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急着去接孩子的，赶着回家做饭的，或是去赴情人约会的，唯有莫凡，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她很矛盾，她想回家，她想再回咖啡屋，但她又害怕，不知道回家见到爸爸该怎么说，不知道自己想再回咖啡屋的目的，是想证实一下那真的不是水念柔吗？这个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疑问的问题，爸爸不可能骗她的。
胡一一就这么担忧地跟在莫凡身后，走啊走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但莫凡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人的性格真的都是属于两面性的，她从未想过那么无忧无虑的莫凡也会像今天这么魂不守舍的，让她一度相信人的性格真的可以极端到只知道快乐不知道痛苦。
“小凡，停下了。”胡一一小跑着追上莫凡，拽住她的手，如果再不拉住她，无法确定她会不会就这么走出B市。
被胡一一这么一拽，莫凡才停止了那漫无边际的假设性的思考，她没有看向胡一一，这个陪伴了她十年的朋友，除了爸爸以外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她不想让胡一一担心，只是低头，心里告诉自己，莫凡，这没什么的，都只是自己多想了，不是吗？爸爸还是自己的，自己还有一一，莫凡不怕！其实所有认识自己的人都认为莫凡是优秀的，德智体美劳没有哪样不好，认为莫凡是坚强的开心的，因为几乎没人见自己哭过。
本该下掉的嘴角，就在自己的一次次自我鼓励中点点扬起，确认自己的笑不至于很难看时才抬起头：“一一，我没事，该回家了吧，我可不想明天校长问我要人。”
“小凡，你真的没事吗？”胡一一也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她那有恋女情节的老爸肯定又会在家跳脚。
“没事，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家往左，你家往右，我们同时去打车好了。”嬉笑着忍着，再不走她怕眼泪会再流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泪腺这么发达了。
胡一一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莫凡：“小凡，要记住，一一永远陪着你。”
莫凡扶在胡一一肩上，黑色的眼瞳里雾气越来越浓，她感动，但她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这个说永远陪着她的女孩会在今后的某一天会用小小的身子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
两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一辆朝左，一辆朝右……
……＆＊女儿专用＊＆……
依旧是乳白色的长形餐桌，依旧是相同的人，不同的只是心情。
莫羽寒有些不习惯的用余光看了看低头不停扒拉着米饭的莫凡，今天气氛很不对。
平日里的莫凡都会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筷子将餐桌上的菜扫进他的碗里，嘴里会不停的说
‘爸爸，你要多吃吃这个，我特地叫张姨给你煮的’
‘爸爸，不要偏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偏食呢’
‘爸爸，……’
今天的莫凡实在是太安静了。
“凡儿，怎么了？”莫羽寒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表达，更不懂得小女生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莫凡还是一个劲的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好象米饭跟她有仇似的。
“凡儿－－”莫羽寒放下手中的碗筷，提高了音量。
“啊？”莫凡这才感觉到有人叫自己，看了看盯着自己的莫羽寒：“爸爸，你都没吃一点，就不吃了吗？”
“凡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爸爸？”莫羽寒气结，他压根就还没开始吃呢。
莫凡低下头，不安的拽着筷子，她在他面前是永远藏不住事情的，但这次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说，只好胡掐着：“有什么事，就是今天跟一一逃课，逛累了。”
“逃课？逃课去做什么？”如果是逃课就更不正常了，莫凡偶尔跟着胡一一逃课，莫羽寒不是不知道，他上学时也经常干这事，更何况他知道莫凡自控能力很好，所以他从不责备她，每次她逃课逛街后回家都是滔滔不绝，可这次太安静了。
“逃课，，呃，，就随便逛逛，今天一一也想不出什么新点子，两个人就胡乱瞎逛，就走累了嘛。”莫凡见莫羽寒那要看穿自己的目光，赶紧扒拉着碗里的饭，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可为什么越掩饰就越难过：“爸爸，你会结婚吗？”
莫羽寒一愣，他没想到莫凡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目前还没想过吧。”
从莫凡9岁起，就经常说‘凡儿不需要妈妈’，自从心里的那个女人不在后，他已经不知道结婚有什么意义了，但他不能骗她，莫氏家族这么庞大，身为一脉单传，他迟早是要结婚的，即使只为了莫氏子嗣，虽然莫凡是他的养女，可未必莫氏家族，他的妈妈会同意他的这个养女继承家业。
“如果，我是说如果再遇到一个与念柔姑姑一模一样的女人呢，你会想结婚吗？”莫凡现在还记得她第一天来到这个房子里时，莫羽寒拿着水念柔的照片和她说‘这是爸爸最爱的人’。
这十年以来，莫凡在这个房子里听了太多关于水念柔的故事。
她与爸爸是青梅竹马。
她是一个优雅的女人。
她与爸爸曾经有着海誓山盟。
他们曾经一起穿梭大江南北，在那留下他们无尽的回忆。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
莫羽寒伸手将莫凡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想了好久，彼此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提到水念柔，莫羽寒仍会觉得心痛，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再面对水念柔，甚至只是一个与她相象的女人会怎么样，因为那时的爱是那么浓烈，感受到怀里的身子的不安，莫羽寒在心里叹了口气，略带嘶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不会，即便爸爸结婚，也要等着我们凡儿先嫁了人，有人照顾着凡儿了，爸爸再结婚，好不好？”
莫凡挪动身子，双臂攀向那厚实温暖的肩膀：“那凡儿永远都不嫁，永远陪着爸爸。”
永远有多远？莫羽寒宠溺地抱着莫凡，多么熟悉的话语，寒，念柔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莫羽寒权当是小女孩撒娇，他知道莫凡心里的害怕，她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