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儿道:“我已历遍沧桑你只是个初出道的少年!”
杨炎似懂非懂但却毫不踌躇的便即说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做我的姐姐做我的妻子又做我的老师不更好吗?”
这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话逗得冷冰儿也不禁破涕为笑了。
杨炎喜道:“冰姐你没有别的顾虑了吧?”
冷冰儿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杨炎问道:“什么理由?”冷冰儿道:“你还年轻不适宜、不适宜——”“娶我为妻”这几个字她却是羞于启齿了。
杨炎说道:“我也不是要你马上成亲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我可以等你。”
冷冰儿道:“炎弟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不过——”
杨炎说道:“别这么多不过了除非你喜欢别人。但我问过你的我说要帮忙你和世杰表哥你又说不不……”冷冰儿一声苦笑截断他的话道:“别再提他我虽然不会把他当作敌人但也决不会和他成为更、更要好的朋友了。”
杨炎说道:“着呀。既然你不愿意嫁给他为何不能答应我?我过誓要你得到幸福的你不相信和我一起会有幸福吗?”
冷冰儿道:“炎弟你是不是怜悯我?”
杨炎慌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真正的喜欢你。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是真的知道了。”
冷冰儿道:“你知道只是现在的知道:“
杨炎怔了一怔说道:“冰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冰儿轻声念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弦外之音:什么是愁?什么是爱像杨炎这个年龄恐怕还不会真正知道的。
杨炎似懂非懂说道:“冰姐我可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才求你做我的妻子我想过了咱们同样的苦命为什么不可以把以后的命运也联结在一起?”
冷冰儿道:“我不相信命运。”杨炎说道:“我也不相信的。但我只是打个比方咱们两个苦命人像是涸辙之鲋那样相濡以沫可有什么不好呢?”冷冰儿深受感动半晌说道:“炎弟你先别逼我让我仔细想想。”
过了许久冷冰儿道:“先别谈咱们的事情。炎弟你把那位龙姑娘的故事说给我听好不好?”
听完了龙灵珠的故事冷冰儿泪盈于睫说道:“想不到这位龙姑娘的命比咱们还苦。我真佩服她的倔强!炎弟你刚才说得好涸辙之鲋相濡以沫。那么这位龙姑娘就比我更需——”
杨炎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了你吧我没法解开她心头的仇恨之结。”
冷冰儿道:“上一代的怨恨是不该连累下一代的假以时日她心头的结定会解开。”
杨炎涩声说道:“我可不能凡是苦命的人都爱啊。我只希望和她做个朋友希望能够帮忙她和爷爷骨肉团圆。但我的心愿也仅止于此了。”
冷冰儿道:“我还想问你你今后准备上那儿?”
杨炎茫然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和你一起。”
冷冰儿道:“天山你是暂时不方便去了。但你不想到柴达木去见你的爹爹和哥哥吗?”
杨炎好像突然被刺了一针似的叫起来道:“冰姐我不怪你以前骗我假如今我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怎能还说——”
冷冰儿道:“不错孟大侠不是你的生身之父孟华也不是你的亲生哥哥但他们对你可——”
杨炎嘶哑着声音说道:“冰姐别提他们好不好我有我的主意。”
冷冰儿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世究竟知道了多少心里想道:“他对他的姑姑殊无好感辣手观音纵使对他说了一些什么不利于孟大侠的话料想他也不会完全相信如今他的情绪尚未稳定孟杨两家之事我也知道得不是十分清楚且待他的义父回来由他的义父把全盘真相告诉他吧。”
杨炎说道:“冰姐你没有别的再要问我了吧?那么现在该是你答复我的时候了。你你愿意——”
冷冰儿说道:“我不能马上答应你。我要你先答应我两件事情。”
杨炎说道:“冰姐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别说两件事情十件我也答应。”
冷冰儿噗嗤笑道:“好。咱们击掌立誓你可别要后悔!”
好不容易才看一得见她的脸上绽出笑容杨炎禁不住亦是心花怒放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的炎弟纵非君子也决不会后悔的。冰姐你说吧。说什么我都依你倘若有背誓言教我——”冷冰儿连忙伸掌封住他的嘴巴说道:“只须有了诚心我信得过你定能道守誓言说不说出来都是一样。”
击过了掌杨炎说道:“谢天谢地我的冰姐毕竟相信我的诚意了。好那你说吧第一件事是什么?”
冷冰儿道:“从今天算起我要你和我分开七年。”
杨炎怔了一怔说道:“什么?咱们分别了七年方才见面。你又要我等七年?”
冷冰儿道:“刚说过的你就后悔了。”
杨炎道:“我不是后悔只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冷冰儿笑道:“我等了你七年你才回来你不该也等我七年么?”
杨炎说道:“要是在这七年之中咱们偶然碰上呢?”
冷冰儿道:“那你必须躲开我不许和我说话。”
杨炎苦着脸道:“一句话也不许说么。”
冷冰儿笑道:“你真像小孩子向大人讨糖吃得了一颗又想一颗。好算是我怕了你略为放宽准你说三句话。”
杨炎说道:“我真是非常舍不得离开你不过你定要如此才肯嫁我我只好依从你了。我杨炎立誓七年之后才找冰姐。七年之中倘若偶然碰上我杨炎每次最多只和你说三句话。冰姐那你也得答应我七年之后不许另生枝节必须嫁我为妻。”
冷冰儿面上一红说道:“我答应你。不过——”
杨炎叫起来道:“还有什么不过。”冷冰儿笑道:“你先别慌我不是后悔不过我要你依从的这一件事只是你必须和我分开七年别的对你并无拘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炎说道:“我不明白。”
冷冰儿道:“假如在这七年之中你另有了意中人我决不会怪你。”
杨炎说道“你要我把心挖出来你看?我怎能再爱别人!”冷冰儿道“我只是对你不加拘束但并不强逼你爱别人。”
扬炎苦涩道:“冰姐你好狠心这七年的日子我可不知怎样捱了。第二件事又是什么?希望别再这样刁钻才好。”
冷冰儿笑道:“这件事情相信是你乐意做的。”脸上在笑心中却在忍受悲酸:“炎弟你以为我真的舍得和你分开七年?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叫你慢慢冷下来。”
“我要你找到那个小妖女同样也是以七年为期。”冷冰儿道。
杨炎道:“小妖女?”冷冰儿笑道:“对不起辣手观音口口声声骂你的那位龙姑娘做小妖女我不觉也跟她这样叫了。不过她口中的小妖女可正是我心目最好的女孩子。”
杨炎忍不住笑道:“那位龙姑娘比我更多邪气叫她小妖女其实也不为过。不过她可并不是我的。”
冷冰儿道:“她是你爷爷的孙女你的爷爷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兼恩师她不能算是你的亲人吗?”
杨炎说道:“这倒是的。可在我的心中我只把她当作一个淘气的小妹妹。”冷冰儿笑道:“我知道那么你这个做兄长的应该去找小妹妹吧?”心中他在好笑:“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心中你也只是一个淘气的小弟弟。”
杨炎说道:“不错我本来是打算去找她的。但何以要以七年为期假如过了七年:还是找不着她那么怎办?”
冷冰儿道“到时你就别来见我!”
杨炎叫起来:“你这不是推翻了前言。”
冷冰儿道:“这两件事情是要你同时做到的缺一不可!”
