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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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仆人,急急忙忙的在项府里奔跑着,那慌张的神色,彷佛天要塌下来似的,一路从前院奔向内院,嘴上不住的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正在书斋内阅读经史的项少怀,对于由远而近的喊叫声,依然不动如山,冷静的神色上未见一分动容,直到那仆人气喘吁吁的奔进门内,跪在地上。

  “大人,不好啦,那盗盗盗盗盗―”盗了半天,还盗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话慢慢说,一字一字的来。”相较于仆人的惊恐慌乱,项少怀始终沈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仆人好不容易顺了气,将未说完的下文大声念出来。

  “盗狼杀进来啦!”

  “喔?”项少怀不但未露惊讶之色,还端起茶盘,啜饮着香茗,闲适自在得宛如仆人在跟他报告一项轻松平常的小事,不足以大惊小怪。

  “大人―”仆人都快哭出来了,偏偏大人还一副悠哉的表情,可把他给急死了。

  项少怀合上书卷,站起身。“含不过是一头狗急跳墙的狼,待本官去瞧瞧他有多大能耐。”项少怀撩袍跨出门坎,双手负在身后,踏着稳健的步伐,不慌不忙的朝前院走去。

  前头的广场上,护卫和官差们将闯进来的盗狼团团围住,此刻荣应大人正和盗狼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不相上下,刀剑相鸣之声,远远就传到项少怀耳里。

  见大人来到,温师爷脸上笑笑的拱手相迎。“大人。”

  冷眸瞄了眼温师爷一张笑脸迎人的面孔,盗狼会杀进府邸,师爷早就提醒过,项少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佩服子韧的料事如神。

  他望着前头那打得正激烈的身影,薄唇逸出一丝冷哼。“这胆大包天的,竟然真的杀进来了。”

  温师爷笑道:“不慌,不慌,依下官愚见,这头狼虽然凶狠,但还没到发疯的地步,大人放心。”

  “拿刀杀进本官府邸,是断头之罪,连命都不要了,还不算发疯?”

  “盗狼的目的,只在引出大人,依下官判断,现在正是大人跟他谈判的好时机。”

  项少怀冷敛的视线从师爷移到前头,沈吟了会儿,便厉声命令。“荣应,回来!”

  原本和盗狼激战的荣应,一接到大人的命令,立刻收剑跳开,跃回了大人身爆而其它官兵护院则围着一道又一道的人墙挡在大人面前,以防盗狼越雷池一步。

  盗狼浑身杀气腾腾,握着大刀的手臂,青筋贲起,淬毒的怒眸狠狠瞪向项少怀,那眼神,是真的想杀了他。

  项少怀冷哼。“你拿着大刀,擅闯本官府邸,想造反吗?”

  “她在哪里?”

  “无名无姓的,本官怎知你问的是谁?”

  “少给我装胡涂,姓项的,快把紫儿交出来!”盗狼心中无法不焦急,从那日离开月华坊后,他想找紫儿解释清楚,但紫儿却不在了,姓项的骗他说紫儿去了京城一趟,他上京找了半个月,完全没有紫儿的下落,这才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他又赶回来,登门兴师问罪,这来回一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令他气煞不已。

  “你意图刺杀本官,已犯了杀头之罪,却还敢大言不惭的跟本官谈条件,凭什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过就是要我盗狼听命于你,为你办事。”盗狼将手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扔,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对他大声道:“我用这个跟你交换紫儿。”

  巡抚大人瞇着眼。“那是什么?”

  “相信大人对这封信会非常有兴趣,霍七这个人,大人应该听过吧?”

  当听到霍七的名字时,项少怀原本内敛的眸子,霎时如火炬一般灼亮。霍七可是江南沿海一带最大的走私盐枭,他心下暗惊,料不到盗狼会知道霍七这个人。

  盗狼一见他神情,就知道押对宝了,微勾的唇角,逸出一抹邪气。

  巡抚大人朝一旁手下示意,一名官差上前,将盗狼手中的信接过,然后交给荣应,再由荣应恭敬的呈给大人。项少怀打开信笺,当看到信的内容后,那向来刚静冷沈的面孔,难得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再度瞪向盗狼。

  “你有线索?”

