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的晚饭?”吴三桂有些不太相信,向旁边的一个榆林军士兵问道,“你们天天吃这个吗?”
“回将军。”那个士兵大声答道,“这是我们的定额饭量,不够的话可以再添,吃饱为止。”
吴三桂身后的几个关宁军舔了舔舌头,又咽了咽口水,这TM比过年吃的都好。
“蒋将军,你们榆林军真是善待军士。”吴三桂不禁感叹道。
“将军言重了。”蒋北铭回道,“都是大明将士,岂能亏待。”
吴三桂没再多问,转身走出帐篷又在军营里转了起来。
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一个帐篷里传了过来,吴三桂停下了脚步:“蒋将军,你们这里还有学堂吗?”
蒋北铭一指帐篷,微笑道:“将军请便,进去就知道了。”
吴三桂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30名士兵整齐的坐在小板凳上,前方是一个军官,正在指着小黑板上的字:“来,我们再来读一遍,忠君报国、忠肝义胆、济世安民。”
“长官好。”那个军官见蒋北铭进来,放下手中的教鞭敬了个礼。
“长官好。”30名士兵又一次整齐的站起身来。
“稍息。”蒋北铭再次介绍起来,“这位是吴参将,是来看望大家的。”
“将军好。”
吴三桂点点头,冲着一个士兵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报告将军。”那个士兵一个立正,“我们正在学认字。”
“你们为什么要学认字?”吴三桂更困惑了,一群大兵不去练习杀敌,学认字干嘛?
“回将军。”士兵回答道,“蒋长官教导我们,只有学会了认字,有了知识,才能更好的理解长官的命令,更好的去打仗。”
“那你们要学多少个字?”吴三桂问道,“你认识多少字?”
“回将军,榆林军的规定,士兵最少50个字,军官最少150个字。卑职现在已经认识了100多个字了。”
“是吗?”吴三桂笑道,“那你岂不是要当军官了?”
“回将军。”士兵答道,“卑职就是认识了150个字也不一定能当军官,当军官还要进行考试,还要去军校学习,只有在军校毕业了才能当军官。”
士兵的话把吴三桂说晕了:“军校?军校是什么东西?”
“将军。”蒋北铭上前笑道,“这里面的事情下官慢慢说与将军听。天色不早了,下官略备酒饭,还望将军赏光。”
“蒋将军客气,却之不恭。”吴三桂拉起了蒋北铭的手,“蒋将军今日给了本将一个大大的惊奇,本将定要和蒋将军痛饮畅谈,本将还有诸多疑虑要向蒋将军请教。”
“吴将军请。”
“蒋将军请。”
两个人说笑间来到了中军大帐,大帐中已经摆下了几桌酒宴。
双方分宾主落座,蒋北铭冲着吴三桂等人端起了酒碗:“诸位将军,下官今日十分荣幸,诸位关宁将军同吴参将能来我榆林军,实乃我榆林军天大的幸事,下官敬诸位一杯。”
关宁军的这些人见蒋北铭一直口称下官,说话毫无架子,对蒋北铭的好感不觉加深了很多,纷纷举起酒碗:“多谢将军款待。”
吴三桂放下酒碗:“蒋将军,本将今日大开眼界,只是本将有一事不明,将军可否为本将解说一番?”
“呵呵。”蒋北铭笑道,“吴将军是否想问我榆林军将士为何会吃的这么好?”
吴三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正是,本将甚是不明。”
“将军,你这个问题去年卢帅也曾问过。”许朗在一旁笑道,“无他,我们有银子。”
吴三桂张了张嘴没说话,他没想到许朗能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自己有钱,但这也不是答案,关键是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吴将军,许参谋长开玩笑的。”蒋北铭也没在意吴三桂是否能听明白参谋长是个什么官,“但许参谋长说的的确是实话,下官去年也是这么回答的卢帅。要想有一支善战之兵,就必须勤加苦练,而这一切的后盾就是钱,就是银子。”
“只是,蒋将军。”一个吴三桂的手下问道,“下官冒昧,不知你们榆林军为何如此有钱?”
“不可乱讲。”吴三桂责怪了一声,“蒋将军见谅,我们这些辽东人生性直爽,得罪将军了。”
“吴将军万不可见外。”蒋北铭笑道,“我们就好结交耿直率性之人,即便这位将军不问,下官也会和吴将军说的。”
许朗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香烟和雪茄,递到了吴三桂的面前:“听闻关宁的将士都喜欢抽烟,下官这里有我们榆林军自产的烟草,请将军和诸位品尝一下。”
关宁军的人纷纷将卷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却不知该如何抽。
“将军,此烟是这么抽的。”许朗把一支香烟直接塞进了一个关宁军的嘴里,然后打着火镰帮他点上。
其余的关宁军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抽烟的同伴。
“将军,此烟味道如何?”韩万涛笑着问道。
“嗯,不错,不错,这个味道着实不错。”那个抽烟的关宁军一面吐着烟雾一面欣喜的回道。
“真的不错?那我也试试。”其余的关宁军纷纷点燃了香烟,一会功夫,满大帐的烟雾缭绕。
吴三桂也在蒋北铭的帮助下抽上了一根雪茄:“蒋将军,这个东西是你们自己做的?”
