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通手里拎了些吃食,来到梅超风藏身的地洞洞口竖耳倾听。初始时还没有什么声响,过了一会儿,慢慢传出了一声声的吐息声,这吐息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有人在不断用力拉着风箱一般。
原来梅超风昨日练功时内力行到丹田却突然回不下去了,结果直接导致下半身瘫痪,动弹不得。如今她已经有一日未曾进食,正饿得慌呢,刚刚好不容易攒了些劲儿,想要一鼓作气,将真气从丹田导回,谁知她愈是强运硬拼,那股真气愈是阻塞成一团。
周念通通过梅超风的吐息之声已经确认她确实是行功出岔了,这才慢慢迈进地洞之中。
刚一进这地底黑洞,周念通就听到左边角落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是谁?谁敢跑到这里来?”
梅超风自从瞎了双眼以后,耳朵却变得越来越好使,由于周念通并没有运起轻功隐藏行踪,所以她马上发觉有人闯入了这地洞之中,而且从脚步声判断并不是那个小王爷,应该是一个陌生之人。
周念通听她说话时不住急喘,像是身患重病,知道这是她刚才导气失败造成的。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将内力运于双眼,终于隐约看清在角落里的一团干草之上坐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梅超风听来人不但未回答自己,反而还往自己的方向前进几步,心中惊疑不定,气喘喘的威胁道:“进我洞来,有死无生。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周念通听她连气都匀不顺了还出言恐吓自己,不禁好笑,说道:“你现在练功练得走了火,下半身动都动不了,又怎么让我有死无生啊?”
“你怎么知道?!”梅超风听了周念通的话大吃一惊。
“我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是练《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出了岔子才会如此,我说的对不对呀,梅若华?”
“梅若华”是梅超风拜师之前的本名,她自认为除了她师父黄药师以外江湖上再也无人知晓,这三个字已有数十年没听人叫过,陡然间被周念通喊了出来,这一惊直是非同小可,她的后背“唰”的冒出一层冷汗,就连周念通提到了《九阴真经》这几个字都没有注意到,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周念通也不回答,说道:“有人托我问你,可还记得‘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你……你……你……”梅超风更加吃惊,连话都说不全。
“怎样?东海桃花岛上的弹指峰、清音洞、绿竹林、试剑亭,你都还没忘吧?”
这些地方都是梅超风当初学艺时的旧游之地,此时听来,恍若隔世,如此她反倒平静了一些,沉声问道:“桃花岛的黄……黄师傅,是……是……是你什么么人?”
“正是家岳。”周念通回答道。
梅超风一听,神情再次恍惚了起来,回忆起了十几年前她和陈玄风偷回桃花岛时,在师娘灵堂前见到的那个像花儿一样的小女孩,是呀,如今那女孩也该长大了,想不到她都已经成亲了呀。
“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和小师妹这些年可还安好么?”梅超风犹豫了片刻问道。
“怎么能安好?若不是你和陈玄风偷走《九阴真经》,岳母大人也不会为了再重默这真经耗尽心力而亡。岳父他这些年一直饱受思念之情所苦,蓉儿更是从小就没有了娘亲疼爱,你说他们过得能好么?”
梅超风听周念通提起她的师母,想起师母待她的恩情,不禁面露惭愧之色,暗自回想:当年在岛上时师父和师母向来待我很好,没想到师母却是因为我而死,师父他一人寂寞孤零,我……我实在对不起他,都是那《九阴真经》……
想到《九阴真经》,梅超风忽然变了脸色:这人来历不明,难道是来打我身上《九阴真经》的主意的?我可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莫要被他给混骗了去。
周念通见她面色由惭愧变为迟疑,随手从地上捡起粒石子,抬起右手,食指一弹,“嗖”的一声,石子擦着梅超风的耳畔嵌入到了她身后的穴壁之上,说道:“岳父的这门功夫你还记得吧。”
“弹指神通?!”梅超风听到石子击出时的风声,哪里还有半点疑心,这石子若是再稍微偏一点,不正好就打在自己身上了?她忙叫道:“这位师弟,有话好说,不知你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周念通说道:“我奉岳父他老人家之名前来寻你,若是你还认他这个师父,就跟我回桃花岛去吧。”
“我……我……”梅超风听闻周念通果然是黄药师派来的,想起她的这个师父生性之酷、手段之辣,不禁脸如土色,全身簌簌而抖。
“怎么,你不愿意么?”周念通喝问道。
梅超风心下暗想:当初我和贼汉子两人费劲千辛万苦才从师父那里盗出真经,如今要是就这么回了桃花岛,贼汉子的仇报不了不说,我这一身的功夫怕是也得被废了去。反正我们夫妇俩早已背逆师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小子,然后就当他从未出现过吧。
想到这里,梅超风悄悄把手伸向腰间的长鞭,握住鞭杆之后突然用力甩向周念通,使的正是《九阴真经》里的白蟒鞭法。这一下子无声无息,鞭来如电,直取周念通的腰腹。
周念通可是一直防着梅超风呢,跟这种能拿活人练功的凶人打交道岂能掉以轻心,他一见梅超风的动作,立时身子一错,避开鞭梢的抽打,接着手指朝着鞭身上面一点,那长鞭就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样,软软的落在地上。周念通脚步不停,抢上前去几步,劈手一拳朝梅超风的面门打去。
梅超风没想到自己的突然袭击竟然毫无用处,听着迎面而来的凌厉拳风,她哪敢大意,忙使出看家本事九阴白骨爪,向周念通的手腕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