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率大人,就是这儿了。”慧净将赵子轩引到一处大帐篷前,说道。
赵子轩点点头,正要走进去,慧净却抢先跑在了前头,边跑边小声喊道:“师父,督率大人来看您了。”
赵子轩走进帐中,只见放眼望去尽是光头,锃光瓦亮如同黑夜中一盏盏快熄灭的油灯。慧净站在一个中年和尚身前,正将刚才的事情一一讲述给他听。
和尚听后悲叹道:“彼国蛮夷,不知善恶礼法,不知容忍谦让,你又何苦跟他们一般见识,徒徒折了自己的佛心清净。”
“大师所言差矣。”赵子轩轻步上前,朝他行了个佛礼,“佛家劝人向善,培养众生成佛的善根福德因缘,引导众生明心见性,永脱轮回。吐蕃荒蛮,百姓好勇斗狠,正是大师宣扬佛法,成就自身继业的好机会啊,怎的如此消沉,仿若入地狱一般。”
“贫僧痴念,督率大人亲临,贫僧感激不尽,方才贫僧的小徒给大人添麻烦了。”痴念站起身来,朝赵子轩行礼道,“大人所言甚是,佛曰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地藏菩萨能入地狱,许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佛愿,贫僧虽是愚钝,也愿前往吐蕃,毕生教化蛮夷,劝其向善。”
“贫僧也愿前往吐蕃,毕生教化蛮夷,全其向善!”帐中的数十和尚全都站起,庄重地许下佛愿。
赵子轩心中很是,再接再厉道:“蛮夷好勇斗狠,嗜杀而无礼,但有邪心必定南下侵占他国,生灵涂炭,饿殍遍野,大师们若能劝其向善,让更多的吐蕃人能放下屠刀,皈依佛门,还世间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此等继业他日必定能修成正果,功德无量。”
他知道这些和尚心里头都有一股将全天下的人都拉进佛门陪他们吃斋念佛的强烈愿望,现在他们被吐蕃人欺负,自己再一挑拨,他们还不得拼着老命地去朝那些大字不识畏惧鬼神的吐蕃人鼓吹转世轮回思想啊。
赵子轩见僧侣们都起了兴致,开始讨论起如何在吐蕃广撒佛缘,让众生得以沐浴在佛法的普照光华下,领着吐蕃人一起往极乐世界奔去……心中暗暗一笑,朝帐外退去。
他没有回营,而是再接再厉,去了方士帐中,换汤不换药地鼓励他们把炼丹事业发扬光大。吐蕃人平均死亡年龄很低,只有三十五岁,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为吐蕃人延年益寿。吐蕃人到时一定会把他们奉为座上宾,钱财名利自然滚滚而来。这群方士并不是真正一心向道的道士,心中的名利观念比一般人还要多得多,见吐蕃那里有一片广阔的处~女地等着自己去开发,有大把大把的钱财等着自己去收入囊中,再无往日以为被朝廷“发配不毛之地”的感觉。
一个领头的方士再无方才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才拍了两下估计体内的丹毒就发作了,重重地咳了起来,边咳还边朝赵子轩道:“督率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为我大唐和吐蕃的友好尽到一份自己的努力。”赵子轩见他咳嗽还靠自己这么近,赶紧离开帐内。
才走了几步那方士就追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道:“大人请慢走,贫道还有话说。”奔到赵子轩身前,把包袱放在他手中,神秘道,“大人,这包裹中可是我精心研制的仙丹,当中所废药材不知几何,如今见大人深明大义,为我等指了条明路,感谢之余又觉很是亏欠,思量之下就把这些仙丹赠与大人,大人服用后必定能延年益寿,龙精虎猛。”
赵子轩还以为里面是一些珍奇至宝,没想到居然全是丹药。这对他而言哪是什么龙精虎猛的丹药啊,全是一瓶瓶毒药啊。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道:“嘿嘿,这个,这些丹药甚是贵重,在下岂能夺人所爱,大师还是拿回去吧。”
“大人难道是看不上这些丹药?”方士急了,赵子轩的两个亲兵也离得远些,小声道,“不瞒大人,这里面不但有仙丹,还有一些丹药,乃是用于迫人心智,毁人身骨的。非但如此,更有一些丹药若是让女人服用了,任是什么贞洁烈女,都能拜倒在大人身下……”
照他所想,男人不偷腥,不是柳下惠就是柳下软,柳下惠那种人几千年来也就只出了一个罢了,像赵子轩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即使老婆是公主又如何?心中的花花心火只会更旺,绝无熄灭的道理。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赵子轩的“为人”!只见赵子轩脸色一沉,怒喝道:“岂有此理!你把本率想成何人了?还私藏这些损人利己的东西,实在是罪无可恕。这个包袱本率没收了,拿去处理掉,省得危害他人。”见对方瞪大了眼睛,立马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作检讨?”
说完慢悠悠地走开,秦天柱和刘尚赶紧跟上。方士见他走远了,这才使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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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咱们的人被打了,就这么算了?”禄东赞手下人不甘心道。
“不甘心?你能怎么办?”禄东赞哼了声,“对方占着理儿,而且手上拿着天可汗御赐的马鞭,俄乐库察轻辱他等同于轻辱大唐国君,这种情况下他能既往不咎已经很给吐蕃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给我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不要整天惹东惹西的,大唐不是吐谷浑,可以任我们揉捏。谁若是再惹出什么狗屎猫尿来,就是赵子轩不找他算账,我都要扒掉他的皮。”
“赵子轩,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在长安时他彬彬有礼,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大唐读书人;一路上也是嬉笑哈哈,一点统领的气派都没有,可今天却突然这么强硬,既给大唐出了面子,又让我吐蕃无话可说。老夫识人无数,对于这种笑面虎,倒是有些疑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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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玉帐内,李雪静正坐在床边。她是公主,代表着大唐的尊贵,帐中自然不同凡响,除去四周帐顶的牛皮帐布,凡进来的人无不以为这还是她在长安的闺房呢。
此时她坐在床边,两双秀美的腿在裙下来回荡漾,大概刚洗完脚,她还光着秀美的脚丫,灯火下那两双脚晶莹柔美,圆润的脚趾轻轻翘起,似乎在引诱着这帐中的暖意。
“哥,怎么回事?”李雪静拿起身边果盘中的一个果脯,秀手一抛,玉唇一张,果脯轻飘飘地落入她口中。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是公主了,我是臣子,你要叫我李大人!”李景恒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道。
“我是公主了,但我也是你妹妹啊,这又不是换个身份就能改变的事情。再说了,我现在是公主,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管不着!”仁和公主此时丝毫无当日众人面前的温婉古雅,脸上尽是狡黠戏谑。
李景恒无奈,只得由她去了,将刚才的事说给了她听。李雪静听到赵子轩一鞭子将吐蕃人抽了个花红叶绿,忍不住拍手叫好,开颜道:“我大唐男儿就该如此。”
转而又问向李景恒道:“哥,你说那赵子轩,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