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名步兵在邓钟国的指挥下分成三段射击阵型排好了队,在他们的后方是30名端着步骑枪的骑兵。【ㄨ】也许是感受到了战场的气氛,这些骑兵胯下的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
“所有人,统弹上膛,检查火药。”邓钟国扯着嗓子喊着。
对面的黎人不知道在谁的指挥下正在乱哄哄的往一起凑,许郎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等到对面的进攻。
“万涛,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心急。”韩万涛放下望远镜喊道,“传令兵,传令,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保持防御阵型,一步一步压过去。”
“所有人听我命令。”接到指令的邓钟国又喊道,“上刺刀,保持队形,齐步走。”
三排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慢慢的开始朝前走去。看着步兵走出了一段距离,安德里亚斯手中的弯刀也高高举起:“骑兵排,保持2列横队,前进!”
对面的黎人终于有动静了,几百人聚在一起,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开始慢慢的朝着榆林军的步兵方阵加速奔跑过来。
“全体立定。”看到黎人朝着自己冲过来,邓钟国大喊一声,“第一排,举枪,二三排准备。”
“第一排,开火!”随着邓钟国的命令,30多支燧发枪朝着80米开外的黎人打响了。
冲在最前面的黎人噼里啪啦的倒下了3,4个,可这并没有减缓他们的冲击速度,后面的黎人依旧涌了过来。
“第二排,开火!”
“第三排,开火!”
又是60多发统弹打了过去,十几个黎人应声倒地。
许郎站在骑兵的后面盯着战场有点发楞:“这些黎人怎么这么不要命,这一个连的齐射居然也没打散他们。”
韩万涛倒是一点担心也没有:“不用着急,慢慢看,我就不信他们这么不怕死。”
邓钟国举起了令旗:“所有人向后转,撤到骑兵后面,装弹。”
安德里亚斯又一次举起了弯刀:“骑兵排,举枪。”
30名骑兵在马上举起了步骑枪。
“开火!”
60米开外黎人中又倒下了好几个,终于有人开始调头往回跑了,可惜晚了。
安德里亚斯一拨马头:“骑兵排,左右分开。”
几百名黎人再一次一览无余的摆在了步兵连的面前。
“第一排,开火!第二排,开火!第三排,开火!”
没有人再往前冲了,这支大明军队的射击速度和火统的射程是这些黎人从来没见过的。从80米到50米,仅仅跑了不到几十步,对面居然打过来200多发子弹,所有的黎人都开始四散奔逃了。
“骑兵排的勇士们。”安德里亚斯大声喊道,“检验我们骑兵的时候到了,追击!”
30匹战马踏起了滚滚尘烟,30柄厚重的哥萨克弯刀平端着,铮亮的盔甲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安德里亚斯的战马跑在第一个,这是毫无悬念的追击,因此并不需要排出什么阵型,每一个骑兵只需要尽量发挥自己的骑术即可。
安德里亚斯的战马慢慢的接近了一个跑在最后的黎人,那人身材矮小,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害怕,奔跑的速度并不快。战马追上这个黎人的一瞬间,安德里亚斯突然刀交左手,俯下身子,右手一下揪住了还在奔跑的黎人的衣服,猛一用力,将这个黎人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压在了马背上。
“别乱动,动就宰了你。”安德里亚斯说完,马头一拨,避开了后面的骑兵,兜了一个圈子回到了步兵前面,将马背上的俘虏往地上一扔:“这是韩长官需要的俘虏,马上送韩长官那里。”
别的黎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烟尘四起,刀光闪耀,十几个黎人又倒在了哥萨克弯刀之下。
“传令兵,吹集结号!”韩万涛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战场的情景,微微的叹了口气,“难道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嗜血吗?”
许郎在一旁笑道:“韩旅长,以后去打满洲人的时候你也这么想?”