  “我不只有线索,还有铁证如山的证据,他是如何走私、走哪一条陆路、跟谁勾结,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为了查霍七这条犀他已经暗中布局了很久,由于盐枭走私太过猖狂,遍及各省,并且势力太过庞大,甚至拥有自己的军队和人马,连朝廷都下令要消灭这股势力庞大的走私盐枭。

  打从一开始,盗狼就知道项少怀一直处心积虑想抓盐枭的幕后老大,因此他长期暗中调查,看在别人眼中,以为他嗜酒好赌,又留连青楼,事实上,他是在打探消息。

  好一匹聪明过人的狡诈之狼!

  项少怀不由得暗暗吃惊,并且恍然大悟,原来盗狼早就打算有计划的用这条件来交换紫儿,表面上看起来整日无所事事,懒散不羁,其实早就暗中布局,直到这关键时刻,才拿出筹码与他对决。而该死的,这筹码正中下怀,完全对准了他项少怀的脾胃,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交易。

  盗狼好整以暇的双臂横在胸前,不怕项少怀不动心,因为他很明白,项少怀有多么想逮住霍片消灭这股让朝廷有如芒刺在背的势力。

  项少怀将信笺缓缓捏在手上,里头除了写上霍七及几个重要分部的名字之外,还有另外四个关键词―铁剑山庄。

  他早就怀疑,铁剑山庄庄主白绍东,与霍七暗中勾结,可惜查了这么多年,始终揪不到铁剑山庄的狐狸尾巴,盗狼却掌握了证据,怎不叫他对这只狼又爱又恨,好!

  “如何?大人是想一刀杀了我这头狼出气?还是跟我交换条件,做这稳赚不赔的生意?”

  项少怀心知肚明盗狼说的没错,只要一句命令,或许可以将这头狼制伏,可他目的并不在此,他要的,是霍七的项上人头,以及拆穿白绍东多年的假面具。“你要什么条件?”

  “我只要紫儿。”

  “没问题。”

  “不,你没搞懂我的意思,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她,也就是说,今后她将不再听命于你,也不再是你的属下,而是完全属于我,你不能再命令她。”

  项少怀挑着眉,冷睨的锐目微瞇。好个狡猾的,要一劳永逸,断了后顾之忧是吗?

  敛下的眼,瞄着手中的信笺,两相权衡之下,项少怀知道必须接受他的条件。

  “好,本官答应你。”

  盗狼内心暗喜,他知道项少怀足智多谋,也不是省油的灯,但官威正直,说话算话,何况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他,只要切断了紫儿和项少怀之间的主仆关系,事情就好办了。

  他从衣襟拿出一本册子,大声道:“这是铁剑山庄的账册,还有他们接线的地点、暗号,掩人耳目的店铺及人名,全在上头。”

  看着官差从他手上接过册子,交给大人后,盗狼才道:“现在告诉我,紫儿在哪里?”他虽然表面镇定,心下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回他的女人,一直没有紫儿的消息,让他心中焦急不已。

  握着手中的账本名册,巡抚大人交给温师爷,师爷翻阅了下,然后对大人点点头,项少怀这才咧开满意的笑容,慢条斯理的开口。

  “想见紫儿,就去铁剑山庄吧。”

  盗狼拧眉,对这答案大为诧异,面露凶光。

  “她去了铁剑山庄?你派她去那儿查案?”