杨炎苦笑道:“那我只好依从你了谁叫我已经和你击掌立誓了呢?好吧七年就七年!”心想有七年这么长的时间纵然人海茫茫要找到龙灵珠希望应当还是相当大的。
“冰姐两件事情我都依从你了怎么样?”
冷冰儿笑道:“还有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了!现在就请你遵第一条誓言离开我吧!”
杨炎说道:“冰姐你先走吧。我暂时留在这儿。”冷冰儿道:“为什么?”杨炎说道:“我要多看你儿眼。”
冷冰儿不禁又是一阵心情激动她生怕给杨炎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杨炎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杳。“冰姐你怎的这样忍心这一别最少就是七年你也不回头望我一望?”
他怎知道冷冰儿此时的心境比他还更凄酸。
七年七年的离别谁知将来会怎样?
时光的流转该会冲淡少年的漏*点吧?而这也正是他对杨炎的希望。“要是炎弟找到了那位龙姑娘经过了七年长的时间或者他会哑然失笑失笑自己当初那段孩子气的恋情吧?”冷冰儿心想。
是真的希望如此吗?她不敢这样问自己。但在她作出这样希望的时候在她的心头则是不禁感到一片茫然的。
这七年其实也可说是对杨炎的一个考验是不是她内心深处希望七年之后杨炎仍然回到她的身边遵守他自己的誓言(虽然她并不要他遵守这个誓言)向她求婚呢?
没有人能够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已是走下山坡她才回头一望。虽然明知不会看见杨炎但杨炎在她心中的影子却是永远不会消失了。
杨炎的影子不觉又变成了孟华的影子。
“如今是该找孟大哥的时候了。”她想。
杨炎说过不会到柴达木去见孟元父子那她就必须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杨炎要杀孟元甚至不知道杨炎对孟元是怀有那么一份莫名其妙的恨意但最少她已经知道杨炎不是想认孟元为父认孟华为兄的。她也知道杨炎是要躲避他们。杨炎这份心情她自信能够理解其实并非完全理解。
“唉炎弟你不知孟元虽然不是你的生身之父对你可比生身之父更亲。孟华更是你的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他也曾经找过你三年他对你的疼爱只有我最知道。”
“身向南边望北云风云变幻几浮沉芳心破碎倍思君!”
冷冰儿情怀惘惘下山之后不知不觉便向南行。
虽然身向南行却是不禁仍向北方遥望。
极目所及是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当然看不见远在天边的天山。
她是自小没有家的天山曾经住了七年的天山她是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乡了的。
遥望天山她不禁百感交集像是被“放逐”的“犯人”也像是“有家归不得”的“游子”。虽然她尚未被逐出门墙天山上也还有像是慈母一般盼望她归去的师父。
她不敢想像石清泉回到天山会怎样的诬蔑她和杨炎!但她可以料想得到被割掉舌头的石清泉会更加用笔用一切其他可能运用的手段来控告她和杨炎所犯的“罪行”!
对付这样的“控诉”她将无法自辩也羞于启齿来替自己辩护。
一个高做的少女可以不怕死但却不能不怕置身子这样难堪的场面。
她只有暂且逃避这种可能生的场面了。
回过头来身向南行。她要回到柴达木去。
她在柴达木只住过很少的日子但柴达木才是她真正的“家”。
在柴达木有她的叔叔冷铁樵。冷铁樵是义军的领一向忙于义军的事情很少照料她她自小也不是和这叔叔在一起的。但她知道这个叔叔是十分疼她的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在柴达木还有盂元和孟华父子。
假如不是把“亲人”局限于只有血统关系的人那么孟华就更是她的“亲人”。多少年来她已经是把他当作大哥哥一样敬爱的了。何况他又是杨炎的亲哥哥。
“孟大哥不知什么缘故直到如今尚未再回来回疆但我知道他是非常记挂炎弟的我要把找到炎弟的消息告诉他。虽然在这七年当中我必须躲避炎弟但我还是可以从旁设法促使他们父子兄弟和好如初。”当然她心目中的“父子”并不是杨炎和他的生身之父杨牧而是杨炎和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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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本来是早就该回去的。
唐夫人起初只收她做“记名弟子”就是准备她可以随时回转柴达木。记名弟子可以不必受那么多门规的约束。
当时她一来由于刚刚遭受情场惨变不愿重履伤心之地宁可天山终老;二来她要找寻杨炎是以她终于离了柴达木就是七年有多。从记名弟子正式列入天山派的门墙。
按照门规她是应该禀明师傅或者最少也该请人捎个信代为禀告师傅才好回去。但现在她是悄俏的回去只能拼着师傅的误会甚至责怪了。
她一想到石清泉临走之时的幽毒眼光就禁不住有毛骨耸然之感!谁知他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最初她离开柴达木是一种“逃避”如今她回去柴达木也是一种“逃避”。
不过她虽然没有仔细想过但也可以隐隐感觉得到这一次的躲避她将全置身子许许多多的义军兄弟之中她预料得到她心上的创伤也将比上一次“逃避”上天山恢复得更快。
上一次的“逃避”她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纵不能说是“温室”的花朵也是经不起雨打风吹的花朵。
但在经过这七年的磨练之后经过了数不尽的伤心磨折之后她自信纵然尚未能变成做立雪峰的青松也可以是欺霜傲雪的梅花了。
可是杨炎比当年的她还更年轻他可经得起心灵的磨折?
“炎弟的性情那么偏激要是我在他的身边或许还可以对他稍加约束。我离开了他真不知他还会闹出一些什么事情?”
杨炎看不见冷冰儿的背影方始好像从一个离奇的梦境之中醒了过来。是噩梦?是恶梦?还是甜蜜的梦?都有点像也都有点不像。
但他并不后悔他做的“荒唐事”包括割掉石清泉的舌头。至至要娶“冰姐”为妻当然更加不会后悔。
冷冰儿的背影看不见了他还是痴痴的想:“冰姐我一定要等你回来!”虽然他的心境和冷冰儿并不一样。但也有相同的是:下山之际不禁有着“大地虽大我将何之”的茫然之感。
冷冰儿在深思熟虑之后是已经找到了她的安身立命之所了他还没有。柴达木他不愿去天山他不能去。
按照他对冷冰儿许下的诺言他应该去找寻那“小妖女”。但人海茫茫却又怎知龙灵珠是在何处何况还有七年的时光似乎也不必忙着去找她。
不过想起了龙灵珠他却不能不想起这七年来和他相依为命的“爷爷”了这“爷爷”其实是龙灵珠的“爷爷”。
“可惜龙灵珠却不肯认她爷爷唉她不肯认爷爷我只能替代她了。不过爷爷虽然疼我在他的心中我总还是不能替代他的嫡亲的孙女儿的。”
“但无论如何她不肯认爷爷我就更加把她的爷爷当作自己的亲爷爷了!”杨炎心想。
可是他虽然想念爷爷却又怕回去见到爷爷。
“当然不能告诉爷爷他的孙女儿是这么样恨他。说谎话骗他么。下山不过半年多点这么快就回去爷爷一定要怪我不肯为他尽力寻找的。我编造的谎言又能骗得过他吗?”他心乱如麻怅怅惆惆的独自前行不知不觉也到了山下了。
日已西斜晚霞如血。人在大草原上。
天苍苍地茫茫。但风吹草低却是不见牛羊。
不见牛羊却见人!