“不错,这个军营里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蒋北铭从腰下又抽出了一支手铳,“也包括火器,将军请过目。”
吴三桂接过手铳翻看了一番:“这支手铳的确精良,本将从没见过。”
“这支手铳下官送于将军。”蒋北铭又端起了酒碗,“诸位,下官再敬诸位一碗。”
吴三桂干了碗中的酒:“蒋将军,本将有一事还想请问蒋将军。
“吴将军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本将听闻你们榆林军正在大同和宣府出售火器,不知此事当真?”
“当真。”蒋北铭笑道,“我们不但出售火器,其余的像是棉布、精盐、烟草,甚至是战舰,我们什么都卖。而且我们不但在大同和宣府卖,登州的陈应元大人、福建的郑芝龙将军,包括蒙古人、红夷人、安南人,我们都卖。”
吴三桂看着蒋北铭惊的说不话来。
“吴将军。”许朗举起了酒碗,“方才这位将军问我们榆林军为何如此有钱,正是因为我们和所有的人都在做生意,而且做所有东西的生意,故此我们榆林军才不会缺钱。”
“所有人?”吴三桂又吃了一惊。
“对,所有人。”许朗一口干了碗中酒,“除了逆金鞑子。”
吴三桂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他不知道蒋北铭和许朗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和所有人做生意,还做所有东西的生意,这可能吗?
“吴将军。”许朗拿起了一支香烟,“这种烟20支一盒,吴将军认为在北京,宣府和辽东一带能卖到多少银子?”
“本将从未做过生意,本将实在是不知。”吴三桂是真的不知道。
“诸位将军,你们认为呢?”许朗把烟在这些关宁军的面前转了一圈。
“我觉得最少得5分银子吧?”
“5分少了,我觉得要7分。”
“不对,7分也少了,这要是拿到北京,最少一钱。”
这些关宁军借着酒劲纷纷猜到。
“我们3分银子卖于吴将军。”许朗潇洒的一挥手,“黄河以北,只卖将军一人,不知将军愿意否?”
吴三桂没有说话,其余的关宁军全都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吴三桂,心里都在说同一句话:“快说愿意啊,3分银子,一转手得赚多少啊。”
吴三桂开口了:“许将军的意思是要同本将做生意吗?”
“为什么不呢?”许朗笑道,“我们同所有的人做生意,除了鞑子。”
“当然,这只是烟草。”蒋北铭重新把桌上的手铳拿起来,“还有火铳和火炮,我们做所有东西的生意。”
“蒋将军的意思是也可以卖给我们火器?”吴三桂的眼直了。
“当然。”蒋北铭把手铳放回了桌子上,“除了大同、宣府、北直隶,关宁、锦州一带,我们也只卖将军一家。”
幸福来得太快,吴三桂实在是猜不透榆林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将先谢谢诸位的好意,至于生意的事情,本将还需要回去问问家父的意思。”
“这个应该的,将军回去请示一下吴总兵是理所应当的。”蒋北铭笑道,“不过将军也可以转告吴总兵,不用过分担忧,我们同各地做生意是王公公和卢帅都知道的。而且万岁爷也有打算,用我们的火器装备神机营。”
“你,你们。”吴三桂结巴了,“你们和万岁爷做生意?”
“呵呵呵呵,吴将军说笑了。”许朗笑道,“我们是孝敬万岁爷的,不过京城兵部的大人们是有想和我们榆林军做生意的打算。”
吴三桂的这顿酒越喝越糊涂,等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被蒋北铭和许朗灌了一脑子的生意经。
“爹。”吴三桂坐在椅子上还没醒酒,“我和您老人家说明白了没有,您听懂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吴襄看着他儿子的这个样子,既好笑又可气:“三桂,你先去休息吧,咱们明日再详谈。”
吴三桂被军士搀扶着休息去了,吴襄自己坐在营帐中默默的想着心事:“榆林军真的这么大胆吗,居然明目张胆的上来就谈做生意的事,而且还是军火生意。但是听儿子的讲述,好像在榆林军那里这些又根本不算什么,居然连兵部都要和他们做生意,但到他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他们说的的确属实的话,那自己要是能够垄断辽东的军火和棉布生意,就算不考虑烟草,那也会是极大的利润。”
吴襄权衡了半天的利弊,最终拿定主意,明天先问问王承恩再做决定。
第二天的一大早,吴三桂还没有醒酒,吴襄一个人跑到了王承恩的住处。
“下官参见王公公。”
“吴总兵。”王承恩刚刚睡醒,还没来的及吃早点,“这一大清早的,吴总兵找咱家何事?”
“回王公公。”吴襄把酝酿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犬子三桂因为敬慕榆林军的威名,昨夜也没和下官商量,自己跑到了榆林军那边去拜访,给蒋将军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王承恩的心里偷偷的乐了一下:“看来蒋北铭不知道又忽悠了些什么,这吴家父子该上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