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此人正是徐玉鹏,趁着渡厄战魂尽全力再次启动东土六亡剑阵,想再次封住荡天大魔王时产生巨大魔能波动的时候,他趁机救走了江东、寒情两人。而当时闪过的那道黑影就是他。
见江东欲起床,徐玉鹏急忙把碗放在了桌上,快步走到床边坐下,道:“别动,你的七经八脉刚刚复位,如果再移动的话,你又会晕过去的!”
江东刚才还纳闷为什么全身会如此疼痛呢,被徐玉鹏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不由的吓了一大跳。
对一般人来说,经脉移动,那死亡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自己还能活过来,那可是真是从九死一生中活过来的,真该感谢苍天,仅仅只是让他在地狱门前绕了一大圈。
待得痛感稍退后,江东才向徐玉鹏报了一个苦笑,道:“多谢徐大哥,烦劳你了。”
徐玉鹏也是苦笑了一声,道:“有什么烦劳的,一命偿一命,我们抵清了,至少我们现在谁也不欠谁,不是么?”
江东再次微微的苦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对了,寒姑娘现在怎么样呢?她还好么?”
徐玉鹏转过身去拿药,道:“先好好顾着自己吧,命都去了一大半了,还有心思惦记着别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猛然醒悟,回过头来,一边点头一边jian笑,道:“哦,原来如此!”
江东的脸皮还是挺薄的,听徐玉鹏这么一说,老脸上一红,急忙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没有你想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玉鹏讪笑一下,看着江东那茫然失措的脸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兄,我们都是男人,你的茫然失措我很是理解!”
“啊!”江东惊讶,道,“没有……我哪有惊慌失措!”
徐玉鹏把药端了过来,坐在床边,道:“好了,不说了!你自己的状况你自己理解,要是在再牵动灵气,那后果是什么刚才也说了……实话说吧,寒姑娘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她很有可能会再沉睡一段很长的时间!”
少年脑中一声闷响,口中惊道:“什么?沉睡一段很长的时间?”似一个惊天霹雳,江东也顾不了剧烈的疼痛,准备翻下床去。
不过,他的冲动被徐玉鹏给禁止了。后者及时出手,一手按在了他左肩之上,伴随着一股澎湃浑厚力量的入体,江东体内的灵气瞬间被压回了丹田,急忙解释道:“骗你的啦,看把你急的,原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吗?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弃!”
江东瞪了徐玉鹏一眼,要不是有救命之恩,他一定会大打出手,道:“这种事是用来开玩笑的吗?”
徐玉鹏知道自己刺激到了江东的内心底线,很是不好意思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低下头道:“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了。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行了吧。来,先把这药喝了……”一边递药,一边嘀咕道,“原来两位都是有情人吗?”
“什么?有情人?她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她乃兰庭学院里最有前途的修者人士,我什么都不是?”江东瞪了瞪眼睛,可惜徐玉鹏没有看到。
“怎么不可能,她在昏睡中时常叫起江兄的名字呢?”徐玉鹏一本正经的道。羞得江东身体震了一下,心跳不自由的加速了。
良久,徐玉鹏轻轻的拉门而出,只是不知何时在他的脸上爬起了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忧郁。江东缓缓躺了下来,望着房间的天花板,默然不语。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江东心里忽地是一阵恍惚:隐隐约约的,仿佛有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站在青草崖前。她,泪痕满面;她,风动衣摇百香飘;她,是那样的纤弱;她,是那样的纯洁、迷人:宛如九天落下的仙女一般,圣洁而端庄、清艳而难以靠近。
夕阳西下,烟云飘散,晚霞烧天。磅礴的逍遥峰以它的绝世雄姿展现给世人,留给了一代又一代修真人士无比的憧憬与向往。
碧流崖前,微风轻拂,树木飘摇。
同样是一位素衣佳人,静立崖前,映着碧水,衬着青山。绝美无双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微微起手,一支玉箫现于手中;她,轻轻启唇,天籁之音、飘于四野。
音如天籁,刹那芳华。
那一刻,仿佛成了永恒,成了他心中永远磨灭不去的灵魂,深深的铭刻于心。
他,远远地凝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默默发誓:“自今日起,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哪怕面对的是死亡!”
十四年了,整整一十四年了!十四年内未曾动摇的心,挣够了伤痕,赚够了悲伤,戳到心里。一个字:爱。
他,曾狂过傲过,伤过痛过,但他始终是撑起笑容给她看。
她,能读懂并珍惜那种属于他的淡淡忧伤,但她从未开口,只是默默的动容。然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已经感到满足了。
爱多一分,心伤重一分。他,一个男人,在爱中,在伤中,在十四年的岁月中,长大了,蜕变了。那曾经的年少儿郎,那曾经的洒脱痴狂,终结在一个女人的眉宇间,停留在一个女人的心扉上。为她奋斗,为她够傻变勇敢。
十四年了,江东对箫竹的感情从未变过。也许那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发自内心的痴迷与疯狂。但直至现在,或许曾经有过瞬间的的动摇。但箫竹在江东的心中就像是一盏灯塔,明亮而冷峻,在不同的季节和风向中,都是他人生中的航标。
把忧伤留给背影,把欢乐带给箫竹。?英雄男儿盖不住儿女情长,此情可天表,可地鉴。犀利眼神,收到未婚妻身上,化做一潭柔水,两汪清泉。看淡多少云雾,看淡多少风雨,患难中那一丝微亮的灯塔,始终指示着他的前进方向。
孤煞渊半月洞
数位徐家老祖背手而立,脸上愁云惨淡。数步之外,还站着一位黑衣少年。屋内的一角,一名女子静躺于床,如玉一般脸庞,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她,睡得是那样的安详、宁静。要不是有那略带哽咽的呼吸之声,估计大部分人士都会认为她是一个健康、毫无内伤的女子。
沉默了一阵,徐玉鹏脸色微变,呐呐的道:“爷爷,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没有!”那位被徐玉鹏称之为爷爷的人道,“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魔气所占据,虽然还有轻微的脉搏跳动迹象,但她只能作为一个活死人的存在,对外界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感知和反应。”
徐玉鹏当然相信爷爷的所说不假,但他告知了江东:寒姑娘一定会安然的醒过来的,可现在……叫他以后如何面对.