正当他惘惘前行对周围一切都不加理会只是胡思乱想之际陡听得有人喝道:“小畜生给我站住!”这一喝把他的白日梦喝醒把他从独自一人世界中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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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看杨炎不禁登时呆了。
面前是两个他还依稀认识的人一个是他师父唐经天的二弟子甘武维一个是他师伯钟展的大弟子石天行。而石天行正是石清泉的父亲!
原来唐嘉源既怕辣手观音当真找到杨炎把杨炎带回家去这不但对天山派不利也将令他对孟元无法交代又怕石清泉对付不了辣手观音。石清泉那副傲慢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很可能在言语中得罪辣手观音辣手观音就施“辣手”。他可不想在刚刚错任掌门的时候就闹出祸事来。
是以他请三位师兄联袂下山接应石清泉。
在他父亲唐经天做掌门的时候天山四大弟子已经名震武林成名远远在他之的这四大弟子按年级排列是:石天行、丁兆鸣、白健城、甘武维。石丁二人是他师伯钟展的得意弟子白甘二人则是他父亲的得意弟子他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丁兆鸣由于有另外的事情早已不在天山故而他只能请“四大弟子”中的其他三位师兄下山。
在石、白、甘三人之中石天行年纪最长在唐经天去世之后他已晋升为天山派的长老之一论辈份、论职位亦是以他最高而且他又是石清泉的父亲因此这次的“三人行”是以他为的。
他们打听到辣手观音的行踪兼程赶路道来。但结果还是迟了一天辣手观音和她的儿子齐世杰早已回家去了。
今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们没碰上辣手观音杨大姑却碰上了石清泉。
本来石请泉是最先来追辣手观音的碰上他应该不算是什么“意外”。
但他们碰上的却是被割掉了舌头的石清泉!
这就不仅令他们大感意外而且大为震怒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如此侮辱天山派的弟子?要知按照江湖的禁忌来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双方动武死伤难免被杀者所属的门派虽然可能要为他报仇却并不认为是受了侮辱的。但像割掉舌头、挖掉眼睛之类的事那就可比被人杀死更令死者的同门难以忍受了这是对整个门派的侮辱。即使是辣手观音她的一生虽然杀人无数也还未做过这样的事的。
起初他们以为是辣手观音好不容易才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真相”当然这“真相”只是石清泉以笔代舌写出来的“真相”。
“真相”一明登时把他们气坏。他们怎也料想不到这个割掉石清泉的舌头的“凶徒”这个侮辱天山派的“魔头”竟然不是什么邪派妖人而是本派弟子。而且不是普通弟子是他们师父最钟爱的关门弟子是师父临终之际还念念不忘的那个失踪七年的杨炎。倘若是异派所为他们还不会这样气恼本派弟子如此作为那更是罪不可恕必须按照门规严惩的了。
白健城叹口气道:“好在师父早死半年否则如今也会给这逆徒气死!”
甘武维道:“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小畜牲失踪七年不知交上了什么妖邪之辈。”
他虽然和师兄一样痛骂杨炎但语气之中却还未到深恶痛疾的地步甚且隐隐有几分为杨炎“曲为回护”的。
石天行哼了一声说道:“恐怕还不仅仅是误交匪人这样简单呢!他的生父杨牧如今已做了大内侍卫。他失踪了七年怎知他是去了何处。”虽然话说“怎知”话中之意则已是猜疑杨炎和他的生父做了一路的。
甘武维是顾念先师内心希望师兄对杨炎稍为从轻落的。但在师兄盛怒之下亦是不敢明言了。因此只能顺着师兄的口气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圣人的话是没错的。说老实话当年师父收他做关门弟子之时我已经觉得很不妥当只是碍于他义父缪大侠的面子不便对师父劝谏而已。”
石天行说道:“纵然这小畜牲不是鹰爪所犯的恶行亦已是罪不容诛这是咱们本派清理门户的事情可不能再顾任何人的情份了。”
甘武维不敢再说只能与白健城同声说道:“这个当然这小畜牲该当如何处置请师兄作主。”
石天行是长老身份有权替代掌门人清理门户当下便即吩咐白健城把他的儿子送回大山将事情的经过禀告掌门他和甘武维立即去找杨炎。
甘武维虽然不想把杨炎置之死地但对杨炎的“恶行”他也是极为生气的。不过和石天行比较来说他却还保持几分冷静一路走一路想不禁又起了一个疑心。
他是知道石清泉对冷冰儿求婚不遂之事的不禁想道:“冷冰儿一向端庄、冷肃怎会和杨炎干出那等丑事。说不定是石清泉夸大其辞?杨炎割掉他的舌头虽然罪无可恕但还不至于死。”
他不敢代杨炎向师兄求情只能希望找不着杨炎。
他们到石清泉出事的那个山上去找按通常的情形而论已经过了一个晚上杨炎犯了事应该马上离开的只因不知杨炎是逃向何方只能姑且到原来的地方一试而已。
想不到他们未曾上山在山脚就碰上杨炎了。
石天行冷笑道:“你这无法无天的小畜牲你也知道害怕了么?你望着我干嘛?你说话呀说呀!说呀!”
杨炎说道:“石师叔你要我说什么?”他和石天行本是同辈但因年纪相差太远石天行的儿子都比他大得多。他小时候习惯了称呼冷冰儿做“姐姐”是以也习惯了跟冷冰儿称呼石天行做“师叔”的。天山派前任掌门唐经天是一个脱略形骸、不拘小节的人。对长幼尊卑之礼一向是不大严格讲究的。
石天行大怒喝道:“谁是你的师叔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应该知道!你居然还敢站在我的面前说话给我跪下!”
杨炎冷冷说道:“你既然不承认是我的长辈我为什么还要向你下跪?”石天行气得双眼翻白唰的就要拔出剑来喝道:“小畜牲你你我毙了你!”
甘武维连忙拦住他说道:“师兄本派开宗立派以来从没出过这等逆徒一剑将他杀掉未免便宜他了。清理门户是件大事。小弟之见似乎应该把他拿回天山法办以儆效尤。请师兄暂且息怒让小弟审问他。”
石天行道:“好那你就审问他吧问他认不认罪?”
杨炎亢声说道:“我犯了什么罪?”
甘武维道:“石清泉的舌头是不是你割掉的?”
杨炎说道:“不错是我割掉的!”
甘武维不觉也变了面色喝道:“你为什么对同门也下得如此辣手?”
杨炎冷笑道:“谁叫他侮辱冰姐不是看在冰姐的份上恐怕他早已没有性命回去向你们胡说八道了岂止只割舌头!”
石天行暴跳如雷喝道:“是谁侮辱冰儿亏你还有脸皮在我面的胡说!”他把“侮辱”二字误解继续骂道:“冷冰儿和你情如姐弟你这禽兽不如的小畜牲竟敢和她干出那等丑事!
看来她纵然**尚不至于这样无耻多半是你这小畜牲不知用什么法子迷惑了她的本性的好甘师弟这小畜牲既然承认是他做的“好事”你先废了他的武功再说!”
杨炎给他一骂再骂不由得也是怒火大陡地喝道:“石天行你嘴里放干净点!既然你不认我做师弟我也无须对你客气如今你骂了我又骂了我的冰姐我要你先向我陪罪!”
