着军委会的命令:
“鉴于目前暴动战俘已经失控,并蓄意破坏铁矿设施,造成人员伤亡。军委会命令,采取必要方式即刻平息暴乱,保证人身财产安全。”
读完军委会命令,韩万涛又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士兵们,你们的兄弟就在田独矿内,现在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去将他们救出来。我命令,如有抵抗者,格杀勿论,如有不听从命令者,格杀勿论,如有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
叶二举着火枪走在队列的中间,180名士兵组成了2个方阵,火统手在前,长矛手在后,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田独矿前进。
田独矿内火光冲天,进去的道路已经被碎石封住。100多个士兵和矿工拿着武器围堵在出口处。
韩万涛来到出口处,随手抓过来一个士兵:“你们的连长呢,古云鲲呢,叫他们来见我。”
李福强和古云鲲从远处跑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自己人有没有事?”韩万涛焦急的问道。
“自己人没事,全撤出来了,不过有1个受伤了,但伤势不重。”李福强答道。
韩万涛听完立刻换上了一付严肃的面孔:“为什么不镇压,为什么不开枪,你们手里都是烧火棍吗?”
“他们手里有人质,不能强攻。”古云鲲解释道。
“我们的人不是都出来了吗?”韩万涛反问道。
“我们的人是没事,可他们扣了十几名ji女和几个矿工。”
“哼。”韩万涛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对身后的士兵方阵喊道,“这里面已经被暴徒控制,一些矿工和ji女也参与了暴乱,现在我命令,开进矿场,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韩万涛!”古云鲲发出了穿越以后的第一次火,“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来人!”韩万涛随手叫过来2个士兵,“古组长累了,扶他下去休息。”
“韩万涛!”古云鲲拨开了2个走过来的士兵,“你这么做是要负责任的。我会向委员会控告你,会向穿越大会控告你。”
“古组长,我的责任我来付。”韩万涛平静的说道,“不过你要先想想你的责任怎么办吧。”
“走吧,古组长。”李福强把古云鲲拉到一边,在他耳边低低说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回去再说吧。”
火统声响了起来,100多名火统手分成3排齐头并进。后面是将近200名长矛兵,一丈的长矛斜斜地指向天空。战俘的手里只有镐头,铁锨和石块。
叶二悄悄的把枪口抬高了一寸,此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许先生的那句话,“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们的枪口永远不要对准你们的同胞亲人。”对面是不是同胞亲人,叶二并不知道,但是对着这些只拿着镐头和石块的人开枪,他总有些于心不忍。
在凌厉的攻势下,不到半个时辰,大部分战俘都重复了第一次在榆林湾上岸的动作,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
韩万涛的身边聚集了一些由穿越者担任的连排长。
“全解决了吗,有没有漏网的?”韩万涛问道。
“一个没跑了,全堵里面了。”李福强答道,“不过人质也有伤亡,死了几个矿工和ji女。”
“领头的抓到了吗?”韩万涛没接李福强的话茬。
“没有领头的。”
“没有领头的?”
