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三更天不准回来。”她下达最后通牒,关上门。
蔺仲勋瞪着阖上的门板,缓缓回头,几名官员吓得倒抽口气,有人更直接软脚的跪了下去。
“承你们的福,本王该要如何感谢你们,嗯?”蔺仲勋笑如恶鬼狰狞,“说啊,别客气,你们知道本王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其中一名官员也不知道从何窜出的勇气,竟大胆地敲着房门。“王妃,此乃吉时入洞房,吉时三刻换取三世情缘,王妃快开门啊。”
“咦,有这种吉时吗?”杜小佟一脸狐疑地开了门。
“有,确实是如此,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为求王爷王妃来世再聚,这吉时三刻拖延不得。”馁员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蔺仲勋颇赞许地看向馁员一眼,暗暗记下他的名,要少帝改日将此人除去,只因这种人最会颠倒是非了,但此刻他颇受用就是。
于是,蔺仲勋再次踏进了喜房,门外还有官员们唱颂着贺词。
“小佟……”他卸下她的凤冠,吻着她的眉她的眼,温柔地吻在她的唇上,甜蜜勾吮着,恣意与她,将她带上了床,大手解着她的衣结,但是——那衣结像是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该死,到底是谁帮她穿喜服的?
此刻,声再起——
“混帐,到底是谁?!”他怒吼了声,瞪向房门。
“……一两哥。”外头是银喜泫然欲泣的嗓音。
蔺仲勋抹了抹脸,调匀了气息才起身开门。“银喜,你有什么事?”他努力地扬起笑,哪怕笑容有些扭曲狰狞,他是真的尽力了。
“这个是给一两哥解结用的,我不知道一两哥这么早就进喜房……”银喜颤巍巍地交出银钩。
“……多谢。”闹洞房用的?没问题,热闹嘛,他不介意。
关上门,就着烛火,他以银钩挑着结,可这结真不是普通该死的难解!
“一两,你愈钩愈复杂了。”杜小佟羞怯地指点着。“今天适巧是七夕,这是穿红线的一种小玩意,你得要先从这儿穿到这儿,再拉着线穿过钩头,再……”
蔺仲勋脸色铁青,手中的银钩快要被他硬生生折断。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何必真在这儿解结,直接撕了她的喜服不是省事多了。
“这结要是解不开,那就意味着咱们往后难以同心,你可得要多用点心,别粗鲁,要是喜服破了,可是大不吉利。”杜小佟说着,偷偷地笑着。反正他在宫里长大,胡乱编些风俗,他也难辨真伪。
蔺仲勋闻言,立即打消撕裂喜服的念头,聚精会神地解着结,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终于把结打开,他振奋了精神,火大地折了银钩,拉开大红喜服,却见里头还有一个结,结上系了张纸条。
他深吸口气抽出纸条,看过之后,把纸条紧握在手中,仿佛要将之揉成碎屑。
“一两,上头写什么?”她忍着笑,一脸正经地问。
“我去去就来。”他笑着,但黑眸却噙着暴戾之气。
出了门,他恼火地直往前院而去,一处处地找,热闹欢腾的厅堂瞬间静默无声,他也不管,冷着脸,把烧饼和油条抓到一旁。
“红线钩在哪?”
“在包子那里!”
“在饺子那里!”
烧饼油条这对双生兄弟显然没默契,说出两种不一样的答案,彼此互瞪一眼,像是在暗骂对方,但这两个答案对蔺仲勋来说已经相当够用。
红线钩必定是在包子身上,因为饺子早就已经睡着了,到他房里就能找到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们两个,我记下了。”等着,等有天他们长大成亲时,他会好好地陪他们玩一整夜!
压根不管两兄弟打了个寒颤,他迳自朝东厢走去。
该死的包子,这一次他是真的惹火他了!一结完还有一结,真以为洞房花烛夜,他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一脚踹开门,唐子征吓得立刻起身站好,面对形若恶鬼蔺仲勋,他的心卜通卜通地跳得好快……都怪娘啦,没事干么要他这般整治一两哥,这么快就把他引来,他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多怕什么话都还没说,他就会把他折成两半!
“交出来!”蔺仲勋冷声道。
唐子征面对他森冷的声嗓,不禁可怜兮兮地垂下眼。好凶……一两哥真的很讨厌他,他根本就没误解他,他是真的讨厌他……
“我还没死,你是在哭什么?!”蔺仲勋原本想把他活活掐死,但一看到他落泪,就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唐子征无声落着泪,把绑着红线的钩子递给他。
蔺仲勋直瞪着他,接过钩子,大力地揉着他的头。“当大哥的人这么爱哭,像话吗?往后你还会添些弟妹,你好歹要当个好模范。”至少不能老是被他吼个两句就哭,真不是男人。
唐子征突地抬脸。“一两哥,我可以叫你爹吗?”他说给他添弟妹,所以他是把他当儿子看待的,对不?
“我说包子,你脑袋是装菜渣不成?!”蔺仲勋吼着,揉着他的头的力道更大了许多。“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饺子是头一个喊他爹爹的,喊得他的心莫名的软了,接着油条,而后是烧饼,让他的心有所悸动,情愿担上许多责任。
“爹……”他怯生生地喊着。
蔺仲勋无力地闭了闭眼,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等你很久了,包子。”
“爹……”唐子征激动极了,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其实爹很疼他的,所以才会使了这法子证明给他看。
就在唐子征喜极而泣,和蔺仲勋用力相拥瞬间,门被打开,来人愣了一会,正要关上门时,蔺仲勋随即回头骂道:“单厄离,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是父子,父子!”
“……是。”单厄离以一个单音应着。
“我回去了。”有些尴尬地推开唐子征,蔺仲勋踏出门外时,严厉警告单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