  “不要说,千万不要说。”一旁的温师爷,用羽扇遮住口,小小声的提点大人。

  项少怀睨了他一眼。不说?不等于摆明了他怕盗狼?傲然的性子,当然无法忍受让一个土匪来质问他这个做大人的,不理会师爷的警告,哼笑道。

  “你再拖拖拉拉的,等过了今日,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盗狼惊怒交加的脸上,露出骇人的狰狞和杀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温师爷口中喃喃念着,并叹了口气,遗憾归遗憾,但保命更要紧,悄悄往一旁挪了几步,离大人远一点。

  “你竟然将她嫁给白绍东!”盗狼一双喷火的眼,就像恶鬼要出笼一般,浑身勃发的杀气,既森冷又令人胆寒,让所有官兵护院全神戒备。

  盗狼知道铁剑山庄在忙着办喜事,却不晓得新娘子是何人,直到项少怀说出口,他才恍然大悟,立刻明白这个老狐狸的用意,原来对方早就在算计他了,故意将紫儿许给白绍东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逼他盗狼插手管铁剑山庄的事。

  可恨!

  “我以为我盗阑狡诈卑鄙了,想不到你更加阴险无耻!”

  项少怀噙着胜利的微笑,对他的怒骂非但不生气,反倒当成了夸赞。

  “你再不赶快出发,本官可要替你惋惜错失一段大好姻缘了。”他相信盗狼不会笨得为了找他算帐,耽搁了时辰,而冒着失去紫儿的风险,也就毫无所惧,到头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这头狼,终究只能乖乖向他臣服认输。

  盗狼愤怒得青筋浮现,双拳因为紧握,指关节还喀啦的响着,但最后,他还是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正当大伙儿以为他赶着离开时,却没料到他脚一挑,地上的钢刀因劲力弹起,一个迥旋态将钢刀踢了出去。锋利的钢刀,笔直的往大人飞去,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快,没人料到盗狼还有这临门一脚,连荣应都来不及阻挡。

  刀刃破风而至,擦过项少怀的头顶,将他系住发圣口的蓝带削断,霎时长发披散而下,垂散在宽肩上。

  众人禁不住屏息惊惧,望着大人铁青的脸色,只要那钢刀再往下一寸,项少怀就一命呜呼了,这是盗狼的警告,明白表示他若要取他的命,就算再多人也拦不住。

  给了对方一个警告后,盗狼立刻闪出大门外,上马奔驰而去,留下脸色难看的项少怀,绷紧了下颚,愤怒难当的瞪着眼。

  偷偷躲在一旁的温师爷,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千万不要说嘛……”

  美丽的脸庞,涂上了淡淡的胭脂,唇上抹着嫣红。穿戴着凤冠霞被的慕容紫,一旁华丽的珠宝丝绸,全是白庄主派人送来讨好她的。待在铁剑山庄这些日子,白庄主待她极好,侍仆无数,任她使唤,而白庄主人也正直海派,对她极尽宠爱。

  今日是成亲的日子,她就要与他拜堂,成为他的妻了。

  有这样的男人待她好,她该高兴才是,可为何她开心不起来?像白庄主这样才华洋溢,又身分尊荣的男子,有多少姑娘家求之不得,她该满足才是。

  纤手不小心碰着了绣枕下的硬物,是那把黑色短刃,当她来到铁剑山庄时,不由自主的将它带来了。

  这把短刃,是他的随身物。

  犹记两人第一次见面,这把短刃,总在两人之间周旋好几回,几次交手后,这把黑色如漆的利刃,便这么留在她身爆做为护身之用了。

  轻轻摸着朴素的黑色刀鞘,没有太多华丽的赘饰,也没雕花刻痕,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锐利内敛,但迷人。

  屋外,突然传来骚动声。“有刺客!来人呀―抓刺客―”

  刺客?慕容紫心下大惊,是什么人会选在这喜气洋洋的大日子里,闯进铁剑山庄行刺?

  她走出屋外,庄里的丫鬟正好急急忙忙的从外头奔进院落里,嘴里还嚷着。

  “不好了不好了!慕容姑娘,有个男人闯进来,自称拭娘的丈夫,来向庄主要人,正在前厅大闹呀。”

  慕容紫心下一惊,自称她丈夫,该不会是!

  “他长什么样子?”

