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小腿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再也无暇顾及其他,用尽全身力气脱下靴子,卷起裤管,见到脚踝上方三寸处高高支起一块青肿,以手指轻轻触摸,疼得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滴。
李昊眼见自己的小腿骨八成是断掉了,正琢磨着寻一条粗壮些的树枝捆绑固定,眼前突然投射下一条黑影,耳畔传来赵龙的干笑声:“嘿嘿,李爷您怎么了?”
李昊心内大叹时运不济,屋漏偏逢连夜雨,表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一般,板起脸冷哼道:“你特么是不是属狗屁膏药的,怎么还缠上了?我怎么了用不着你管,赶紧给我边儿呆着去!”
赵龙吊起眼角斜睨了李昊一眼,谄笑着蹲了下来,粗粝的手指在李昊断腿处轻轻一按,李昊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
赵龙已经有**分确定,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定然不是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烈刀”李牛儿,否则怎会如此不济。须知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再高的高手也难免有受伤的时候,若是连这点忍受痛苦的能力都没有,受了点轻伤便鬼哭狼嚎,撒泼打滚,有多少条命也不够丢的。
认定李昊是个冒牌高手以后,赵龙再无顾忌,手掌重重握住李昊的断腿,任凭李昊如何痛嘶挣扎,就是不肯放手,狰狞了脸孔揶揄道:“哎呦,名震江湖的李牛儿只有这么一点料呢,真是令小人大开眼界。对了大侠,您的刀呢?”
李昊心中暗喊一声“糟了”,双手死死扳住赵龙的手臂,咬牙切齿道:“我李牛儿纵横江湖,对付你这等小毛贼还用得着出刀,赶紧放开我的腿,否则看我不狠狠批评你……哎呀!疼!疼!快放手!”
赵龙放开握住李昊短腿的手掌,站起身轻松的拍去手上的灰尘,朝不远处躲在一颗大树后望来的赵虎打了声唿哨:“过来吧,这小子果真是个冒牌货。娘的,怎么看都是个窝囊废,还差点将我们兄弟唬走,也算这小子有些门道。”
李昊眼见生存无望,残存起最后一丝勇气,忍痛朝赵龙道:“马车上我的包裹里有许多钱财古董,你尽管拿去,只要留下我的性命便是。我虽然骗了你,却并没有……”
“啪!”
赵龙狠狠扇了李昊一个耳光,扭曲了面孔吼道:“钱财我一定会留下,你的命老子也要了,老子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慢慢折磨于你,一片一片割碎你身上的皮肉,剔除你的筋络骨骼,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也让你知道欺骗老子的下场有多么悲惨!”
李昊额头上青筋条条泛起,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赵龙:“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肯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赵龙仰天大笑,笑得眼角甚至流下了一滴泪水,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依旧捧腹苦忍笑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装硬汉耍王八蛋,我看你小子分明是脑子有毛病。”
“你的意思是说什么也不肯放过我了?”
李昊强忍住断腿处传来的锥心痛楚,咬牙从怀中摸出一物,正是一只成人手腕粗细,半尺多长的黝黑铁筒,将铁筒的一端对准赵龙心口,嘴角露出一丝怜悯的笑意:“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蓑烟雨’?”
赵龙可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蓑烟雨”,不过见李昊拿出如此古怪的东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唯恐这只铁筒会是什么厉害的暗器,便怒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直朝那个圆筒挥去。
李昊怎肯让赵龙扇飞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即在按下圆筒上的一个机栝,在圆筒底端轻轻一拧,黝黑的铁筒突然弹裂开来,就像一朵瞬间绽放的黑铁莲花,从“花蕊”间射出几百道晶亮的白芒,原来是许多细如牛毛的精钢小针,呼啸着围成方圆五尺直径的针雨圆环,霎时间射进赵龙的体内。
这件暗器唤作“一蓑烟雨”,所取的名字不无浪漫主义色彩,发射的一瞬间闪亮绚烂,果真如同一蓬江南烟雨般好看,只不过这一蓑烟雨并非轻柔细语的雨雾,而是一道道夺人性命魂魄的催命符。
一蓬针雨的力道出奇的大,悉数穿透了赵龙的身体,纷纷钉进赵龙身后的树干。赵龙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伤口,双眼瞪得铜铃般巨大,满脸不能置信且又不甘的神色,仰面栽倒,彻底断绝了生机。
赵虎眼见至亲兄长丧命,顿时生出拼命之心,甚至不肯顾忌李昊手中暗器厉害,捡拾起丢在地上的牛耳尖刀,怒吼着朝李昊扑来。
李昊再次转动起铁筒底端,怒放的黑铁莲花却只发出一阵无力的机栝响声,再没有一根银针射出,赵虎的牛耳尖刀已经扎至李昊眉心寸许处,李昊不得已丢掉“一蓑烟雨”,情急之下猛的朝后仰头躲避,同时用手臂紧紧护住了头脸。
没有想象中利刃入肉的痛快感传来,赵虎这一刀却似捅在了铁壁之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李昊的衣袖寸寸碎裂,露出一双寒光闪闪的精铁手臂,竟然是在小臂上箍住了一对精铁护手。
李昊艰难的朝赵虎笑了笑:“你见过金刚狼吗?”
趁着赵虎一愣神的功夫,李昊双臂一振,一双两尺多长的五爪铁钩从护臂中弹射而出,紧贴在李昊的手背上,就似李昊的拳骨突然变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