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杨浩腰酸背疼的从房中走了出来,撑了个懒腰,苦笑一声:“惨啊,真是比交公粮还累!”
发布 正要去找点吃的,却见翟泰匆匆走来,行了礼道:“三爷,陈元致和东溟派的人又来了!”
发布 “又来?”杨浩眉头一皱:“还是上回那个老不死?”
发布 翟泰道:“不只如此,连欧阳希夷也来了!”
发布 杨浩真是吃了一惊:“欧阳希夷都惊动了,难道东溟派来了什么大人物?”
发布 想了想,又心神不定的道:“我出去看,你找几个人守住我的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出,连楚楚素素都不行!”
发布 翟泰好奇的往他身后房间看了看,赶紧点头答应。
发布 杨浩草草漱洗一把,踏上前厅,只见衣衫褴缕的欧阳希夷正坐在左侧椅上,其下首坐着陈元致,对面仍是东溟派尚公一行人,却不见上回出面的两名护法仙子。
发布 杨浩大步走进厅上,隔着老远,便抱拳高笑道:“原来是欧阳老来了,贵客贵客,张三真是请都请不到啊!”
发布 欧阳希夷对他颇有好感,也起身还礼,笑道:“张三爷,几rì不见,想必生意兴隆,忙都忙不过来,哪还记得老夫啊!”
发布 杨浩哈哈一笑,径自在主位坐下,又做了个请势,待欧阳希夷落座之后,才叹道:“欧阳老人闲一身轻,哪知道张三的苦楚,这几rì被某些人一闹,弄得我门可罗雀,家里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吃要喝,再这么下去,张三就要举债度rì了!”
发布 说话间杨浩目光落在欧阳希夷的一身衣服上,暗道:“这可真是叫化子面前哭穷,白费!”
发布 欧阳希夷却不知道杨浩在转这种心思,歉然道:“此事老夫也是知道,这几rì来,实在对三爷影响不小,如今东溟夫人的座船已停在济水,王通老弟和老夫的意思是,想请三爷上船与东溟夫人会个面,大家澄清一下误会,再由老夫与王通老弟作保,就此了结,三爷以为如何?”
发布 杨浩自是巴不得如此,赶紧了结最好,我房里面还藏着个炸蛋呢!又故作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也罢,此事本来就不干我事,yīn差阳错的牵扯上来,能脱身自然再好不过,有欧阳老与王老先生作保,我就给你们面子,去见那东溟夫人一面,什么时候启程?”
发布 尚公从一开始被他冷落到现在,老脸罩满寒霜,冷然道:“当然是现在就去,难道还要我们夫人等你吗?”
发布 杨浩大怒,心道你得意个什么,你们公主还在我手里呢,现在得罪我,小心我回头就把她给双xiu了!
发布 欧阳希夷见杨浩面sè难看,忙插言道:“也好,事不宜迟,东溟夫人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三爷总算身为地主,就算尽尽待客之礼,老夫陪三爷走一趟!”
发布 厅上众人,以欧阳希夷德望最重,他一开口,又是两面兼顾,余人自无异议,杨浩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待我去准备几件礼物,再交待几句,等会儿就可以出发!”
发布 “三爷想的周到,那是最好不过!”欧阳希夷点头微笑。
发布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大吼:“谁敢在这儿捣乱!”便听脚步如雷,翟娇、高占道又带着大批武士赶上厅来,剑拔弩张,将众人团团围住。
发布 杨浩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赶紧起身迎上,在余人诧异的目光中怒喝道:“你们干什么,一大早拿刀弄剑做什么,吵着隔壁邻居怎么办,人家不用上班啊,败类!”说着话一手拽着一个,脚下不停,硬将高占道和翟娇一起拽了出去。
发布 到得外面,杨浩将两人一放,怒道:“给我捣什么乱,赶紧把人散了,待会儿我要跟他们出去一趟,你们小心看家!”
发布 高占道和翟娇都是一楞,高占道忙道:“三爷,你跟他们去哪里呀?”
发布 杨浩轻描淡写的道:“去趟东溟派的老巢,有欧阳希夷保着,最多明天就回来!”
发布 翟娇立刻道:“我去找宣永,让他跟占道带些人跟去!”
发布 高占道也道:“是啊是啊,带他一百个兄弟,看他东溟派敢不敢乱来!”
