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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快进站了,家驹扶着二太太站起来,随之叹了口气.
"怕咱爸骂你?没事,我去给咱爸说.他老人家总不会骂我吧?"二太太虽说是怀了孕,但肚子还没鼓出来.
家驹摇头:"前人曾说近乡情怯,我现在是近乡心虚.不管出现什么局面,你都得忍着,不能大哭大闹,得慢慢地来,让他们慢慢地接受你.翡翠不会对你怎么样,咱娘可能会说几句,没大事.也不知道家骏收到信没有?"
车站外,一辆骡车,佃户牵住缰绳,家骏站在车前,从出站人流里找他哥.
家驹和二太太出来了:"家骏,我在这儿."
家骏发现了目标,笑着跑上去.还不等他们开口,家驹对二太太说:"这是家骏.家骏,这是你嫂子."
家骏点头赔笑,只是对嫂子这个称谓不太适应:"呃,呃,小嫂子."
二太太脸上本来满是笑意,让家骏一个"小"字减去了一些:"二弟好."
家驹忙更正:"不对,你得叫二叔."
"二叔?为什么叫二叔?"
家驹有点烦:"指着孩子叫."说着把皮箱递给了兄弟.佃户牵过骡车.
二太太更纳闷,家骏忙说:"叫什么都一样,都一样.嘿嘿."
二人上了车,二太太让家骏也上来.家骏摆手不上,示意佃户启动.
家驹在车里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时候你看着他在地下走,可到吃饭的时候,你们这些女眷就不能到桌子上来吃,得坐在旁边的小矮桌上,菜可能也不一样,你得有点思想准备."
二太太茫然地应着.
街口上,家骏太太斜伸着身子往这边望,王妈领着她那刚会走的孩子.她看见车子,惊喜地喊;"来了,来了!王妈,快跑回去送信儿!"
王妈想睹为快,但一看主人脸色,领着孩子快步往回走.家骏太太没等二太太下车,就忙着和二太太打招呼,车上车下乱交流.
车没去卢府,而是去了旁边的一个院子.这院子里的枣树上还拴着驴,墙根处还立着农具.
家驹感到意外:"家骏,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来了庄户院儿?"
家骏尴尬地笑,没有作答,只是抽出凳子放在车尾,侍候着兄嫂下车.
王妈来了,跑到家骏太庆跟前,小声地说:"二相公娘子,老太太说,先让大相公自己过去."说着看家驹.
家驹也听到了,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二太太手上,也是安慰,同时也是示意她稳住.
翡翠坐在自己屋中的椅子上,手平放在腿上发呆,神情木然地看着外边.
老太太进来了,表情由尴尬转为关切:"翠儿,翠儿?"
翡翠这才醒过神来,忙起身;"姑,你不用过来,我没事儿."
老太太跺下脚:"我打发人叫家驹去了.咱得当面问问他,这是为啥."老太太也自知这话没有实际内容,心虚地偷眼看翡翠.
"姑,人家都来家了,就这样吧.别再弄出动静来,让四邻们笑话."
"弄出动静来?动静小了我都不散伙.你稳住,那二婆子进来给你磕头的时候,不用正眼看她,先杀杀她的威风."
翡翠为难:"姑,这些礼数免了不行吗?她还怀着孩子,身子也不灵便.弄得过了火,家驹哥也是为难."
"他为啥不想想让咱为难呢?可让他气死我了!"
家驹进了院子,老太太按一下翡翠的手:"翠儿,你坐着,我去问问他.啊,翠儿,你坐着."老太太不放心地出去了.
翡翠隔着竹帘看见家驹走向北屋,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呆在那里,口中喃喃地自语:"家驹哥..."傻站了一会儿,泪慢慢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