刚说到“赔罪”二字只觉寒光耀眼一柄青钢剑已是指到他的面前。
不过这次拔剑刺他的却不是石天行而是甘武维。
原来甘武维情知师兄一定忍受不住故而只能自己抢先动手方能救得杨炎一命。
他这一剑是刺向杨炎的麻穴的出招看似甚劲剑尖的力道却轻。他背向石天行石天行看不见杨炎此时武学造诣己在两个师兄之上一看就知。
“看来这位甘师兄对我倒还似乎略有几分情份我可不能难为他。”当下一个移步换形轻轻挥袖一拂荡歪他的剑点。
※※※※※※※※※※※※※※※※※※※※※※※※※※※※※※※※
这一下颇出甘武维意料之外心想:“莫非这七年中他得到什么奇遇?这一拂的功力已是胜过一般弟子苦学十年。”他可还未知道要是杨炎用上全力这一拂就令他的剑飞出手去。
不过他刺不着杨炎的穴道却是更加担心了他担心的倘若他降服不了杨炎石天行非出手不可。虽然清理门户按规矩是该在同门大会之中宣布他的罪状方能“当众法办”的但石天行是长老身份在叛徒拒捕的情形底下按规矩他也有权置之于死。石天行在盛怒底下一出手还能不取了杨炎的小命?
他赶忙向杨炎打了一个眼色同时如影随形的就扑上去喝道:“你你反了?你可知道欺师灭祖是什么罪名?我劝你还是赶快认罪随我们回天山的好!否则只怕你更会身败名裂死了还要落个臭名!”
杨炎知道甘武维的“好心”但却怎能让他废掉武功?而且他也气不过石天行对他的谩骂。气怒之下无暇考虑后果一声冷笑便即说道:“我的师父已经死了做不做天山派的弟子也没什么!”
※※※※※※※※※※※※※※※※※※※※※※※※※※
此言一出本来想要“回护”他的甘武维也不禁勃然大怒了气得颤声喝道:“杨炎你你果然是要欺师灭祖反出本门!”声出剑这一下可是毫不留情了使出的是追风剑式中的刺穴绝招。力透剑尖一招之内连刺杨炎的七处大穴。
追风剑式快逾飘风杨炎接连三下移形易位的轻灵身法兀是未能完全闪开只听得“嗤”的一甫杨炎的衣角被剑尖穿过只差毫黍险些就要给他刺着胯骨的中盘穴。这中盘穴是足少阳经脉的交会之点倘给刺着武功最少要给废掉一半。
杨炎情知不能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对付甘武维的追风剑式当下只好也拔出剑来当的一声隔开了甘武维刺来的长剑。
甘武维既是痛心又更气恼喝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七年来学了什么精妙的剑法居然胆敢背叛帅门!”一招“雪花六出”的凌厉剑招隐隐有朔风怒号、雪花扑面的剑意。
杨炎横剑一封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甘武维虎口隐隐酸麻不禁暗暗吃惊:“这小子不但剑术精妙内功居然也这么了得!”他可不知杨炎只是用上三成内力。
甘武维跟着又想:“但我可不能败给他我败给他失掉面子事小石师兄一出手这小子可就性命难保!”他想起扬炎是师父生前最钟爱的关门弟子实是宁愿自己废掉杨炎的武功也不忍见杨炎丧在他师兄的手下。
但此际他要取胜也没把握更遑论废掉杨炎的武功?
他不敢和杨炎硬拼只好运剑如凤稍合即分一沾即退希望以迅捷异常的剑法乘暇抵隙刺着杨炎的穴道。
杨炎不知他的用意其实还是想要保全自己见他剑招如此狠辣不禁亦己有点动气。
杨炎陡地喝道:“甘师兄你苦苦相逼恕小弟不客气了!”剑光一起矫若游龙。不但身受的甘武维感到吃力连旁观的石天行都不觉暗暗吃惊。看了一会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想道:“本门剑法天下第一。这小子的剑法虽然不弱毕竟是稍逊一筹。而且他的功力尚浅看来是用不着我出手了。嘿嘿让甘师弟废掉他的武功更好免得别人说我假公济私了!”
他那知道杨炎其实是未尽全力的。
杨炎心高气傲两个师兄说他反出本门他就索性不用天山剑法。用他“爷爷”龙则灵教给他的“龙形十八剑”。
“龙形十八剑”以刚猛见长在招数的精微方面比不上天山剑法剑势的浑雄则有过而无不及。认真说来两种剑法实在是各有千秋。
但正因为“龙形十八剑”是以刚猛见长杨炎不敢用上内力自是难免相形见拙了。
再过一会甘武维出招越来越快好几次险些就要刺着杨炎。
杨炎正在踌躇想要运用内功又怕自己这套剑法太过刚猛万一失手只怕甘武维抵敌不住就要重伤。虽然他已动气但还是不愿伤害甘武维的。
举棋未定甘武维唰的又是一剑刺过来了。
这一剑又快又狠一招之内遍袭杨炎九处穴道他已经使出天山剑法追风剑式中最厉害的一招了。
杨炎情知闪避不开百忙中只好挥袖一拂使上五成内力。甘武维脚步一个踉跄这一剑就剑歪了连一处穴道都没刺着。
石天行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甘师弟你何必对这小畜生剑下留情!”甘武维被杨炎那一拂之力胸口隐隐作闷呼吸都还未曾舒畅有苦也说不出来。
杨炎被他一再侮辱怒极气极反而哈哈大笑出道:“老畜生你不服气你来试试!”
石天行本来就想亲自动手这一下更加激得他暴跳起来喝道:“甘师弟你不敢杀他我来杀他!你给我退下!”拔剑出鞘立即痛下杀手!
石天行名列天山四大弟子之内功剑法都是远在甘武维之上。这一剑猛的刺将出去隐隐挟着风雷之声。
甘武维虽然已知杨炎的武功不凡但真正的深浅如何却还未知他怕石天行杀了杨炎也怕杨炎伤了他的师兄。是以师兄虽然叫他退下他仍是不能不挥剑再上。而且尽量抢攻希望能够由他抢在前头废掉杨炎的武功。只要能够废掉杨炎的武功料想可以稍解师兄之怒保全杨炎性命的指望就多了几步。
天山派两大高手合斗杨炎杨炎可就不能从容应付了。
他逐渐用到了七分内力仍是险象环生。
他不愿意伤甘武维甚至也不愿意杀石天行。石天行虽然可恶到底不及他的儿子可恶。杨炎对石清泉也只不过割掉舌头而已。
但石天行却是要取他性命的。
剧斗中三柄长剑颤成了三团剑花三个人都在剑光笼罩之下。
在这样剧斗的情形底下杨炎要避免伤及甘武维可真是耗尽精神了。
甘武维虽然不想取他性命也是要废他武功的。
好几次杨炎由于避开甘武维险些给石天行刺着。
杨炎喝道:“甘师兄你退下我不想伤你!”
他不这样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甘武维攻得更急。
“当”的一声杨炎把甘武维的长剑荡开但想要刺他穴道却没刺着。
说时迟那时快石天行趁着他稍微分多一点心神对付甘武维之际一招“铁骑突出”刺到他的胸膛。
杨炎身形疾转胸口虽然没给刺个正着左臂已是给石天行的剑尖划开了几寸长的伤口。
杨炎猛地一声大喝反扑回来剑掌开。
一阵断金戛玉之声石天行的剑断为两截。
甘武维大吃一惊连忙喝道:“杨炎你敢!”
话犹未了只见石天行摇摇晃晃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甘武维尚未来得及喝阻杨炎他的师兄已经是受了重伤了!
原来在这最后一招杨炎已是出尽全力剑法的刚劲也还罢了掌上的力道更是有如排山倒海石天行如何禁受得起?