韩万涛白了许郎一眼没说话。邓钟国领着几个人将那个五花大绑的黎人俘虏推到了韩万涛的面前。
韩万涛挥了挥手:“邓钟国,领着人去打扫战场,受伤的全力救治,把阵亡者的尸体聚拢到一起,不要有任何非分的举动,尤其不要砍头,咱们榆林军不用人头记功。”
“明白,长官。”邓钟国大声答道。
韩万涛和许郎跳下马走到了这个黎人俘虏的面前,这时候两个人才发现,这个俘虏之所以身材矮小,倒不是因为长得瘦小,而是因为他压根还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害怕,这个孩子浑身打颤,脸上不断地流着汗。
“孩子,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韩万涛解开了这个黎族孩子身上的绳索,“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战俘直愣愣的看着韩万涛没有说话,眼睛里依旧流露着恐惧和不信任。
许郎伸手爱抚的摸了摸小战俘的头,转身喊道:“传令兵,去弄点水,再弄点吃的来,要快。”
不多会的功夫,传令兵拿着一壶水和几块熟牛肉跑了回来:“长官,没有热的,只有这个。”
韩万涛把水和牛肉递到了孩子面前:“孩子,先喝点水,吃点东西,不着急,一会咱们再聊。”
黎族孩子怯生生的接过牛肉,突然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韩万涛掏出三角巾给这个孩子擦了擦嘴边的残渣,他的这个举动让许郎突然很有些恍惚,似乎这两个人不是一个战胜的将军和一个战俘,而是一个慈祥的父亲正在照顾一个贪玩的儿子。
等这个小战俘吃完了手中的最后一块牛肉,邓钟国也领着人押解着十几个战俘回来了。
“报告长官,战场清理完毕,共歼敌27人,俘虏14人。”邓钟国大声报告着,“按照长官吩咐,没死的都弄回来了。”
“知道了,受伤的马上救治。”韩万涛吩咐完又拉起了黎族孩子的手,“孩子,咱们先到一边去。”
那孩子刚随韩万涛走了没两步,突然脚下一软,“哎呀”一下疼的叫出了声。
“你怎么了?”韩万涛低头一看,孩子刚刚走过的路上全是斑斑血迹。
“你的脚怎么了?先坐下,让我看看。”韩万涛俯身将孩子放平在地上,搬起了两只脚。这孩子没有穿鞋,两只脚底板上全是被碎石和荆棘拉出的一道一道的血口子,正在不停地流着血。
“邓钟国!”韩万涛突然站起身来一声怒吼,“我不是让你检查每一个战俘的受伤情况吗,有伤病立即救治,这个孩子伤得这么重,你为什么不禀报!”
周围的每一个士兵,甚至包括许郎都被韩万涛突然的发怒搞晕了,这个韩旅长这是怎么了,一个战俘受这么点伤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邓钟国站在一旁傻傻的答道:“安德里亚斯中尉说这个战俘是您急需的,我就没检查,直接就给您送过来了。”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许郎赶忙出来打圆场,“马上把医护兵叫来,立即救治。”
“等等。”韩万涛接着说道,“再给他找双合适的鞋,找几件合身的衣服,把粮食和牛肉多弄点,打个包袱一个拿过来。”
“是。”邓钟国没敢再多问,一溜烟跑去找医护兵去了。
韩万涛坐在地上,把黎族孩子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的一根一根的拔着扎进肉里的荆棘:“孩子,要是疼你就说,不用强忍着。你这么小,打仗不是你的事。一会呢,我也不留你,你拿点吃的穿的就回到你们那边。你和你们的人说,我们这次来是朝廷的命令,也是身不由己。我们希望能和你们的人好好谈谈,咱们尽量不要打仗,打仗就要死人,对谁都不好。都是大明朝的子民,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万事总有商量嘛。叔叔的意思你能听明白吗?”
那孩子依旧看着韩万涛没有说话,眼神里却流露出和刚才的恐惧、不信任完全不一样的感激和依恋。
邓钟国领着医护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医护兵,先给这孩子治伤。”许郎吩咐完,拍了拍韩万涛,把他叫到了一边,“你想让这个孩子当中间人传话?”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韩万涛问道。
“你怎么想的?”许郎哭笑不得,“先别说这孩子能不能把咱们的意思说清楚,你刚才那一通啰嗦,就是个成年人恐怕也得给你传走了样。就算你让他传话,你让他这么回去,新衣服,新鞋子,还背着一大包吃的,他们的人会信吗,你以为这是儿童团啊?”
“那怎么办,咱们总要找人传话啊。”韩万涛被许郎说的有点无话可答。
“你看这样行不行。”许郎建议道,“让安德里亚斯领着一个班的骑兵留在这,我估计这些黎人也不会撤,弄不好一会还得来。让安德里亚斯别的什么都不用说,就把这些尸体还给他们,并告诉他们,明天正午还在这,咱们把俘虏还给他们,约好时间和地点,咱们自己跟他们谈。”
“安德里亚斯能行吗?”韩万涛有点犹豫,“他是西洋人。”
“甭担心,他不行,有人行。”
“谁?”
“韩旅长,你记性可真不好啊。”许郎笑道,“别忘了葛涛不是跟着一起来了吗,总务二处的人总会有办法的。”
“呵呵,许郎。”韩万涛也笑道,“你不当参谋长真是白瞎了你这鬼心眼了。那么万州那边用不用打个招呼?”
“不用。”许郎回答的干脆,“咱们打出的是崖州的旗号,他们指定看见了,先让他们等一天,明天看情况再说。”
一切安排妥当。安德里亚斯领着一个班的骑兵和葛涛留下来找机会同黎人进行交涉,韩万涛和许郎带着剩下的士兵押解着战俘返回营地。
韩万涛和许郎又骑马并排着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万涛,能问你个问题吗?”许郎歪着头看着韩万涛。
“问吧。”韩万涛似乎在想着心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你今天的表现可有点不像以前的你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韩万涛打断了许郎的话,“你是不是想问我两年前的那次平息田独矿战俘暴乱的事。两年前我能不顾矿工和JI女的生死,命令部队直接开枪平叛,为什么今天却对一个小战俘如此的怜悯。”
“是啊,为什么?”
“许郎,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韩万涛突然答非所谓。
“说你的事,这怎么又扯上我了?”许郎抗议道,“既然扯到了我,那你觉得我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我不是很招人烦吗,还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