  “奴婢没看清楚,只知道那人很厉害,像猴子一样在屋瓦上跳来跳去的,大家都抓不到他,庄主很生气,因为宾客都到了。”

  慕容紫抛下丫鳜决定自己去看个究竟,吓得丫鬟在后头连连喊叫阻止,可她的人已飞快朝前厅奔去了。

  受白庄主之邀,今日宾客云集,时辰还未到,白绍东和白老夫人,亲自招待着前来参加大喜之日的贵客们,岂料,在这重要时刻竟有人来搅局,站在屋瓦上大声嚷嚷,说新娘子是他老婆,他是来要人的。如此大逆不道又败坏新娘子妇德的话,让白绍东十分震怒,还让他在宾客面前颜面尽失,遂命令所有手下,非要将对方捉到不可。

  慕容紫匆匆赶到前院,抬头一看,果然瞧见了屋瓦上与铁剑山庄手下刀剑相击的男子,正如她所料,大闹铁剑山庄的是盗狼。

  “住手!”

  在她斥声命令下,那些原本忙着缉拿对方的手下,全停住了,盗狼也一愣,那眸子的凌厉杀气,当瞧见人群中那抹艳丽的红裯嫁纱时,瞬间消褪了。

  他终于找到了她,而她那美丽无双的新娘子打扮,更令他心头一热。

  “你来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我来找我的女人。”

  “要找女人,去青楼找,这儿没有你要的!”

  瞧那愤怒的娇容,依然美艳无比,令他心儿一荡。

  她果然误会了,而且还大吃飞醋。

  “紫儿,跟我走。”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请回吧。”

  “我说过,妳是我的女人。”

  “住口!再这样纠缠不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面对他,比寒冬更冷的美眸,写着恩断义绝,明白告诉他,若是他敢再放肆,就别怪她狠心无情。

  白绍东来到她身旁,大掌轻搂着她的肩,明白昭示的。

  “别理他,我送妳回房去,自有人来料理这无礼之徒。”白绍东温柔低语,搂着未过门的妻子,对她安慰几句,她轻轻点头,任由白绍东搂着,转身就要回房。

  这情景看在盗狼眼里,不由得火冒三丈,脸色也转为阴沈。

  很好,逼他出贱招是吧?

  通常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轻易把压箱宝拿出来用的,但逼不得已时,他也只好物尽其用。

  “妳忘了咱们互订终身,想不认帐是吗?”他用清楚嘹亮的声音,大声说道,让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怒瞪他。

  “我何时跟你互订终身了?少胡说八道!”

  “怎么没有?咱们不但互订终身,还交换订情物!我送了妳一把黑色短刀作为护身之用,妳忘了?”

  她脸色一僵,瞧了白绍东一眼,见他脸色有异,因为白绍东是看过她身上带着那把黑色短刀的。

  她气得面红耳赤。“你再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这可恨的男人,到底前世两人结了什么怨,在她大婚之日,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盗狼抬头挺胸,脸不红,气不喘,将宏亮的声音,传遍现场宾客每人的耳里。

  “我有证物,瞧,这是妳送我的订情物!”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布、在手上晃,让大家瞧个仔细。

  看热闹的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是女人的绣帕。”

  “不对,看起来不像呀。”

  “什么绣帕,看清楚,那是女人的……哎呀,是亵裤?”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大伙儿没看错,那真的是一条女人的亵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新娘子望去。

  慕容紫全身僵硬,神色铁青,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的亵裤大剌刺的拿出来,随风摇晃。某一根绷紧的弦,断了!涮地一声,长剑出鞘,新娘子气急败坏的点地一跃,追杀而去。“我杀了你!”

  她恨死他了,若不将他千刀万剐,誓不罢手!