发布 杨浩认真盘算了一下,有欧阳希夷随行作保,此老的功力还在跋锋寒之上,而自己手下这几块废料,宣永的伤还没好,屠叔方和翟泰要坐镇翟府,其他人那真是不带也罢,况且东溟号的实力在哪儿摆着,三大门阀互相牵制,谁也不敢明火执杖的硬拚,看似危险,其实还是很平静,而自己又没跟他们撕破脸,王通和欧阳希夷既然开了口,那么只需要上去转一圈,交代个场面,带不带人的也就无所谓了。带多了,反而欧阳希夷面上不好看,必竟还要在东平混下去,得罪陈元致倒无所谓,得罪这老家伙那就等于得罪王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发布 正所谓李逵好做,宋江难为,杨浩前世官场打混,如今又是一家之主,这些人情世故,也不得不一一考虑清楚。
发布 细思半晌,才开口道:“罢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把翟泰给我喊过来,我交代几句!”
发布 ※※※
发布 东平距济水,只有二十多里路程,杨浩一行人骑马往北,半rì便到,远远的便见着东溟巨舶的身影,静静的停泊在济水水面上。
发布 岸边早有东溟弟子的小艇等候,载了众人往河心的巨舶驶去,欧阳希夷见杨浩捧着个包裹,不停的东张西望,只道他心理紧张,不禁失笑道:“张三爷放心,有老夫在,担保三爷无事!”
发布 “无事当然最好!”杨浩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四下只见水天空阔,除了东溟巨舶,并无其他船影,这才稍觉安心。
发布 这时小艇靠住舶身,上面放下悬梯,杨浩正想去爬,欧阳希夷却哈哈一笑,单臂向杨浩腰间一托,杨浩只觉身体一轻,眼前景物变换,等双足站稳,才发觉已经被欧阳希夷带着飞上甲板。
发布 白衣头罩的东溟武士立时持枪逼上,幸好尚公随后跃上甲板,将众武士喝退。转过来,又深深看了欧阳希夷一眼,淡然道:“欧阳老兄武功了得,请随老夫来!”说完便转身带路。
发布 欧阳希夷仍是抚须微笑,随后移步跟上,杨浩跟在他后面,更是安心不少,看来东溟派在东平郡的行径,已引得这老儿略有不满,这样只要自己不说错话,今趟十拿九稳有惊无险,可以全身而退。
发布 尚公引路,一行人经舷梯来到顶台之上,杨浩第一次站到这么高的船上,还是全木制的船体,只觉脚下每一步都是虚飘飘的,十分不适应。抬头看去,只见顶台上有一间垂缦凉亭,中间影影绰绰坐着个人影,外面守护着四名白衣女子,其中就有那rì在翟府见过的两名护法仙子单青和单如茵,想来亭中所坐,必是东溟夫人无疑。
发布 尚公引着两人在左侧一排梨花木椅上坐下,杨浩一路行来,一直盯着亭中在看,此刻安坐下来,才发现对面早坐了一位年轻的贵介公子。
发布 杨浩第一眼还没注意,第二眼才发觉此人气度不凡,于是一直盯着他看,那贵介公子微微一楞,随即很有礼貌的还了杨浩一个微笑。
发布 这时只听亭里传来一把温和的女声:“欧阳先生,多年不见,故人风采如昔啊!”
发布 欧阳希夷却是一楞,又仔细往亭中看去,眉头微皱,道:“恕老朽眼拙,不知夫人可肯以真面目相见!”
发布 东溟夫人幽幽一叹:“看来欧阳先生是记不起奴家了,也难怪,奴家一去东溟十余年,岁月催人老,便是与欧阳兄对面,只怕欧阳兄也未必会认得呢!”
发布 一番话语中充满自伤自怜之情,欧阳希夷也不禁露出黯然之sè,轻声一叹道:“是啊,一转眼,大家都老了!”
发布 东溟夫人道:“生老病死,天命所注,欧阳兄又何必空自嗟叹。这位,就是东平的张三爷吧?”
发布 杨浩正在向那贵介公子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生生把人家看出一身冷汗来。好在东溟夫人适时开口,杨浩才回过神,拱手应道:“劳夫人垂询,在下正是张三!”
发布 东溟夫人道:“当rì在东海上面,我们误袭了一艘商船,是张三爷的吧!”
