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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的公公没理她,迳自回头朝马车内低声说了两句,马车里随即走下一位身穿赭红色锦袍的公公,皮肤白细,眼眸细长,像是笑眯眼似的。

  他手中拿着圣旨,走到杜小佟面前,细声道:“圣旨到,民女杜小佟,跪下接旨。”

  杜小佟轻抚着胸口,双膝跪下,原本一旁吵杂的低语,瞬间寂静。

  穿赭红色锦袍的公公往旁一瞥,细声道:“见圣旨如见皇上驾到,尔等无知村民还不一并跪下!”

  此话如雷,吓得一票围观的村民一个个跪下,银喜也拉着几个孩子赶紧跪下,就怕有所冒犯会遭罚。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跪下,唯有一抹高大又显眼的身影屹立不动,穿着墨绿色锦袍的公公细声喊道:“大胆!”

  那拿圣旨的公公闻声,不由斜眼睨去,瞬间,细长的眼眸瞠大,“皇——”

  蔺仲勋微眯起眼,那名公公立刻噤声,吓得差点连圣旨都拿不稳,整个人慌得不知所措,没了刚刚的凌人气势。

  然而这一幕,因为众人皆跪地伏首,所以无人瞧见。

  “大胆刁——”

  “住口、住口!”穿赭红色锦袍的公公赶忙低声喝止。

  小公公不明就里,倒被准备宣读圣旨的公公给瞪得不敢再置一词。

  穿赭红色锦袍的公公,是在福至身边当差的,名唤如贵,自然是见过蔺仲勋几次面,要不依蔺仲勋连百官都不肯接见的性子,别说民间,就连在朝中,真正见过蔺仲勋的官员宫人,实在是少得可怜,莫怪那日蔺仲勋回宫时会被挡在宫门外。

  蔺仲勋神色不耐地启口,无声的说了声“念”。

  如贵咽了咽口水,双手微颤地摊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杜小佟栽种霜雪米,极得圣心,龙心大悦,封霜雪米为天下第一米,赐御匾,题一品米,再赐锦绫绸缎十匹,黄金百两,钦此!”

  现场,静默无声,如贵垂头一望,要是以往,他会拉开嗓门骂人,但是今日皇上在场……“杜姑娘,请接旨。”皇上既会出现在这里,又特赐御匾,用头发想也知道这位杜姑娘是不能怠慢的。

  杜小佟如在梦中地抬眼,慢半拍地回神,赶忙接过圣旨。“多谢公公。”

  一票人这才跟着起身,而后如贵要三位小公公把御匾抬出,村人围观着,却不敢大声喧哗,就怕犯了禁忌。

  “杜姑娘,这匾额就挂在此处可好?”如贵态度亲切,指着竹门檐底下。

  杜小佟有些受宠若惊,忙道:“都好都好,公公作主即可,不过得等我跟邻人借个梯子,我……”她有些慌,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栽种的米竟可以被皇上封为天下第一米,还给了一品米的御匾,这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

  别说她,就连银喜也拽着孩子,呆愣在一旁。

  “喂,隔壁的,可以借把梯子不?”蔺仲勋干脆先问了隔壁邻居。

  邻人一听,迭声应好,一溜烟地回家扛出木梯,还聪明的连钉子锤子都给备上,省得再跑一趟。

  “过来吧,这位公公。”蔺仲勋把梯子固定好,已经快手在檐下钉好了钉子,等着如贵把御匾抬过来。

  如贵诚惶诚恐地走近,不住地躬着身,不敢造次。

  “你再躬着身,朕会让你往后都无法直着走路。”待他走近时,蔺仲勋趁机在他耳边低语,吓得他赶忙抬头挺胸,和蔺仲勋一人抓着御匾一头,步上木梯。

  将御匾后头的穿绳挂上钉头,两边缎带绑在檐下的竹隙间,确定稳固之后,蔺仲勋跳下木梯,朝上望去,黑檀木打造的御匾,题上烫金大字,绑着大红缎带,说有多贵气就有多贵气。

  “小佟姊,看起来还不错吧?”他睨了眼站在身旁,看得小嘴微启的杜小佟。

  真是新鲜,在他面前,她向来是沉着淡漠,像是天塌下来她都不为所动,可如今她却像个寻常小姑娘,瞧见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时间转不开眼。

  那娇俏神情……直教他心底犯痒。

  “杜姑娘,既然御匾已经挂上,我等就先告退了。”如贵将盛装黄金百两的锦盒和十匹上等的锦绫绸缎都交予后,不过分卑微亦无一丝倨傲地道。

  “多谢公公。”杜小佟回神,像是想到什么,赶忙拿出荷包,取出一两银子。“这是给公公喝茶的。”

  这是刚刚挂御匾时,隔壁邻人提醒她的,她才想起一般大户的下人到别人家办事总是要拿一点好处,何况是特地运御匾到来的宫人。

  如贵见状,觉得这姑娘是见过世面懂礼数的,正打算要伸手,却被两道锐利如刃的视线给扎得不敢动弹,只能努力地抹出笑意道:“杜姑娘不需多礼,这是我等该做的。”明明收银两是常规,可是……算了,也只有一两,他宁可少收那一两,也不要日后被皇上整治得连收常规的机会都没有。

  蔺仲勋撇了撇唇。他得要干四年活才攒一两,送个御匾凭什么收一两?

  待宫人离去后,村里的邻人不住地到杜家门前仰望御匾,有人向杜小佟祝贺,亦有人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两声就走。

  然而对杜小佟来说,邻人的反应一点都不重要,等震撼惊喜过后,她开始惴惴不安。

  晚上,银喜特地弄了一桌丰盛的菜,更是破例每个人都吃白米饭,大伙说说笑笑,谈的都是收到御匾时邻人的反应,更开心自家的米受到皇上青睐,那是无上的光荣,但杜小佟却异常的沉默安静。

  “小佟姊,身子不适?”蔺仲勋低声问着。

  杜小佟睨他一眼,轻轻地摇了。

  蔺仲勋见状,不再追问,因为他知道当她不说时,他是问不出所以然的,所以在用过晚膳之后,他托了银喜探问。

  “小佟姊,收到御匾,得到赏赐,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银喜进了她的房,就见她坐在床畔,拧着眉像是遇到什么棘手麻烦。

  杜小佟看她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好事。”得到御匾对她而言,无庸置疑是种肯定,但是接踵而至的怕有数不清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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