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句和善的话,但听到耶律隆绪耳中却非常的刺耳,他立即认定王邵在讥讽他十个傀儡,心下大为恼怒,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恨不得当场下令杀了王邵。.26dd.Cn只不过王邵是大宋的使臣,要杀王邵说的话、她的母后那关也过不去,当一个歹毒的念头闪过心头之后,他狠狠地瞪了王邵一眼,霍地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王邵虽然惊愕于耶律隆绪怨毒的目光,但他并没有把这位契丹皇帝的态度放在心中,一则如今南北盟约已成,契丹决不为了一个小小的事由坏了辛辛苦苦、甚至牺牲数万将士和萧驸马的代价争取来的政治、经济目的,再说自己并没有刻意讥讽耶律隆绪,而是正朔公理争论,最后反而心存善念安慰耶律隆绪。再则,这位拂袖而去的契丹皇帝并不让他感到畏惧和担忧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甚至令臣属也有意无意地轻蔑,何况他是一个外臣!他真正由衷忧虑的反而是那位风韵绝代、精明干练、大权在握的萧绰,自从跟随辽军御营北上他仅仅见了萧绰一面,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萧绰眸子里那份琢磨不透的淡定,就令他感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中年女人。
隆冬时分,伴随着帐外尖呼啸的北风,巨马河的夜色是令人压抑、凄凉的,王邵裹着一件羊皮毛大衣躲在放了两三个铜制炭盆的帐篷里,仍然感到全身冷飕飕的,不住地嘟囔自己真是倒霉,要是不出这趟差事此时他已经回到了汴梁,带着巨大的荣耀和丰厚的赏赐舒舒服服地躺在暖和和的卧室里,享受着美好的冬夜,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娇艳妩媚的歌姬舞妓。
当眼前浮华闪烁过后,他再次想到了南袖,那清丽脱俗的俏脸、那如漆星眸洒落的柔和、还有那暗香袭人的娇躯,但他完全没有一丝邪念,对于南袖他已经没有此落落的占有**,反而隐隐有一种想成就百年好合的企盼。
“南袖、南袖……乔暮烟——”在想到了南袖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再次闪出乔暮烟的身影,王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努力使自己不再多想,这个时侯可不是想女人的时候。
正当他极力碾弃杂念的时候,却非常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卫士高声喊了一个字“谁——”,之后就听到扑通倒地的声音。
“坏了——”王邵连日来已经养成了非常高的警惕,虽说其但不太可能为了他坏了已经成就的好事,但天下没有绝对万全的事情,谁知道哪个不满的契丹将帅、军汉不会对他不利。为了以防万一,专门安排随行卫士分为两拨,一波在白天当值,一波分为六组,轮流夜间当值,当他听到卫士呼喊倒地声音之后,立即意识到有点不妙了。
当他站起身来还没有来的及拿过放在毡垫上的佩剑,两个蒙着脸的大汉就持刀闯了进来,眼看这两个凶悍之徒就要左右扑上来杀人,他懵然虎着脸,双目圆睁厉声道:“住手——”
原本被袭击的人要么是惊慌失措,要么是急忙寻找兵仗抵抗,哪里有王邵这样直接对人叫停的,两个蒙面大汉都不约而同地刹住了脚步,目光中闪出惊愕的光芒。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契丹御营中行刺大宋使节,难道真不想活了?”王邵极力压抑心中恐慌,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不去拿起佩剑,尽管他只要一弯腰就能够拿起毡垫上放置的佩剑。
两个蒙面大汉显然没想到王邵竟然能如此镇定,他们相互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嗓门道:“不是我们兄弟心狠手辣,只怪大人命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望大人不要纠缠我们兄弟……”
王邵此时虽然惊慌,但他的头脑却相当的冷静,在那名蒙面大汉说完话之后,他立即判断这是契丹贵酋对他下的蓄意杀手,不然两个蒙面人绝不可能潜入戒备森严的御营,而且听这人说话,并不是一肚子酒肉的草莽杀手,定然是辽军中的武士,甚至是御营中最接近金帐的卫士。倒底是什么人要对他杀手?萧绰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个精明的女人得到了她几乎全部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没有理由杀大宋使臣坏了自己的好事,耶律隆绪——好像、好像也不太可能,自己虽然对其有所抵触,也不至于被狠下杀手,何况要是被萧绰知道了,也不是耶律隆绪所能承受的。
“二位好汉既然要杀本官,想来亦是势在必得,那就让本官做个明白鬼,能够告知是什么人要杀本官?”王邵在危急时刻,左腿不易察觉地向佩剑的方向移动一步,身上的羊皮毛大衣也被抖落在毯子上,双目的余光再次判断佩剑所在的位置,这可是他最后保命的希望了。
:“无可奉告——”那名蒙面大汉摇了摇头,再次出口之后再和另外一人交汇一下目光,他们两人又再次向王邵缓缓逼近。
王邵既然断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肯定要涉及契丹最高层次的人物无疑,但眼前的形势无法令他有时间仔细地作出判断了,死神已经开始向他一步步地逼近。
眼看着火光下那明晃晃的钢刀不断逼近,他的脑袋都大了,一股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的恐惧直冲脑门,这或许就是最真切的死亡气息,今夜他算是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这种恐惧绝对在面对天子雷霆之怒之上,因为他面对的是即将夺走他生命的钢刀。在万般无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俯身拿起了佩剑,慌张之下连抽了两次才把剑给拔出来,而他却浑然不知剑刃在他手中轻轻地发抖。
两名蒙面大汉没再浪费时间,毕竟这是在警戒森严的营寨中,多犹豫一会就多一份失败的几率,他们二人低吼一声,挥动手中的钢刀,一左一右飞身向王邵夹击而去。
两个蒙面大汉看体格就是剽悍的习武之人,王邵虽然对箭术颇有心得,但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眼看着两人左右砍杀过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该怎样去应付,面如土色地暗暗叫苦,认定自己今夜恐怕凶多吉少了。当两人挥刀冲上来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用剑去遮挡对方砍来的钢刀,同时向后退去。
但是,帐篷本来就不算大,两步之后已经退到了边上,再也没有退路了,王邵咬着牙躲过了左边大汉的一记砍杀,却眼睁睁地右边大汉的钢刀向他头上看了过来,他已经来不及招架、更没有闪避的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