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谁伤害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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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花幼儿园在电视台附近,过了一条马路就是。路过电视台,我顺了脚似的想要往里走,门卫拦住,问我找谁?我说找刘朝九。门卫说,今天礼拜六,他休息。我想,他休息个屁呀,打从认识了花枝俏就没见他休息过,整天提溜着塑料袋帮花枝俏推销安利产品,顺便拉“下线”。有一次趁我高兴,这小子竟然想要拉我下水,大谈什么水晶、钻石,说如果我踏上这条光明大道,不出三年就可以买下黄金海岸的某个小岛,提前过上**生活。我说,你信?刘朝九冲花枝俏吐个舌头,红着脸说,她说的。我说,她还说你比谢霆锋有男人味呢。

  花枝俏也真有意思,前几天逮到我就跟我絮叨安利,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好像安利是她的亲爹。

  她的这些带有神经病前兆的话连胡铁锚都听烦了,对我说,小花被传销洗脑了,你离她远点儿,别传染了,据说那病不好治。

  有心好好跟刘朝九谈谈,想想又觉得没有意思,人家现在跟花枝俏甜甜蜜蜜的,我说这些不好呢。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这样,刘朝九是彻底迷上了花枝俏,可是人家小花似有试探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刘朝九借去歌厅练歌之机,灌醉花枝俏之后,上了床,两个人才形影不离起来。

  刘朝九说,男人长寿的秘诀是,吃能消化的食物,娶能养活的女人,花枝俏很好养活,吃糠咽菜都毫无怨言。

  问起他的性生活,刘朝九感慨地说,那简直是个超女,想我之不敢想,做我之不能做,体力超群,技术全面,假如奥运会有此类比赛的话,她绝对可以代毙国妇女参赛,拿个世界冠军算是小菜一碟。最后,刘朝九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两个人的结合只是性意义上的结合,那么他们的幸福只能是短暂的一瞬,度过灿烂辉煌的一瞬之后,接踵而来的是空寂和漠然。我揶揄道,那你就学我,练“辟谷”。

  刘朝九哼唧道,反正我得适当控制一下,长此以往,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得被她掏成蜂窝煤。

  我说,要不我时常替换替换你?

  刘朝九轻蔑地扫我一眼:“你有我这么好的腰腿力?不服,你蹲上半小时马步试试。”

  雪停了,头顶上是整整一大片云,乌黑乌黑,像个大锅盖。我站在幼儿园门口,眼前是宽阔的大道。大道上铺的全是雪,几乎看不到几辆车,它慵懒地伸展着,像吃了很多东西的蛇,我的心情就像这条蛇一样糟糕。幼儿园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像都是来接孩子的,一个个包裹得就像一只只狗熊。我感觉不到冷,浑身燥热,嘴里吐出来的酒气,一团一团,像棉花糖,瞬间便凝结成霜,粘在我的眉毛上。

  多多蹦跳着出来了。我下意识地张手过去接她,一下子空了。

  多多没有看见我,她扎煞着胳膊扑进了蹲在一群人里的王兰怀里。

  王兰也没有看见我,她抱起多多,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是来接多多的吗?一时有些迷糊……不对呀,我是来找舒梅的。舒梅在哪里呢?舒梅……我张着空开的两只胳膊,链球运动员那样转圈儿,舒梅,你在哪里?航空售票处的落地玻璃窗里灯火通明,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对!她在那里,多多看见她曾经站在那里跟人说笑。

  我扒拉开身边的人群,踉跄着向对面跑,脑子里全是舒梅的影子,她的腿,她的腰,她浑圆的屁股……

  几个排队买票的人被我撞开了,有人捏着鼻子看我,嘟嘟囔囔地说我是个醉汉,没有教养。

  我不管,直接问一个小姐,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舒梅的漂亮女人?