  她的追杀,正中他下怀,因为他就是要将她引过来,这是带她离开铁刺山庄最快,也最安全的唯一方法。

  他在前头东躲西闪,后头的剑尖死命的追来,不是要斩一条胳臂,就是割一只大腿,总之,非在他身上切块肉下来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他一路没有还手,而是晃着那件小亵裤,咧着邪笑,让她气得更加运着轻功,不追上他,誓不为人。

  直到将她引离了后头的追兵,盗狼猛然一个翻跃,迅雷不及掩耳的跳到她身后,令她大惊,料不到他突然返回,手上的剑也毫不迟疑的往后一扫,可惜来不及,已被他格挡,震掉她手上的剑。

  两人徒手交战,扭打在一团,她太过愤怒,乱了招,被他制住了双腕,压在地上。

  “放开!”

  “紫儿!”

  “不要叫我,你不配!”她失控的又踢又打,满心积压的情绪如江水溃堤,再也无法克制的大吼。

  “为什么羞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紫儿!”

  “你说―你说―我到底哪里惹你,让你如此逼迫我―”

  “紫儿!”

  “你说呀!”

  “因为我爱妳!”他也吼了出来。

  这一吼,总算让她整个人傻住,不再又踢又打,而是呆呆的瞪住他。

  “你……说什么?”

  “听好,我萧长风,爱妳慕容紫,明白吗?”他坚定的眼神,直直看进她的眼,一字一字的对她说清楚。

  “你爱我?”

  “对。”她更加愤怒了,再度挣扎着大吼。

  “骗人!我不信,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要折磨我、羞唇我,还伤害我!”

  “因为我要妳的人,也要妳的心,这辈子,妳的眼只能看我,心里只能想我,我要将项少怀踢出妳心房外,丢到粪池里去!”

  她浑身剧震,无法置信的瞪住他。

  原来他早知道她内心埋藏多年的秘密,知道她对大人心存爱意,她从来没让人知道,也极力压抑着,可他瞧出来了,一直知道着。

  “我知道妳喜欢他,为了那个老狐狸,妳愿意做任何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这让我非常愤怒。”

  说穿了,他是嫉妒,这把妒火烧得他很火大。

  他无法忍受她的假以辞色,无法忍受当她笑的时候,只是敷衍他,只是假装,他的男人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他故意羞辱她,只因为要拆穿她的假面具。

  只有她被惹怒时,他才能感觉到她的心、她的在乎;她恨他,表示他起码可以影响她,可以和那男人对敌。正当他以为快要得到她的心时,她竟然要嫁给其它男人,而且,还是那个姓项的作的媒,怎不叫他气炸?

  他恨不得宰了项少怀!

  这番坦白,令她惊讶得不敢置信。

  他爱她?这是真的吗?

  在她好不容易死了心,断了对他的想念,关上心房后,他又狠狠的闯进来,告诉她,他爱她,不肯放过她,而她,也不争气的因为他这句话,弃械投降了。

  冰冷孤绝的美眸,终于流下了眼泪,再也无法掩饰脆弱的一面。

  “你好可恶!”

  “紫儿……”她的眼泪令他动容。

  “不要!不要看我……”她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泪水,想躲开,可是双腕被他箝制着,哪儿都去不得。

  大掌捧着她的脸,硬是要将她最真的一面看个仔细。

  “我要妳为我哭,为我笑,一切的喜怒哀乐,全因为我,我要把那男人狠狠踢出妳的心房,占据妳全部。”既然躲不开,她只好望着他的眼。“为什么爱我?”

  她要答案,如果他不准她逃避,那么他得用坦白来换取她的真心。

  “因为妳是这世上唯一可以让我甘心为妳死的女人。”

  他的语气坚决,说得斩钉截铁,再度震撼她的心,令她呆愕久久,无法言语。

  大掌放在她的心口上。“要驯服我,降服我,很简单,把心给我。”

  他归降的对象,并不是巡抚大人,而是她,狼不会归降任何人,只会选择让他愿意归顺的人,他选择了她,只是他在等,等着她把心送上,这一刻,他等很久了,而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能不投降吗?