杨炎把师兄伤得这样重心里不觉亦是有点悔意但既已造成这样的局面难道他还能向石天行赔罪不成?
当下他嘿嘿的出几声冷声拂袖便向前行。
他的左臂给石天行的剑尖划开了几寸长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伤得虽然不重可也必须料理了。
石天行双眼睁得铜铃般大强忍疼痛怒声喝道:“甘武维我以长老身份命你替我杀掉逆徒!咱们纵然都活不成也不能让他独留人世!”
话中之意即是要某武维与杨炎同归于尽。他知道甘武维打不过杨炎但杨炎此际亦已受伤甘武维则尚未受伤要是甘武维肯舍弃自己的性命那就未必没有与杨炎同归于尽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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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严厉的命令为了维护师门荣誉甘武维纵然不想依从也得依从何况他此际亦已是十分痛恨杨炎!
甘武维大吼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了一道银虹掷向杨炎。
他是生怕追杨炎不上因而使出了追风剑式最后一招绝招这一招可在百步之内“飞剑”伤人。剑已脱手。倘若伤不了对方那当然是准备自己送命的了。故此这一招在师父传授他的时候曾经郑重告诫过他非到最后关头决不可轻易使用。这叫做“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杨炎心乱如麻恍若视如不见听而不闻。
猛觉背后劲风飒然他这才反手一弹。
“铮”的一声弹个正着。背后就像长着眼睛一般刚好弹着无锋的剑脊。”
但天山剑法的绝招岂比寻常?而且这一招也正是甘武维毕生功力之所聚。
弹是弹开了但余势未衰剑锋掠过在杨炎的小腹上又画开了一道伤口。
这一次的伤可比左臂的重得多了。饶是杨料内功深湛也禁不住“哎哟”一声弯下腰来!
杨炎心头的创伤比身体的创伤更重。本来对他还有几分“好意”的甘武维竟然对他使出了这样狠毒的杀手绝招!
“难道我当真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么?”这霎那间杨炎的自暴自弃、愤世嫉俗的心情不觉更加强烈。
甘武维大喝道:“小畜生我和你拼了!”
扑上去便要扭打杨炎。杨炎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但见甘武维满额红筋暴涨、气急败坏跑来的那副模样不知怎的又觉得他有几分可悯。
他腹痛如绞无暇敷上金创药只好用急救之法迅点了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这是一种暂时的止血之法。说时迟那时快甘武维已经扑到他的身旁。
杨炎凄然说道:“甘师兄你真要取我性命。”
甘武维怔一怔但这不过是瞬目的踌躇倏地一拳就扫出去。
杨炎双眼火红左掌一拨右手抓下。
“卜”的一声杨炎的胸膛中了他的一拳但却抓住了他的琵琶骨。
琵琶骨被抓武维登时不出话来了。
杨炎冷冷说道:“甘师兄对不住我不能让你废了武功!”
这霎那间甘武维不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头。
他说过要废杨炎的武功的如今杨炎讲出这样的话是不是要反转过来废掉他的武功呢。
“小畜生你你杀了我……”话犹未了只见杨炎双眼圆睁一指向他太阳穴戳下。
甘武维闭目待死忽觉浑身麻软杨炎手一松他就跌倒地上抓不起来了。
原来杨炎刚才只是吓一吓他并没有点他的死穴而是点了他的麻穴。
杨炎回过头来向石天行走去。
石天行受的内伤是比杨炎更重的他虽然随身携带有金创药和碧灵丹但金创药只能治外伤碧灵丹解毒最有效治内伤功效则是平平而且他此际亦已根本没有气力把药取出来了。
此际他已是到了奄奄一息的田地。但一见杨炎走来却不知那里来的气力……”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他居然能够大声骂了出来。虽然声音有点嘶哑:小畜生有种的你杀了我!否则我只要有口气在非揭你的丑事不可你和那小贱人都……”
他知道杨炎最怕别人骂冷冰儿所以他虽然不想骂冷冰儿也要将她和杨炎牵连在一起骂了。他是忍受不了内脏流血的剧痛想图个“痛快”想激使杨炎一剑把他杀掉的。
他正要再骂下去只听得杨炎已在冷冷说道:“你再骂我先打你十七八记耳光再割掉你的舌头!嘿嘿你想求死是不是?我偏有办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下倒是比张天师的灵符还灵石天行登时闭上了嘴不敢再骂。
他名列天山四大弟子之要是当真被打了耳光只怕死了也会给人嘲笑。
被打耳光之辱他都受不起更何况还有更进一步的侮辱——被割舌头。
他闭上了嘴可是杨炎却偏要他开口。
杨炎一托他的下巴轻轻一捏石天行不由自己的“啊呀”一声嘴巴张大。他只道杨炎当真要割掉他的舌头吓得几乎晕了过去那知杨炎却是把一颗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原来杨炎虽然憎恨他却还不愿意让他死的。他强逼石天行吞下的这颗药丸是他“爷爷”秘方配制的灵丹治内伤的功效不在少林寺的小还丹之下。
“石天行你回去好好养伤一年之后当可恢复如初。我伤你也救了你的命你要报复那是你的事情我自问已是对得起你。你是天山派的长老你要把我逐出门墙那我不做天山派的弟子就是。我不做天山派的弟子你那些什么‘清理门户’的话头也用不到我的身上了。总之从今以后咱们的同门情份一笔勾销!”
他痛快淋漓的大说一顿把胸口闷气泄出来回头就走。由于说话太多耗损精神腹痛更剧痛鲜血又流出来了。
他吞了一颗药丸但他的腹部的剑伤主要乃是外伤必须敷上上好的金创药的。
他知道石天行的身上必定有金创药他也知道天山派的金创药比他爷爷的金创药好得多。可是他心高气傲当然不愿意去拿石天行的金创药甚至不愿意在他的面前敷上自己的金创药。
于是他一喂石天行吞了那颗药丸立即回头便走。
四野无人时节已是冬季。冬天的雪山脚下是不会有猛兽下山也不会有人来的。他不必担心石甘二人受到伤害。石天行内伤虽重抵御严寒的功力料想还有。
他点了甘武维的穴道但并非是用重手法点穴。估计最多也无须一个时辰甘武维便能自解。甘武维的穴道一解就有保护石天行的本领有风险也只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内的风险。
此际他亦已没有心情再去详加考虑石甘二人可能遭受的风险了。
此际他最担心的倒是冷冰儿。冷冰儿可能遭受什么风险那是他无法估计的。
他心乱如麻禁不住心头苦笑:“割掉石清泉的舌头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如今又重伤了身份是天山派长老的他的父亲恐怕天山派的长幼同门都不会放过我了。不过我反正不想做天山派的弟子也不会到天山去除非他们有本领杀得了我否则他们怎样闹得大翻地覆也是与我无关。
“但冰姐姐与我不同她始终是要回去的因为她还要做天山派的弟子石天行父子不肯放过我自也不肯放过她她一回天山可就不知要受到多大的侮辱与磨折了!”