  那个小姐和颜悦色地说,他们这里没有叫舒梅的,倒是有个叫杨梅的。我想,杨梅那是大疮,起这个名字烂死你……管你什么梅呢,哪怕你叫倒霉!老子要找的是舒梅,一个漂亮女人,是我李大柱的老婆……那个小姐见我还要往里闯,伸出胳膊拦着我说,先生是不是来咨询订机票的人的?如果有合适的理由,我可以帮你查查有没有一个叫舒梅的来订过机票。我顿时清醒过来,对呀,舒梅不可能在这里上班,她如果想要躲我,怎么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找工作呢?也许她是来订机票的……她真的想要离开我!我拿出手机,指着屏幕上我跟舒梅的合影说,她就是舒梅,我未婚妻,我们闹了点儿别扭,她想出去散心,你去查查,如果她订了机票,我也订,她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小姐拿着一张单子告诉我,前天确实有个叫舒梅的人来订过机票,后来又取消了。

  我没去分析这里面发生了什么,直接夺过了那张单子,果然,上面有舒梅的住址。

  我丢下单子,撒腿冲了出去。

  找到舒梅的家,门是锁着的。问一个邻居,邻居说,这家人搬走了,昨天刚搬走的,一个老太太和一个漂亮姑娘。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雪又下了起来,雪花碰在脸上,不化,一吹就飞。

  拐上一条大街,墙面上的一行标语让我犯晕:群众有困。什么意思?皱疼了眉头我也分析不出来……走到街角,我才发现,原来墙拐角那边还有字呢:难找警察。哈,后面的这句倒是贴点谱儿……身边不时有车辆开过,尾灯越走越远,夜幕在不经意的时候降临了。

  我看见有不少小贩推着锅碗瓢盆走在路上,跟那些下班的工人夹杂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往家赶。一些大腹便便,趾高气扬的人也在赶路,也在赶家里那顿热气腾腾的饭。我想,那些贫穷孤苦的人回到亲人面前,是不是跟那些肥肠满腹的人有着同样的感受?是不是吃完了饭也会剔着牙对电视机里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每一个行人都会怀揣一盏灯火,而这个时候,我的那盏灯火在哪里,有谁在家里等我?

  一个人滑倒了,嘿嘿笑着往起爬,踉跄几步,继续走,就像个学步的孩子,童年记忆里的一些事情又泛上了我的脑海。

  小芬的家里很穷,但她很快乐,她放了学就蹦跳着去山坡下打猪草。我喜欢她,喜欢她尖尖的屁股,和她**着的脚。她光着脚从山坡的一边走到山坡的另一边,脚下的草被踩倒,脚印一直延伸到最西边的云彩里。我跟过去,把自己淹没在云彩里,云彩里没有脚印,只有不断被风撕扯成山峦和牛羊的云彩。我到处找那些脚印,找不到,她的脚印在地上,里面落满了灰尘。

  我在草地上走……看见一个不大的湖泊,湖面上凫着几只鸭子。西边有一处很大的山坡,荒草萋萋。夕阳正贴着山坡往下滑,满天昏黄的云彩。有人在山坡下架起一堆篝火,同样昏黄的火苗在晚风中摇曳。忽然,山坡四周冒出许多人影,有男有女,全都**着身体。

  这群男女聚在一起,鬼魂似的游荡到篝火那边,在火苗上翩翩起舞。夕阳照耀着他们,剪纸一样东摇西晃。

  山坡后突然响起枪声,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急速地向这边跑来。那群男女被风吹着一般,四散而去。

  一个赤身**的人踉跄进一幢漆黑的木屋,躲在一隅,瑟瑟发抖……这个人好像是我。

  木屋外面有人砸门,接着,枪声又起……我在重复一个可怕的梦境!

  一辆车停在我的身边,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轻声问我是不是想要找死?我呆望着他,什么话也不想说。

  也许我永远也找不到舒梅了,也许我寻找爱情只是因为寂寞,需要找一个人来爱。

  行人渐渐稀少,来来往往的车辆无声地飘,让这世界显得一片虚空。我一步一步地走,就像被一根绳子扯着,身冷腿软,目光忧伤,可是我的心中异常宁静。一些往事走过,一些思绪在脑海深处涌动,像渐渐变黑的夜空。多年前听过的一首歌踏雪而来,有如天籁: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就这样轻易放弃,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悄悄离开我,太多太多我话我还没有说,太多太多牵挂值得你留下,在花开的时候,你却离开我,离开我,离开我……