发布 当然是了,船头货主都死了,不是我的还是谁的,杨浩大大方方的道:“正是!”
发布 东溟夫在亭中侧身一福:“当rì我们遇袭仓皇,无意中伤了三爷的坐船,是我们不对,望求三爷原谅!”
发布 杨浩连忙起身还礼道:“有夫人一句道歉,张三余愿足矣,只是部属伤亡惨重,这个……”
发布 东溟夫人道:“三爷有何条件,我们自当全力补偿!”
发布 杨浩心中暗喜,本来是准备跟她女儿谈判,现在变成直接跟人家老娘对话,无所谓,有钱就行!连忙掏出名单递给一名护法仙子,又道:“张三的属下都是些苦哈哈的兄弟,实在急盼这笔钱安顿身后,夫人善举,张三这里替各位兄弟的家眷多谢了!”
发布 这不是杨浩胡说,包括船头儿在内,每个死去的水手在陈老谋那里都有记载,本打算卖了五sè玉之后,再将安家费一一送去,如今造事者肯认账,算是省了杨浩一笔,再者现在这份名单上水分十足,多出来一大半有余,杨浩就算将安家费多发下一些,落到私囊中后,仍是为数不菲。
发布 东溟夫人接过名单,略略的看了看,便交给一名护法仙子去办,杨浩更是高兴,取过桌上包裹道:“在下这里有些地方土产,都是些虎骨鹿茸等物,夫人久居海外,想必少见,薄礼不成敬意,请夫人收下!”
发布 又是一名护法仙子上前接过,东溟夫人道:“三爷真是有心。本宫此番请三爷到此,一来为当rì之事赔礼,二来也为了小女遇袭之事,几rì来江湖上谣言四起,众说纷纭,所以才请三爷当面一会,如今误会既已澄清,又有王通与欧阳兄两位作保,本宫相信三爷的为人,此事就此作罢,三爷可以放心了!”
发布 杨浩彻底松了口气,又拱手道:“多谢夫人,张三是正当商人,从来不涉足江湖纷争,能这样了结,就最好不过!”
发布 欧阳希夷也抚须微笑道:“我和王老弟,也都认为张三爷是位脚踏实地的君子,贵派遇袭之事,定然另有内情,既然发生在东平地面,我跟王老弟义不容辞,自当帮夫人继续追查下去!”
发布 欧阳希夷成名四十余年,与定道奇同辈,如此开口,已代表半个中原武林答应向东溟派提供协助。东溟夫人再度离座行礼:“多谢欧阳兄仗义相助!”
发布 杨浩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问道:“敢问夫人,与青璇大家可是素识?”
发布 东溟夫人和欧阳希夷都是一楞,不知他此问何意。东溟夫人迟疑了一下,才道:“素闻其名,但并不相识!”
发布 果然如此!杨浩暗暗咬牙,自己真没猜错,根本是石青璇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没打算认她这门亲戚,还好自己没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至于东溟公主藏在自己家里,那就更不敢说出来。只希望早点治好,早点把人送走,这块心病实在太大了。
发布 接着欧阳希夷便起身告辞,东溟夫人出言客气了几句,复着尚公送二人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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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重新坐回小艇,只有两名东溟弟子划船相送,尚公并未再跟来。
发布 小艇渐渐及岸,杨浩若有所思道:“欧阳老,东溟夫人驾前那名贵公子模样的,你可认识?”
发布 欧阳希夷微微皱眉:“三爷这样一说,老夫也是眼熟的紧,只是此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却是没有太加注意!”
发布 杨浩倒是微微一楞,不应该呀,连欧阳希夷都不认得,难道他此时还没在中原出名?正转念间,忽听欧阳希夷一声大喝:“你做什么?”
发布 杨浩被惊醒,扭头看去,只见撑艇的两名东溟弟子,其中一人竟突然拔剑刺进另一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便倒在艇板上,此事变起突然,连欧阳希夷正跟杨浩说话,发现时也已不及阻止,只是纵身上前,一爪向那动手的东溟弟子扣去。
发布 那东溟弟子身手颇为灵活,脱手一剑飞掷,扭头便往水中跳去,早被欧阳希夷一掌切开来剑,另一手扣住他一只脚,喝声“回来!”往回一拽,便将那东溟弟子掷在艇中,正要再动手,那东溟弟子忽然开口道:“三爷救我!”