杨炎心乱如麻不禁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让冷冰儿离开了他更不应该与她击掌立誓许下诺言七年之内不能见她的面。
他并不知道冷冰儿身往何方他只是在想冷冰儿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他的身边。
他没想到冷冰儿会到义军中去(或许因为孟元是义军的领故此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愿意去想他的冰姐还会有这么一个去处吧?)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力量:“唉天下除了我还有何人能够保护冰姐的平安?”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时分阳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耀眼生辉可惜阳光却溶化不了他心头的冰雪。
不知是否因为心上的阴霾未能消散雪原的阳光也似乎带着几分寒意。
想起冷冰儿处境的艰险杨炎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寒噤。此时他已经是走过了一片草原走到了山边了。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健马嘶鸣来的似乎不只一骑。
杨炎恐怕来的是天山派弟子又起风波。他受伤甚重莫说不能再战即使尚有余力他也不愿再伤同门。于是赶忙藏躲。
他刚刚藏好身躯只见冰雪覆盖的草原上已是出现了四个骑马的人。
他认得其中一个人是丁兆鸣丁兆鸣是在“天山四大弟子”名列第二的人物。若论内功造诣他或许不及石天行但论剑法之精他还在石天行之上的。
杨炎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幸亏我见机得早。否则只是一个丁帅兄我现在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但那另外的三个人却似乎不是本门弟子不知他们又是何等人物。”
心念未已只听得了兆鸣“咦”了一声说道:“你们看这雪地上有血迹!”
杨炎心头卜卜跳动只怕他们会跟踪血迹找到自己。
一人笑道:“或许是兽血也说不定。在这寒冬腊月不会有人在雪原上行走的。咱们有要事在身恐怕也不能去查个水落石出了丁师叔你的意思怎样?”
这个人是四人之中年纪最轻的一个看来似乎还未到三十岁年纪。说也奇怪杨炎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却依稀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左思右思却是怎也想不起来。
“奇怪他称呼丁兆鸣做师叔应该是本门弟子才对怎的我又不认识他?难道是我走了之后那一位师兄所收的弟子?”杨炎心想。
丁兆鸣道:“我不是想要多管闲事只是有点奇怪而已。你说得对咱们大事要紧即使真的有人受伤咱们也没功夫去仔细找寻了。”
那年轻人本来以为是兽血的听得了兆鸣这样说却可不禁有点忐忑不安了。说道:“丁师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当真是有人受伤那咱们倒不妨稍为耽搁。”
丁兆鸣道:“我并没有说一定就是人血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假如是有人受伤他应该不会走得多远就在附近倒下的。但咱们目力所及却没现人迹。因此即使真的有人受伤这个人料想也该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用不着咱们替他料理他早已走得远了。否则就一定是已经死掉尸体给冰雪覆盖了。”
第三个人道:“依我看这个可能最大冰天雪地不管是人是兽除非他是刚刚受伤否则恐怕定是凶多吉少了。但若是刚刚受的伤在草原上我们看得比平地上远得多又不会看不见他的道理。所以不管是那一种可能咱们想要搜寻伤者恐怕都是白费功夫的咱们还是走吧。”
杨炎偷听到这里只听得鞭声呼扬那一行四人已是快马加鞭不过一会儿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其实丁兆鸣虽没断言乃是人血心中却有九分怀疑是人血的。
那年轻人虽然也有过对塞外生活三年的经验但经验到底不及丁兆鸣丰富。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道寒冬腊月不会有人在雪原上行走而丁兆鸣则还知道在这季节野兽也不会下山。
不过他怀疑的那两个可能倒是并没刻意骗那少年。除非伤者武功极高否则应该早已死掉。
这个少年人是有着很紧要的事情等他去做才未回疆的他自是不想让他多管闹事了。
杨炎看不见丁兆鸣的背影方始松了口气他一口气走了这么多路身上的伤也是必须料理了。
他鼓其余勇走到山上找到了一棵“大青树”这是生长在塞外的一种乔木树叶极为茂盛葱宠耸立浓阴蔽地四季常青可以躲避风雨。对于受了伤的杨炎在这棵大树下歇息疗伤正是最适宜不过。
他已经疲倦不堪敷上了金创药倒头便睡不消片刻熟睡如泥。
杨炎熟睡如泥他做梦也设想到那个似曾相识的陌生人此时正在为他闯下的大祸而相惊受怕却又不能不来亲手捉他。
石天行被杨炎逼他吞下一颗药丸初时以为是毒药过了一会只觉丹田里一股热气升起不但疼痛大减精神也好了许多。他方始相信这颗药丸当真是功效不逊于少林寺的小还丹的灵药。
“这小子眼中虽然没有我这个师兄总算还不敢斩尽杀绝!不过他想我感激他这点小恩小惠那是做他的梦!”他想。
其实这可不是小恩小惠要是没有这颗药丸石天行的内伤那么重不死只怕也得半身不遂!
但他所受的内伤却也是杨炎给他的爱子割舌之辱本身受伤之耻又岂是杨炎这颗药丸所能抵消?
甘武维的功夫本来可以一个时辰之内运气冲关自行解开穴道。但有一个死生未卜的师兄躺在他的身边他自是难免心绪不宁如何能够运用精纯的内功心法?
不过穴道虽然未能解开他已是可以张口说话。
忽见师兄在地上动了两下眼睛徐徐张开跟着一声呻吟。原来是石天行试一试能不能够爬起来。
甘武维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师兄你怎么啦?”杨炎逼石天行服药在后点他穴道在前。他可不知是药丸功效。
石天行见他能够开口亦是有点惊异愤然说道:“还死不了!你的穴道解开了么?”甘武维道:“尚未解开不过也差不多了。那小子倒是有点手下留情没用上重手法。”
石天行怒道:“这小子是想略施小惠希望咱们能够饶他。哼哼我是绝不会饶他的你领他的情那是你的事!”
甘武维连忙说道:“师兄你别误会。咱们天山派开宗立派多年多的是侠义之士从没出过这等逆徒莫说咱们今日都是受了奇耻大辱即使他没点我穴道我也不能饶他!”
石大行这才微露笑容说道:“好那你赶快运气冲关解开穴道吧。”
甘武维还不放心说道:“师兄你好了点么?”
石天行道:“好得多了。不过恐怕最少也得三天方能走动。伤好之前我是全凭你的照料。你还不赶快解开穴道。”
甘武维这才宽颜赞道:“师兄功力深湛真是远侪辈换是小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定然必死无疑怎能恢复得这样快!”
石天行面上一红说道:“雪原上虽然罕有人来也须预防万一。我还要等你护送我回天山呢别多说了快快解穴。”
他们以为没有人会在这寒冬腊月出来那知话犹未了就听见了来得有如暴风骤雨的马蹄践地声音。甘武维吃了一惊说道:“来的共有四人之多却不知是什么人?”
石天行想起了一伙人来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他是想起了辣手观音杨大姑和她那两个师侄心里想道:“莫非是杨炎这小畜生已经和他的姑母会合辣手观音老于世故她听了杨炎所说的刚才之事纵然杨炎不想杀我她为了保护她的侄儿也要杨炎陪她再来以免留下后患!”如何才能免除后患当然是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了!
他身受重伤甘武维又未曾解开穴道要逃也逃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四骑快马已是跑到雪山脚下相互看见了。甘武维又喜又惊啊呀起来道:“丁师兄原来是你!”
丁兆鸣更为惊诧说道:“躺在你身边的是不是石师兄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骑在马上还没看得十分清楚但也看得出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是受了重伤。
他是个武学大行家在和甘武维相认之后见他仍然坐着不动立即也就看出了甘武维是给人点了穴道。他连忙跳下马来待要先替师弟解穴那年轻人却比他更快抢在前头一下子就给甘武维解了。丁兆鸣一见他的手法不禁暗暗惭愧想道:“倘若换了是我恐怕最少也得一盏茶时刻才能给他解开。”
甘武维刚才只是注视师兄没有怎样留意这个少年此时方始知道他是谁不禁面色大变登时呆了。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炎的哥哥孟华!