  少年时,我走的这条路上有很多梅树,它们在这样的季节里会开花,跟雪花一样白。后来这些梅树没有了,据说是挪到了某个高档住宅区,专供富人们欣赏。少年里的梅花开放时,舒梅也许正躺在她妈的怀里撒娇,李晶晶在家里写作业,刘朝九在大学里高谈阔论,我正躺在床上回想童年时光。那时候我们对未来的一切充满遐思,但都会在某个时刻走进生活的洪流,接受洗涤,成为好友或者仇敌。

  “刘朝九,我要死了……”重新站在航空售票处的门口,我有气无力地对着手机说。

  “你在哪里?”刘朝九有些吃惊,“你是不是喝醉酒了?”

  “我在等舒梅……”售票处的卷帘门已经拉上了,寒风吹过,卷帘门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

  “舒梅回来了?”

  “回来了……可是她又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过来吧,今天是冬至,咱们一起过节……”

  “让小花洗洗,我要跟她睡觉。”

  “去你娘的,”刘朝九憋着嗓子笑,“你要是答应把舒梅让我睡睡,我就让她伺候伺候你。快来吧,你小嫂把菜都炒好了。”

  “小嫂,小嫂,嫂你妈那个×呀……”挂了电话,我悻悻地想,有个女人了不起呀,操。

  路上买了一瓶好点儿的白酒,我直接敲开了刘朝九家的门。

  刘朝九站在门后,回头冲屋里喊:“花儿,摆菜,上酒!”回过头来,哈哈大笑,“知道一个人孤单了吧?瞧瞧我!”脸色巨红,双目精光暴射,两手猛拍胸脯,就像个练猩猩拳的武林高手。我推开他,昂首进门:“花枝俏,给哥哥请安啦。”

  花枝俏从屋里出来,用围裙擦着手冲我笑,一脸小妇人的甜蜜:“大柱,你赶上了,朝九好一顿献手艺呢。”

  大柱,朝九?这也太他妈生活了吧……我把酒递给她,笑笑说:“刚才他吹牛,说菜是你做的。”

  花枝俏横竖倒替着端相了那瓶酒一会儿,边往橱子里塞边说:“他就那样,美的……”

  刘朝九关好门,按我坐下,大马金刀地坐在我的对面,嘴巴笑得像一只巨大的蛤蜊:“这我得谢谢你啊,没有你,我怎么会这么美,哈哈哈哈……”笑完,偷偷用舌头指指花枝俏,“女人得哄着点儿。来,没喝酒之前,先告诉我,谁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舒梅?说出来,哥哥替你收拾她!”我不想提舒梅,笑着摇头:“没事儿,我中午喝了不少,还没消酒,乱说话呢,没人欺负我。”

  花枝俏拿过一个马扎,偎在刘朝九身边,嗔怪地剜了他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大柱别管他,喝酒。”

  有中午那点酒垫底,我很快就醉了,眼乜着花枝俏,问刘朝九幸福不幸福,还想不想别的女人了?

  刘朝九瞥一眼花枝俏,慌忙朝我眨巴眼:“那不是男人办的事情!我刘朝九历来对此嗤之以鼻……那些外遇中的男人,之所以能够吸引其他的女人,恰恰是老婆把他教化得太好的缘故……”给花枝俏夹了一筷子菜,大发感慨,“这样的男人不仅在老婆那里获得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同时还在老婆的教诲中懂得了应该怎样哄女人开心。所以说,男人的越轨有一半是女人造成的,是女人把背叛的资本塞进他们花心的钱包的。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女人太娇惯男人,反而弄巧成拙地替别的女人把他们培养得魅力四射,这就是女人追求完美的得不偿失……”

  我彻底晕了!按照他的意思,在这场离婚大战中,刘朝九不是个玩意儿,王莲芝扮演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

  花枝俏也是听得一头雾水,看看我再看看刘朝九,嘴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个煤球去:“说啥?俺知不道……”

  刘朝九不理她,继续感慨:“容易出轨的女人其实是一碗脏水,脏水专流外人田,在外人田里扑腾过一阵,回家就成了祸水。”

  花枝俏更加茫然,噘着嘴巴问我:“老刘是不是在说我?”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胡乱应道:“不是说你,说我前妻呢……老刘你说得太对了,李晶晶就是一碗脏水。”