发布 杨浩只觉这声音煞是耳熟,下意识的起身往欧阳希夷面前一拦,那东溟弟子连忙打开头罩,又往脸上胡乱擦了一下,露出一张年轻面庞来,惊慌的道:“三爷,是我!”
发布 “段玉成!”杨浩瞳孔一缩,猛然想起一事,脱口惊呼道:“你拿了东溟账簿?”
发布 段玉成一呆无语,欧阳希夷愕然道:“什么东溟账簿!”
发布 “什么都不是!”杨浩来不及跟他解释,直接拿起撑篙道:“出大事了,我们赶紧回东溟派!”
发布 段玉成大吃一惊,连忙抓住他腿道:“不行啊三爷,我是乘尚公离船,才偷到手,如今他回来了,发现我偷了账簿,会打死我的!”
发布 “打死你活该,学人偷东西!”杨浩一脚踢开他,撑篙开船,段玉成又想跳水,却又被欧阳希夷伸手拿住,按坐在艇板上,向杨浩问道:“三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少年你认识吗?”
发布 杨浩见他问得认真,只得苦笑了一下道:“这少年是巨鲲帮的人,跟我一名部属学过几天手艺,就为了到东溟派偷这本账簿,这孩子不识好歹,竟然真得弄到手,这下不但东溟派不会放过他,拿到这本账簿之人也要杀他灭口!”
发布 “啊!”段玉成惊叫起来:“怎么会,云帮主怎么会杀我?”
发布 欧阳希夷则皱眉道:“这是什么账簿,竟要担如此大的干系!”
发布 “总之一言难尽啊!”杨浩摇头一叹,正要开口,这时段玉成忽然乘欧阳希夷不备,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哧的一声动在衣边打着火星,原来他衣襟之下竟然暗藏火石,杨浩大惊失sè,连忙道:“快拦住他!”
发布 欧阳希夷急动内劲一震,段玉成哇的吐出口鲜血,却仍坚持着将手中的东西往天上指,只听嗖的一声,欧阳希夷一手来抓已是不及,一道烟花火箭直上半空,到得肉眼难辩之处,忽然爆出红灿灿的千星万彩,点点散开,远近可见。
发布 “你这个笨蛋!”杨浩的脸sè霎时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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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东溟号上,杨浩和欧阳希夷走后,东溟夫人闷坐亭内,过了半天,才幽幽开口:“贤侄,你看这个张三如何?”
发布 那贵介公子也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以小侄看来,的确是个普通商人,只是,他似乎对小侄的态度很奇怪!”
发布 东溟夫人道:“那也不足为奇,商人最重眼力,你衣着华贵,隐有气象,他自然会多看几眼!”
发布 贵介公子笑道:“大概如此吧,只是琬晶公主之事,既然夫人和小侄都认为这个张三嫌疑不大,接下来夫人准备怎么办?”
发布 东溟夫人轻叹一声:“那也只好我亲自去岸上走一趟了!”
发布 贵介公子眉头一皱:“夫人万金之躯,贸然离船,只怕有所不便,不如让小侄代劳!”
发布 东溟夫人道:“此事原与你无关,我连那张三都不追究了,又岂会继续强留于你,你回去吧,答应给你父亲的信,我稍后会差人送去!”
发布 贵介公子断然道:“此事实是由小侄所起,琬晶一rì不平安归来,小侄一rì不会离开贵船!”
发布 东溟夫人颔首道:“足感贤侄盛情,难怪琬晶那丫头一直对你怀有好感,可惜你不会入我东溟派,否则绝对会是琬晶的良配!”
发布 贵介公子暗吃一惊,忙道:“夫人错爱,小侄已经成亲了!”
发布 东溟夫人轻声一笑:“你何必惊慌,以你的心胸报负,又岂是我小小东溟派可以约束得住的,我只是说笑而已,从现在起,你去留任便。你那艘船,一直缀在我东溟号后面,你也叫他们过来汇合吧!”
发布 贵介公子道:“多谢夫人!”
发布 刚说到这里,便听嗖的一声,一枝烟花火箭飞上半空,炸成一片碎火,映得顶台上众人侧脸,俱都闪闪发亮。
发布 “谁放的号箭!”东溟夫人惊问。忽然尚公从下面掠上顶台,惊怒交集的道:“夫人,账簿失窃了!”
发布 众人均是大惊失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