原来丁兆鸣是奉了掌门师弟之命到柴达木报丧此时方始和孟华以及两位义军头目一起回来的。天山派四大弟子之中丁兆鸣和义军的关系最深且是孟元的好朋友故此唐嘉源选中了他。
孟华早就想来回疆找寻弟弟只因这几年来他已逐渐成为冷铁樵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军务繁忙冷铁樵轻易不能让他离开是以迟迟未能成行。但这一次却是冷铁樵要他来的。
盂华在内功心法上曾得天山派前怔掌门唐经天的指点。他虽然不是唐经天的正式弟开却是天山派的记名弟子。(一派的记名弟子和只属于该派某一个人的记名弟子身份不同他没有固定的辈份可以和派中长老平起平坐也可以和最低一辈的弟子平等论交。一般而言地位甚高有点半主半客的身份。)是以冷铁樵要找一个适当的人代表他和义军到天山吊丧孟华自是当然的人选了。这次冷铁樵给他一年假期让他在吊丧之后可以去找寻他那失踪已达七年的弟弟。
另外两个陪同孟华前往天山吊丧的人也都是义军的重要人物一个名叫邵鹤年一个名叫刘抗。
说起来这两个人也是多少和杨炎有点关系的。邵鹤年的妻子是杨炎之母云紫萝的表妹刘抗的妻子则是杨炎义父缪长风的师侄。他们虽然从未见过扬炎对杨炎也是颇为关心的。
邵刘二人除了吊丧之外还有一个任务是代表义军和回疆十八个部落联络。义军曾与回疆各族有过联盟抗清的往事这次是要他们重申前盟哈萨克族的“格老”罗海就是他们所要联络的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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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孟华与罗海父女的交情最深但因为这次他必须多花精神找寻弟弟因此在这项任务上他只能是处于协助邵刘二人的性质。
杨炎失踪已达七年孟华本来只是抱着“尽人事而听天命”的念头来找弟弟以为希望甚属渺茫的。
想不到他们未到天山就碰上了与丁兆鸣并列“天山四大弟子”的另外两人。更想不到的是在这两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弟弟的消息。
而且是这样令他痛心的消息!
盂华给甘维武解开穴道甘维武一见是他面色立变开口便道:“孟大侠你来得好!”
孟华因为了兆鸣是父亲的好朋友他自是不敢和天山派四大弟子平辈论交一向都是自抑身份称呼他们做师叔的。如今甘维武一开口!就称他为“孟大侠”听来可是十分碍耳了!
“碍耳”事小甘维武那冷涩的语调激愤的神清更是把孟华吓了一跳。他刚刚给甘维武解开穴道真是莫名其妙不知何以甘维武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丁兆鸣此时则已上前扶起师兄。
石天行虽然已从鬼门关上走了回来但在丁兆鸣眼中则还是受伤极重的。他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吓得声音也都颤抖了连忙问道:“师兄你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是谁——”一面说一面掏出碧灵丹来想给师兄服下。碧灵丹虽然不是治内伤的灵药但多少也有点功效聊胜于无。
石天行不待他把话说完就推开他的手吭声说道:“我我死不了不用服药。我要的只是报仇!你替我请、请孟大侠过来。”
孟华用不着他请早已过来了。
他见石天行伤得这样重这一惊比刚才受到甘维武“莫名其妙”的对待更甚无暇再和甘维武说话。
丁兆鸣是四大弟子中较为懂得一点医术的人一把师兄脉膊只觉脉息虽然微弱跳动却还正常这才稍稍安心心里想道:“师兄当真不愧是同门之长这伤虽重已是不碍事了。他说无须服药倒也不假。”
孟华从丁兆鸣面色的变化也看出石天行并无性命之忧了。因为石天行刚刚说过要报仇的话他便问石天行道:“石师叔不知伤你的人是谁?”
石天行冷冷说道:“孟大侠:你若不想我报仇趁早现在把我的武功废了!”
盂华大吃一惊道:“石师叔你、你这是什么话?”伸手去摸石天行额头担心他是因为伤而高烧以至神经错乱。摸摸上去却是冰凉的感觉并没烧。
石天行甩开孟华的手冷冷说道:“什么话?你要知道问你那宝贝弟弟去!”孟华怔了一怔说道:“我的弟弟?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了杨炎了?他在哪儿?”
石天行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孟大侠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要是我知道他在那儿还用得着请你孟大侠去找他么?”
孟华虽然仍是莫名其妙但从石天行的语气之中已经猜想得到事情定是与杨炎有关心里想道:“炎弟失踪七年莫非他是误交匪人!石师叔为了救他以至受了与他混在一起的匪徒暗算?”
他只道猜得不错便即说道:“炎弟年幼无知要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我自应代他受责。不过石师叔是否可以说得明白一些……”
话犹未了石天行已是越气怒一声冷笑说道:“孟大侠我怎么敢责备你?再说你这位宝贝弟弟做的事情只怕你虽然想揽在身上你也担当不起!”
石天行是越说越气恼孟华则是越来越惊骇颤声问道:“炎弟究竟做了什么错事?石师叔你叫我问他敢情事之时他也在杨你的仇人与他相识?”
丁兆鸣劝道:“师兄暂且息怒请把事情的经过先和孟华说个明白。纵然杨炎做错了事孟华总还是咱们自己人他也说过他绝不会不理这件事的。”
石天行这才像山洪爆一般两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愤然说道:“孟华你要知道我的仇人是谁那我就告诉你吧把我打得重伤的人就是你的宝贝弟弟杨炎!”
孟华惊道:“是杨炎?他怎么能够有本领伤你?”
石天行嘿嘿冷笑说道:“恭喜你啦孟大侠你有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弟弟你应该高兴了吧?”
孟华又是吃惊又是气恼说道:“师叔请你别这么说我好歹如今也还是天山派的记名弟子要是杨炎当真干出这等件逆之事师叔你尽管着落在我的身上把他找回来按照门规处置就是。”
石天行的气才稍稍平了一些改了称呼说道:“好孟华冲着你这句话我把杨炎交给你就是。”他的意思本来是把杨炎抓回来这件事情责成孟华去办的。但受重伤之后又动了真气说了这许多话这句话却说得不够完整了。
甘维武想起盂元、缪长风和天山派的交情想起杨炎是恩师生前最钟爱的关门弟子是以痛恨杨炎却还不想做得太绝找到这个机会便即说道:“对孟华你是本派记名弟子有权和长老以及掌门人一样处置犯了门规的弟子。我们自向没有本领抓到杨炎要是你有本领把他抓回来就由你处置他吧。谅你也不敢徇私!”最后这句话当然是说给他师兄听的了。
石天行身受重伤自忖最少也得一年方能痊愈而且即使武功恢复恐怕也还不是杨炎对手。既然要仗孟华去抓杨炎他面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凭藉长老的权威反对甘维武之议把处置杨炎之权抢回来了。不过听了甘维武这么一说他却是在气恼之外更多了几分羞愧。
“这小畜生因何会做出这等忤逆之事两位师叔可以告诉我么?”孟华问道。他虽然不敢不相信石天行的说话但总还有点疑心是以不能不查根问底。
石天行怒极气极索性把他认为是奇耻大辱的事情都抖出来:“你那宝贝弟弟自忖武功高强做的无法无天的事情可多着呢!你要知道就都告诉你吧。他不但打伤了我点了甘师弟的穴道还强*奸了冷冰儿割掉我儿子的舌头!最先受祸的是清泉他就是因为撞破的丑事遭祸的!”