“没有。”李福强解释道,“上次矿难刚过去几天,明天还要派一批人下井,没人愿意去,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些人就闹起来了。这事其实。。。。。。”
“你不用说了。”韩万涛心里明白,这种暴动往往都是由一点小事引起,长期的压抑和危险使每个人的神经都很脆弱,不知道哪件事,哪句话就成为了导火索。
“下面宣布军委会命令。”韩万涛掏出一张盖着军委会大印的纸念道,“暴乱平息后,首恶分子押解回榆林湾,其余参与暴乱分子全部就地看押,不必押回榆林湾,取消其战俘待遇。”
“没有首恶分子押谁回去?”有人问了一句。
“挑出几个人押回去,军委会要了解情况。”韩万涛其实知道,押回去的人是活不了了,必须要杀一儆百。
叶二抱着火统坐在地上直喘气,虽然他的枪一直往空中放,可那些中弹的人的惨叫声却不停的冒进了他的耳朵。叶二一开始还想去救助这些受伤者,却被周磊2下给打了回去。一些矿工和老兵过来将地上受伤的这些暴徒抬走,叶二不知道他们将要遭受什么样的处罚,他不愿想,也不敢去想。第一次见血让这个14岁的孩子的心中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战争居然这么的残酷,手指稍微一动,就有可能有一个生命消亡。叶二又想起了许先生的话,“生命只有一次,对谁都是宝贵的。”
临时召开的穿越大会上,古云鲲和韩万涛在互相指责。韩万涛指责古云鲲对暴乱事件处置不力,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措施,致使有穿越者受伤;古云鲲则指责韩万涛草菅人命,在没有保证人质安全的情况下就采取攻击行动,导致人质死亡。这个问题越争论越大,最后演变成了明朝人和穿越者的地位到底是不是平等的。
最后在如何处置押解回榆林湾的叛乱者问题上,军委会和史显扬又爆发了一次争吵。史显扬坚持要公开审理,由穿越法庭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军委会则一再强调这是战俘暴乱,根本没有穿越法庭什么事,张国栋更是提出要新组建一个军事法庭。
曾广贤不断的游说着大会会员:“会员们,我们的海军已经挑选了70名战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这次我们连叛乱都不能严厉处置的话,哪谁来保证这些战俘会老老实实听话,一旦在海上发生什么意外,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所以我们对这种叛乱行为必须严厉打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在范秋明的提议下,投票产生了最终结果。押解回来的10名叛乱者全部处以死刑,无需公开审理,其余叛乱者取消战俘待遇,新组建劳改营,10年内不得离开田独矿。
10颗脑袋被挂在了码头旁的高杆上任凭海风吹拂。这次的叛乱对整个榆林湾震动相当大,所有的战俘和明朝人全部被赶来观看了砍头表演,血淋淋的场面让大部分人都不寒而栗。随后军委会在战俘中进行了一次甄别活动,所有有过对榆林湾不满言论的全部被送到了田独矿,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史显扬郁闷的坐在许朗的办公室里:“还是你说的对,现在军委会的权力越来越大,马上要改选了,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会出现军人干政。”
“这事你别问我。”许朗答道,“我现在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史显扬没在意许朗的态度,继续说道:“你说这蒋北铭连句话也不说,他要是能说句话,我还至于这样吗?”
“他现在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许朗面无表情的答道。
“你什么意思?蒋北铭怎么了?”
许朗没回答史显扬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陆老说的真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来学校这些日子,的确想明白了很多事。”
“你想明白什么了。”
“蒋北铭貌似很风光,榆林湾最高军事指挥官,呵呵。”许朗干笑了两声,“陆军在韩万涛的手里,海军在曾广贤的手里,陆战排直属委员会,他蒋北铭到现在就是一光杆司令,他能指挥谁?搞到现在,军衔上韩万涛,曾广贤已经和他平起平坐了,军委会里面是4比1,蒋北铭压根就没有什么决策权。”
“你的意思是军委会已经把他架空了?”史显扬觉得许朗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现在能给他保留这么个职位,就是看上了他的军事指挥才能,这点在榆林湾内还没人能超过他。”许朗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显扬,我这些日子总在想一个问题。咱们现在的这种制度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适合榆林湾的发展。”
“怎么不适合了。”史显扬有些不高兴,这许朗是不是在学校里待傻了,“所有的事情由所有的人来决定,古雅典式的民主,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制度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这。”许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明朝人先不去说他,就是咱们这300多个穿越者,真正了解古雅典的有几个?甭管是穿越法庭还是军事法庭,绕开司法程序,仅仅是开一个会,喊几句口号,大家一投票,10颗人头落地,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就连大明朝也知道人命关天,处决人犯还得上报刑部。”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史显扬觉得许朗还有话没说完。
“开启民智。只有让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权利,知道该如何去维护自己的权利,这种制度才可以发挥出它的作用。不维护每一个个体的利益,就永远无法维护整体的利益。”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这思维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君主专制,‘圣君出盛世’这是中国人固有的思维模式,你想在短时间内改变它,恐怕很难。”
“所以我们更要努力。”许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陆老已经起草了《榆林湾义务教育法》,7到16岁的孩子必须接受教育。既然有人要和我们争夺穿越大会,那我们就和他们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