看了看另外的在场之人,徐玉鹏脸色沉重的道:“各位前辈,真的没有什么希望呢?”
“玉鹏,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你重友情,讲义气,更何况这两位客人曾经还救过你一命。但人得能力是有限的,如果众位前辈能替他们改变一些什么,难道还不会尽全力吗?有些事情是注定改变不了事实,就算是圣人来了,他也改变不了的,你知道吗?”
再次沉默了一阵,徐玉鹏眼中暗淡,心中一片凌乱。粗略想来,爷爷所说的话的确不假:有些事情是注定改变不了的,就算你付出再大的努力也只会是无济于事、徒劳无功罢了。但转念一想,此话似乎又有些不对,现在的寒情只是被魔气侵体,脉搏还在跳动,不能表明摆在她眼前的就只有死亡这条道路。如果能把她体内的魔气净化掉,说不定她还会清醒过来。只是试想一下,天下群雄,有多少有这个能力把寒情体内的魔气净化掉了。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小卒,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友情关系,有谁愿意付出呢?除非能遇到正真的人界圣人?但那也只是传说,因为世人从来就没有见过此人。
沉默,沉默,一切皆是沉默。
徐玉鹏回头看了看寒情,缓缓的走出房门。其他人对视一眼,皆无息的摇了摇头,表示别无他法、听天由命吧。
……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眨眼间近半个月就过去了,江东的内伤也已经基本痊愈。在这期间,徐玉鹏仍是一片喜色的给江东送饭、送药,然后黯然的离开。当然,江东也不止一次的询问寒情的状况,只是每当问及,徐玉鹏都说很好,后来甚至还告知江东,寒情已经不辞而别了并给了一封寒情留给江东的辞别信。
相处不久,江东自然不识寒情的笔记,当然也就不知道那封辞别信是别人替写的。不过一想起寒情往常的处事风格,江东也就默默的相信了,只是隐约中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不信。
一想起寒情的“不辞而别”,江东心里就是一酸,一阵凄然。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暗问自己,“就算两人不能做知己,至少也能做个朋友吧。不辞而别,是何种概念?陌生人?相处有一段时间的陌生人?”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江东早早起床,拉开厚厚的窗帘并把窗户推开。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入,一缕柔柔的阳光洒在他额头之上,一种沉迷,一种陶醉。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也该走了!”江东摊开双手,后仰头颅,似乎要拥抱整个山野一般。
收拾好行礼,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间,江东便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还早,古老而又偌大的徐家大宅院还是一片的宁静。
江东信步向着谭萌堂走去。古朴的石阶小路在脚下慢慢延伸,四周的修竹在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再走一段,便入了回廊。江东环视了一下四周,苍翠挺拔的古树上,飞檐琉璃的瓦槽间,还有残有昨晚留下的露水,化作水滴,滴滴滑落。
远方的谭萌堂还是与往曰一般的虚幻飘渺,遥遥望去,整个大堂似漂浮在山雾间,微风一吹,竟似轻轻飘动。
加快脚步,一想起今日要离开,江东心中虽有丝不舍,但还是被高兴和豪情给冲淡了。
不多时,江东就来到了谭萌堂前,停下脚步,整了整外衣,在摸了摸发髻。再怎么说,自己在此住了近半个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离开时除了说声谢谢外,还应该以自己最好的一面去见人家吧!
整理完后,江东轻步的朝堂前走去。可就在这时,他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从里面传出话语:“我们要不要把此时告知于那个少年,万一此女子再此沉睡上千年,抑或是突然死亡……”
听到这里,江东的心,不知为何跳得越来越快,甚至像是要爆炸开来一样,令他有喘不过来气的感觉。那个静立在青草崖前、圣洁纤弱的身影,怎么可能不辞而别呢?
不过在此刻,他也在心中千百次地祈求,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听错了……
江东面色白得如纸一般,大腿似灌了铅,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去,堂内的声音继续传来:“族长,要不我们再试一次,大家一起发功,也许还有一丝的机会……”
“……她体内的魔气太充盈了,一般灵气的入注就似泥牛入海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起色。”
……
“谁?”
谭萌堂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喝。大门开了,堂内陷入了一片死的沉寂。江东一步一步的前行,沉闷的呼吸声衬着沉重的脚步声,让人窒息。
嘴唇微微颤抖,半晌之后,他低低地,带着哽咽,道:“……人呢?”
目光汇聚,望向堂前那个略有些颤抖的身影。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兄弟,请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也许寒姑娘她……她真的会沉睡上千年,抑或是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