爱子惨遭割舌对他来说是比自己受伤更为痛心的他在极度激动情绪之下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不觉又晕倒了。
孟华没有晕倒但亦已呆若木鸡唰的一下脸上变得全无血色身形恍苦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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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来他渴望得到弟弟的消息想不到今日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痛心的消息!
这七年来他除了关心弟弟之外另一个他最关心的人就是冷冰儿。冷冰儿过去遭受的不幸太多是以他也像杨炎那样是希望冷冰儿得到幸福的。想不到他最关心的弟弟竟然侮辱了他最关心的朋友冷冰儿非但找不到幸福今后的一生也给他的弟弟毁了。
(他当然没有想到杨炎之爱冷冰儿正是深信自己能够给他所爱的人以幸福的。而且冷冰儿虽然是觉得杨炎稚气未消却也深信杨炎的诚意的。这对少年人所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如石天行所想像的那样丑恶。)
可惜盂华虽然还是青年却不懂得这对年轻人的感情。在接二连三令他痛心欲绝的消息冲击之下他也不可能冷静的去思索他们的感情他之所以没有晕倒只是由于他没有像石天行那样受了重伤本身深厚的内功本能的挥了支持作用而已。
一个晕倒一个呆若木鸡这可把其他的人吓坏了。
刘抗上去替石天行推血过宫他深通医术比丁兆鸣高明。丁兆鸣则在劝慰孟华:“贤侄你莫难过。杨炎这事情已经做了出来伤心难过都是干事无补咱们还是一同想法想想如何善后吧。”这几句话他是在孟华耳边悄悄说的。
刘抗一面替石天行推血过宫一面把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脉跳动。
甘武维忐忑不安问道:“我的师兄怎样?”
刘抗说道:“石大侠内功深厚又服了少林寺的小还丹再重的伤亦是可以无碍的了。他刚才不过一时怒火攻心这才晕倒过一会就会醒过来的。”
甘武维诧道:“小还丹你怎么知道我的师兄是服了少林寺的小还丹?”
刘抗说道:“请恕直言、令师兄是被一股极为刚猛的掌力所伤虽然我不知道是那家那派的掌力但却知道决计不在少林寺的金刚掌力之下。当今之世只怕也只有少林寺的方丈和江海天大侠才能硬接如此刚猛的掌力。令师兄的内功虽然深厚但若不是有少林寺的小还丹恐怕也不会惭复得这样快。他如今气机顺畅内伤早已无妨了。”
甘武维甚为诧异心里想道:“原来师兄藏有少林寺方丈所赠的小还丹怎的他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果然过了不多一会石天行再度更醒过来。此时孟华亦已较前镇定一些了。
孟华说道:“我来的时候现雪地上有血迹料想是我那不肖的弟弟留下的。我这就去亲手捉他。”
石天行道:“盂华你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少年英侠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响当当的侠义道我信得过你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的我不多说了你去吧!”
他口里说信得过孟华但谁也听得出来他正是恐怕孟华徇私才会说这“多余”的话。
孟华剑眉二竖说道:“清理门户大事晚辈不敢擅专丁师叔请你和我一起前往处置此事!”弦外之音自是要丁兆鸣负起监视他的责任好让石天行可以放心。
杨面有点尴尬甘武维咳了一声说道:“杨炎不知得了什么奇遇武功之强大出我们意料之外。大家是自己人不妨说老实话。本派恐怕也只有孟华老弟亲由出马才能捉拿这个逆徒。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多一个人帮孟老弟的忙也好。”
孟华继续说道:“刘大哥请你留在这儿代我照料两位师叔。邵叔叔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刘抗精于医术邵鹤年是他和杨炎的长辈亲戚如此安排清理两皆兼颐。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于是孟华跨上骏马在丁邵二人陪同之下怀着沉重的心情重走回头路在皑皑的雪地上寻觅杨炎滴下的血迹。
杨炎的流血已经止了但早已心方交疲的地此时正是在熟睡之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了冷冰儿。
冷冰儿正被段剑青追逐。他出天山神芒段剑青给他射个正着影子突然消失。
“我叫你不要来找我的你为什么个听我的话?”冷冰儿回过头来但却忽然不是冷冰儿了变成了那小跃女龙灵珠。
杨料依稀记得龙灵珠也是说过同样的话叹口气道:“你为什么和冷姐姐一样你们都要避开我。”
龙灵珠的神情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像冷冰儿说道:“你到底要找谁?是我还是冷姐姐。”
不知怎的龙灵珠与冷冰儿似乎合而为一杨炎一片茫然也不知要找的是谁?
龙灵珠忽然又变成冷冰儿了说道:“我告诉你天下最疼你的人是你的父亲我说的是孟元孟大侠!你应该去找他!”
杨炎叫道:“不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不去找他!”冷冰儿冷冷说道:“你不去找他天山派的人就要来找你!”
杨炎叫道:“不怕我不怕让他们都来吧!”梦境往往是很奇妙的就在他说梦话的时候找他的人已经来了。
梦境中冷冰儿和龙灵珠都已消失。在他眼前出现的是石天行和甘武维。“在这里了快来抓这小畜生!”石天行大叫。
杨炎蓦地一惊突然醒了!”
“在这里了!”他刚一醒来就听得有人这里大叫。
是梦?是真?杨炎几乎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但声音是这样熟悉那些人也跑过来了最前面的那人正是孟华。这霎那间杨炎不禁一呆咬了咬手指心里想道:“这是梦吧?怎的他也来了?”假如真是像梦境那样来的是石甘二人还好如今来的却是他的哥哥。另外两个是丁兆鸣和邵鹤年。
一别七年孟华几乎不认得杨炎了但盂华的面貌并没什么变化杨炎却是一见就认得他的。
一咬手指很痛杨炎知道不是梦了。
孟华和丁兆鸣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孟华停下脚步气咻咻的盯着他。那眼神那异样的眼神好像混杂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好像火焰又好像寒冰(杨炎也在诧异怎的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天不怕地不怕的杨炎在他注视之下也不禁为之心悸了。
孟华和丁兆鸣同来不用说他也知道是来抓他的了。
孟华的武功之高远非大山派四大弟子可比杨炎知道。他可以不怕天山派的任何一个人但他自知即使自己没有受伤只怕也还不是孟华对手。
不过他真正害怕的还不是孟华的武功在他内心深处他实是最不愿意见到孟元和孟华这两个人的。尤其是怕见孟华。因为孟华毕竟是和他一母所生的异姓兄弟他可以相信姑母的说话与孟元为仇但对这个异姓哥哥却该怎办?是把他当作仇敌还是把他当作哥哥?他可以由于心智尚未成熟认为孟元令他蒙受耻辱但这可与孟华无关。这该怎办?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办。因此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隐秘之后他只能希望别再让他碰着这个哥哥好避免挑起他心头的创痛了。
孟华也是像他一样宁愿这是一个恶梦宁愿自己没有碰上这个弟弟。虽然他曾经找寻了杨炎三年而在其后的四年他也无时不在挂念着他。
杨炎的流血已经止了但衣裳上还是血迹斑斑。
正是:
不道师门难见谅竟教兄弟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