  这一生,她从没在任何男人面前掉过眼泪,这该死的男人,硬是将她的泪水逼出,完全不给她机会掩盖,更是要将她的心,裸的摊在他面前,臣服在他激狂的爱恋波涛中,无法自拔。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嫁人了,你才说这些话?”如果他早点坦白,她不会冲动的跑到铁剑山庄,答应嫁给白绍东。

  盗狼叹了口气,他心爱的女人,总算愿意听他解释了。于是他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吐实,告诉她一切真相。

  那个姓项的老狐狸,早知道铁剑山庄有问题,这些年来,白庄主表面上是个大善人,广为布施,但实则暗中和霍七勾结,专营南北走私的勾当,只因铁剑山庄势力庞大,隐瞒得太好,官府始终找不到有力证据。

  那个老狐狸,知道无法掌控他,竟下这着狠棋,明知他对紫儿势在必得,利用紫儿对他的忠心耿耿,把紫儿嫁给白绍东,等同是在对他宣告,逼他找出白绍东走私的证据,否则就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其它男人。

  “这样,妳明白了吧?”

  慕容紫张着嘴,一脸惊讶,他望着她,耐心给她时间思考。

  “你怎能肯定白绍东和霍七是同伙?”

  “要打探消息,很简单,去酒楼、赌场和。”

  她更加诧异了。“你去,是为了打探消息?”

  “对。”他又将自己如何在酒楼和赌场暗中布局,以及为何故意留连青楼,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为了取信于人,他甚至在明月那儿过夜,这些全都是障眼法,因为明月是他的消息来源,不管是哪家镖局要运镖,哪个地方官府办什么案,只要去赌坊和转一圈就对了。

  多年来,他在赌坊和有人,青楼花魁明月,交际手腕一流,不管是三教九流,江湖人士,甚至朝廷官府,利用周游在各江湖人士和那些寻芳客之间,便能打听到消息。

  相信聪慧的她,很快就能举一反三,了然于心。

  原来,他留连赌场和青楼,是为了打探消息,抓银狐,也是因为他早就得知了消息,才能将狡猾的银狐给逮着。

  “这样妳明白了吧?我已经和大人谈好了条件,将霍七和铁剑山庄勾结的证据交给他后,他便不再是妳的大人了,妳自由了,从今而后,妳不欠他任何恩情,也毋须听令于他,知道吗?妳不用再为他赴汤蹈火。”

  她望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仔细的端详他,而他,也任她看着,大掌轻抚这沾满泪水的脸蛋,黑眸柔和了许多。

  “我要娶妳为妻。”

  这话,果然让她为之一愣,应该说,是吃惊,还有点欢喜,他勾着唇角,知道自己早该向她提亲了。

  “你要娶我?”

  盗狼沈下脸色。“若非那姓项的从中作梗,妳早该是我盗狼的妻了,这一次,我要妳完完全全属于我,如果那老狐狸再来捣乱,我就上京告他一个抢夺人妻,伤风败俗之罪。”

  她总算破涕为笑,他这番胡说,令她忍不住绣拳往他胸口上轻捶一记。

  “谁说我要嫁你了,我还没答应呢。”

  “妳当然得嫁我,别忘了,咱们可是交换了订情物。”

  一说到这个,她立刻转笑为怒,差点忘了这男人有多么可恶,不管他多么迫不得已,拿着她的亵裤在大庭广众下昭告世人,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你还敢说,我还没跟你算这笔帐!唔!”

  她的嘴,被这烙下的唇给封缄住,阻止她的缦骂。

  的吻,直吻上她的心,她的心再冷漠,也终究被他融化了。

  “亲爱的娘子,嫁给为夫后,不愁没时间给妳算帐,现在当务之急,咱们先逃命要紧。”远处的人声骚动,正往他们这儿接近,她想想也对,不能误了正事,点点头,对他露出生平第一次真心的羞涩笑容,令他为之一愣。

  那笑,如此令人心旷神怡,令他心火沸腾,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她。

  她的心,终于属于他了!

  好不容易克制住冲动,没关系,要洞房,有的是机会,盗狼带着他抢来的新娘,消失在林间深处。

  这一回,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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