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笑道:“刀剑若梦,奈何本兴书文昌;风雨如晦,不须关心问菩提。阁下慷慨豪迈,又不失风雅。如我所料不差,阁下当是水木七魔中的‘半佛半魔’日轮王了?”那人先是一愕,随即纵声大笑,吟道:“数度思乡未归家,只将光阴去年华。杯中消尽男儿意,笔端书破梦生花。可怜浮云催过客,潦倒穷身鐾胡笳。莫斗此身浑自在,一唱一吟是风雅。”
陆羽道:“水木七魔虽被人称为‘魔’,不过是行事怪诞,卓尔不群,全不将世情俗礼放在心上。其实哪一个不是睥睨江湖的人中之杰?又怎会为人驱使?”日轮王略一沉吟,唇皮微动,却没有说话。
陆羽察言观色,道:“还轮于本,寂寞天都伤往事;赠子之文,闲淡如风归旧庐?”
日轮王脸色一变,竟似触到了心中的痛处。
陆羽道:“当年先师积公大师曾在天子之都长安与阁下相逢,一席长谈之后,阁下便避入深山,一晃数十载不复长歌击剑于江湖。此次复出,当是践旧盟而来,可惜先师却已仙逝了。在下愚鲁,学不至先师一二,恐令阁下失望呢。”
他停了一停,又道:“燕归来总管为史思明得力部下,助纣为虐,为祸不小,令天下英雄齿冷。日轮王何以不辨忠奸,竟欲阻在下赶往巴狮林报讯?”日轮王忽地仰天一笑,道:“在下行事颠倒,世人皆知,何须多论?今日不与先生一战,却到哪里去寻这样的对手,还请先生赐教!”
说罢身形一转,退开数步,手中却多了一口精光灿烂的长剑。陆羽点了点头,道:“陆某闻长歌击剑之名久矣,尚请日轮王品品我我茶道之剑!”
说罢一撩衣衫下摆,飘然而出。日轮王一见,似乎微觉诧异,但觉眼前万点银光闪动,如枣花漂然于环池之上,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满天星斗之下,而且那星空还在不断在回旋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但听一声长吟,一道剑光如霹雳,如闪电,更如蛟龙,从星光中飞腾而上,绞碎了一天的幻梦。
陆羽一剑方休,一剑又生,如深潭之游鱼乍现,碧空之浮云出没,没有半点预兆,也没有半点规律可循。日轮王却是抱剑守一,在陆羽的眼中,但见他周身浑然一体,端正空明,无一处不是破绽,反没有破绽可寻。陆羽赞了一声:“好一招‘何处境景’!且看我的‘青莲若梦’!”
那剑刹时间失去了踪影,漫天不过是一片迷茫的剑雾,突然间从雾中生出一朵青色的莲花,花芯处寒芒一闪,日轮王微晒出剑!
突然间又一朵青色莲花在旁边绽开,莲芯如刺,倏忽间穿过了日轮王的层层气障。
幻象在顷刻间消去,但见陆羽悠然而立,日轮王依然屹立如山,但神色间却罩上了一层迷茫之色。
过得片刻,日轮王忽道:“你赢了。”陆羽道:“侥幸,承让!”
日轮王思忖了一会儿,眉间忽而开朗,道:“若是拆上百招,先生可有胜算?”陆羽颔首道:“果然是日轮王,不错,我没有和你拆上百招的把握。”日轮王道:“先生剑法精奇,功力却稍显不足,不知可否因是女儿身,气力较弱?”
陆羽微现骇然之色,随即释怀,道:“日轮王从何得知我是女儿身?”日轮王道:“方才你出亭撩衣,现出一角道袍,剑上升莲更是青莲居士之绝技。如我所料不差,阁下应是陆先生的红颜知己,道号如风的便是?”“陆羽”呵呵一笑,除去书生衣巾,果然是一个女道士。
如风道:“日轮王既然早知我不是陆羽,如何还要与我交手?可知陆羽兄早易装简从,赶往巴狮林去了!”
日轮王端然道:“董冬宝学成‘莲花挪移真决’,你学得更厉害的‘青莲剑决’,至少已有青莲居士之八成真传,陆羽武功不会比你更高,可是铁怜星的武功却比我高出不少,三圣之中第一高手‘书圣’颜真卿都曾败在他的手下,现在陆羽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注:陆羽,字鸿渐,著《茶经》,被后人称为“茶圣”。女道士原型,取自陆羽的好友名单中一人,本名李冶,又名李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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