  刘朝九好象真的喝醉了,挺起一根指头在嘴唇前面晃:“no,nono,在下所指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无聊之女。”

  花枝俏娇哼一声,猛地丢了筷子,脖子扭到一边,鼻孔一扇一扇地喘气。

  我用筷子戳戳刘朝九的胳膊,冲他努努嘴。刘朝九状似醒悟过来,啪地拍了一下脑门,扳过花枝俏的肩膀,腆着脸嘿嘿:“娘子啊,自从见了你啊,我这腿也不抽筋了,嘴也不吐白沫了,**也不痿了,一口气干三炮也不喘了,嘿,有了你,还真对得起咱这老二!”

  花枝俏一下子被他逗乐了,伸出一根指头戳一下刘朝九的腮帮子:“没羞……”嘤咛一声歪倒在他的怀里。

  从刘朝九家出来,夜已经深了,月亮孤零零地挂在西南天边,楼群中间洒满月光,坟场一般安详。

  我走在这个巨大的坟场里,就像一只蒜臼里的蚂蚁,马上就会被人捣碎。

  脑子里回想着跟舒梅一起走过的那段时光,我踉踉跄跄地走回了空荡荡的家,心在慢慢结痂。

  门没关,寒风夹杂着雪花温吞吞地往里灌,我懒得去关,打开电视,半躺在沙发上,看那些试探着往里走的雪花。

  渴……我的口渴得厉害,嘴里像是塞着一把干草。

  刚结婚的时候,我酒渴,李晶晶会在半夜起来帮我倒一杯水,扶着我的后背喂我,似嗔非怪,呵护有加。后来就没有这种待遇了,我干得嗓子冒火,她也不管,我自己爬起来倒水,她拍拍床帮说,当心啊,别一口呛死。我没有被水呛死,倒是被话噎了个半死。有一次我从床上掉下来,醉得太厉害,爬不上床,喊,老婆伸把手。李晶晶跳下床,飞起一脚踢在我的手腕上,说声“你去死吧”,抱着被子去了客厅。

  舒梅曾经在我酒渴的时候给我倒过水吗?记不起来了……我看到有很多人在我的周围看我,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嗓子里的火在倒灌,我的胃着火了。我从沙发上滚下来,抓住茶几的一条腿,嘶嘶地喊,你们谁给我倒杯水呀……没有人理我。我摸着茶几腿,鬼魂一样地冒上来,水没有摸到,碰掉了一个相框。这是以前镶着李晶晶照片的那个相框,我把它丢在楼下。刘朝九捡回来了,说这是一段故事,丢了实物,丢不了回忆,还是留着吧。我拆出李晶晶的照片,就着打火机烧了,换上我的照片,为了给舒梅看,证明我曾经也年轻过,年轻的我跟现在的我不一样。我曾经年轻过吗?我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我怎么不记得了?年轻时的我是个什么样子?

  我努力把眼睁大,盯着照片中的我仔细端相,依稀认出来了,里面的这个年轻人是我,我叫李大柱,那年19岁……

  19年前,我一个女人也没有接触过,灵魂纯净,作风正派,喜欢一个人在春夜里闲逛,世间的一切肮脏我都看不见。

  19年后,纯净的灵魂被染得漆黑,迷人的春夜我找不到了……

  电视消了音,一些幽灵样的人在屏幕里来回走动,面无表情,嘴唇翕动,好像在商量由谁来给我倒水喝,我听不见。

  风大了,雪花砸进来时不再客气,狂抽我的身体。我伸出舌头去tian那些落在嘴边的雪花,专心致志。这种感觉很童年。童年时代的雪是甜的,我在里面加了糖精。我把雪撮到碗里,把糖精碾成细粉撒进去,然后把雪团成团,用舌头一点一点地tian,舌尖因此经常起泡。我姥姥看到我这样就抹眼泪,然后背着我姥爷去供销社买一块糖,睡觉前填到我的嘴里。后来我的牙不好,我妈说,那是被我姥姥给惯的。我姥姥病危的时候,我买了很多糖,可是她一块也吃不下去,她连舌头都伸不出来了。我把糖带了回来,不敢吃,倒不是怕想起姥姥,我怕发胖,我妈说,男人胖了不好看,以后找不着媳妇。所以,我一直就不胖,我找到了媳妇……是谁?李晶晶?舒梅?还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人?

  我做梦了,梦里我骑在一个黑种女人丰腴的身上,她甩掉草裙,仰卧山冈,双眼迷离,一副非洲大陆野性而又神秘的风韵……

  场景忽然就变了,我发现自己站在姥姥村里的山坡上,大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怎么站也站不稳当。

  我就在那些风中摇啊摇,终于把自己给摇失控了,骨碌骨碌地滚下了山坡。

  这风可真大呀……我睁开眼睛想看一看摇我的究竟是梦里的风还是现实中的风,我要质问它为什么要打断我的梦,我还想在山坡上遇见小芬,我还想跟那个黑种女人××呢。眼睛好像被雪迷住了,眼睁得很吃力,我急了,猛地一用力,眼前一晕!

  哪有什么风呀,原来是舒梅在笑眯眯地扳着我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摇我。

  她光着身子,浑身雪白……梦,这绝对是一个桃色的梦!

  “大柱,爱我,我要你爱我……”舒梅满嘴酒气,丢了崽子的母狼一般撕扯我的衣裳,“爱我,爱我……”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全身就像着了火。

  “我一直在找你,你没回来……我走了八条大街,我找到你了……把手拿开,不许碰我!”

  “你找到我了……”我的脑子是空的,可是我抱在怀里的**是实在的,“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你这个色鬼……”舒梅伸出舌头tian我的胸口,“我喝了很多酒,我要咬死你……”

  “咬吧,我很快乐……”

  “抱紧我,抱紧我,我冷,大柱,我冷……”舒梅移开头,压住我干巴巴的身体,反着手扯被子,我这才觉察到,我们这是在床上。难道这是真的?我用力抱紧她,她的身体冰凉,我就像抱着一块冰。难道她真的回来了,她真的要把自己交给我,她真的不打算离开我了?

  “梅,你不是已经离开……”我打住了,为什么要戳穿她?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人生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想来见你的念头……”舒梅的头发散开来,盖住了我的脸,“我想你,我离不开你……”

  “我也是……”她的头发柔软,发出阵阵茉莉花的香味,我的鼻子发酸,就像灌了醋,“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要说话,爱我,我要你爱我……”舒梅用脖子别住我的脖子,两条胳膊缠住我的身体,一下子把我翻了上来。

  我的意识瞬间模糊,胸脯压紧她的胸脯,狠狠地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她的嘴巴是张开的,我一下子就咬住了她的舌头,一股细微的电流沿着舌尖流到小腹,瞬间聚集在我的两腿中间。她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不要碰我!”我翻身起来,用力按住她的双肩:“为什么?”

  舒梅闭着眼睛,脸上全是汗水:“不为什么,”舒梅用力把我的脑袋按到了她的胸脯上,“我不想伤害你。”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在这样的时刻,她怎么会说到伤害这个词,心情一下子变得怏怏起来。

  酒渴的感觉又上来了。我不想让她给我倒水,感觉那样不好。

  我**着身体下床,感觉很冷,门还在开着,雪花还在往里灌,灯影下一朵一朵,慢镜头一样落在地上。

  家里没有热水,我就着水龙头喝了几口自来水,凉,直通脚底……

  舒梅似乎睡着了,细微的鼾声就像小猫,她好像感觉不到冷,她的一条腿露在被子外面。

  她的腿可真有性感啊……望着她露在外面的那条腿,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过去,我想看看她的腿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舒梅一下子醒了,神色慌乱地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腿:“你想干什么?”

  我有些失落,怏怏地说:“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只想看看你的腿。”

  舒梅怔了片刻,一把将我拽进了被窝:“我是你的,以后随时都可以看,但今天不行,我没洗澡。”

  我大惑不解,看腿跟洗澡有很必要的联系吗?又不想问,那样显得傻,干脆搂住她,不说话了。

  外面白雪的光反射进来,洒在舒梅的脸上,我看见有两行眼泪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在枕头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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