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还君明珠 003 好时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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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平阳,周军节节胜利。北齐皇帝高纬弃平阳城池退居晋阳……平阳一战,北齐主力已被打跨,余下残兵败将皇兄已亲点大将追击,吾与皇兄择日班师回朝,豫州塞远地凉,绾绾寄居三年,先回长安矣……吾家有女初长成,一别三年,已是环佩叮当否?……”

  父王写予豫州的家书,照旧只有写予我的。千金这个人,他仿佛是忘了!甚至于家书里都不曾有提一句!

  饶是书信里父爱绵绵,看罢也不禁将它丢在了枕爆趴在静夜思愁。

  满心里都是忧忧惶惶,因为父王,因为千金。本以为今夜定是个难眠夜,到底……因为北周伐齐已已三年,终于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就要启程回长安而雀跃欢喜,渐渐地,睡着了。

  清早出寝殿大门,正遇上千金亦是出来自己寝殿。

  一向是与千金同塌而眠的,昨夜因为要看父王书信的缘故,所以避回了自己寝殿。……想起父王照旧独独予我的家书,没有心理准备地撞上千金,难免心虚。千金倒是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一径恹恹的,与昨日明媚含情的她判若两人。只以为是因为父王家书缘故,与她走到一起后,讪讪道:“可是昨晚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累了?”因为父王家书,亦因为司马泯风是‘两位将军’之一,司马家的人,我懒得见,昨晚筵席,我是没有出席的。千金一时未答,我更见无所适从,盼顾左右道:“唔,司马泯风和杨勇呢?”说完又想咬自己舌头,大清早地,问及千金这个。

  更懊悔的是,这话更触了千金霉头,只见她整个人恹得更厉害了,“只司马泯风吧?杨勇,杨勇……昨晚备下筵席为他们接风洗尘时,杨勇便没出席,只以为他是快马加鞭赶来送捷报累了,不意刚才服侍他的人才回禀我,说他昨天与司马泯风一道将文书交给我后,与服侍他的人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说是他父亲杨坚急招他回去。”

  什么杨坚,不就是那个被皇祖父赐‘普六茹’姓氏的普六茹坚嘛!以为承袭了他父亲杨忠的随国公爵位就了不起么?还不是我北周宇文氏的臣子!——自然是对杨坚没有成见的,无幸的是他惹了千金不愉!更可气的是那个叫杨勇的后生!……偏偏,千金还就他解释了这么多!

  “司马泯风和司马乘风叔叔昨夜宿在一起,”解释至此,千金的精气神总算好了些,“他们兄弟俩也有三年不见了,怕是秉烛夜聊这会还没起来呢。”

  “谁说我还没起来?”

  中气十足的男音传来,我与千金都不自主往发声处看去。只见司马泯风穿一身甲胄军铠,龙行虎步而来。司马乘风衣袂飘飘紧随其后。这是三年后再看到司马泯风,他比记忆里更硬朗结实了一些。因为征战沙场之故,肤色也是一种亮光可鉴的黝黑,又有弯刀在手,像煞了年画里年轻些的黑面神。

  看着司马泯风,千金是和对司马乘风一样的称呼,“司马叔叔。”

  “千金郡主。”与千金作过揖后,司马泯风转向了我,目光是战场上面对敌寇的冷漠无情,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冷冷的字:“宇文……郡主。”

  ‘千金’是千金的小字,亦是封号。我却是既没小字又没封号。倒不是地位卑下,实是自出生后,父王便为我命小字想封号,奈何左右没有一个中意的,时过经年,此事就耽搁了下来。好在赵王府一个千金郡主,一个宇文郡主,倒也还好区分。

  “骸”剜过司马泯风一眼,当即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

  “宇文绾,我们放风筝去不去?”将转过回廊,司马乘风的声音遥遥传来。

  余光瞥过司马乘风扬了扬手中做风筝的材料。不去不去不去!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是出宫去外面放风筝。”司马乘风笑着补充道。

  顿步。再回转身来,脸上已飞扬起春华笑意。晴空万里。

  就要回长安了,总算司马乘风还晓得在离开豫州前放我出行宫痛痛快快玩一次。孺子可教也!抚摩司马乘风的脑袋时,司马乘风只是例行趔身皱眉,司马泯风却是杀气迸射。呔,又不是抚摩他。

  可是鲜少出宫的,司马乘风这位贴身护卫对我看得紧。即便想透气跑马,也只能在行宫里的林苑。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策马奔跑在豫州边塞的畅快可想而知。司马泯风与千金一长辈一晚辈并肩而行,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在光秃秃的塞地上行走叙话。司马乘风又在绑他的风筝,这次不是一只,是一大堆,蝴蝶图案的,蝙蝠图案的,雄鹰图案的,美人图案的,花儿图案的……绑着风筝的同时,不时看一眼远处抚摩马头的千金。终于绑好了手头上最后的一只,一只两尾红鲤的。之所以说终于,不是说他终于把一大堆风筝绑好了,只是针对他手头那只红鲤风筝而言。他绑了好久,真的绑了好久。许殊顾着往千金那里看,心不在焉吧。唔,也许是在看千金的马,或者是在看司马泯风的马,亦或宅是在看司马泯风?如千金所说,他们兄弟俩不见也有三年了,手足情深也说不定?

  “宇文绾,过来放风筝!”瞥着千金?/马?/司马泯风?嗯?~司马乘风站起身喊我道。

  策马过来时,司马泯风和千金也循声过来了,司马乘风将一只雄鹰图案的风筝给了司马泯风,又拿起一只蝴蝶图案的风筝给我,接过,却没像以往接过风筝立刻就引线去放,而是继续看着他。——司马泯风的风筝,他给了;马的,显然是不用给地;那么,千金呢?他最后做的那只两尾红鲤的,他可是没有放在风筝堆里,更没有给出呢。唔?那只两尾红鲤风筝哪去了呢?

  司马乘风怀抱里的昭君美人风筝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沾了尘土,只见他拾拣起来拂着尘土,脸上是大盛的对美人的怜惜之情。

  司马乘风这性子!明明出身将门,偏偏长得文秀俊逸,活脱脱荡妇幕纬里小白脸形象;明明是为悍勇武将,性子却多愁善感,整个一伤秋悲春。热血男儿和他待一起会泪流满面地去抹脖子自尽,展翅的雄鹰听他一哀叹会再也扬不起翅膀,饥饿待死。——谁也磨不过他,我常常激的他反唇相讥已是奇迹中的奇迹,父王怎么命了他护全我与千金?倒是,发癫抽筋的司马一家子里,他是最正常一个,恨恨看着他,侃道:“司马乘风,司马老儿视父王为毕生大敌,生恨不能剐父王皮肉,死恨不能拖父王入地狱,”回瞪一眼一听‘司马老儿’就眼神似刀瞪过来的司马泯风,怎么着,又不是第一次听我如此‘尊称’!瞪?还瞪?倒看谁瞪的厉害!甘拜下风了吧?复又望回司马乘风,难免恨恨咬字道:“司马老大和老三老四也脾气倔臭,怎么你向来殷勤与赵王府走动,还甘心做父王幕僚?司马老儿就没为此训你揍你,动刀子杆吗?这么多年来,父王中司马老儿的明暗箭可是不少!人至贱,则无敌,你不会送上门给赵王府奴役吧?……或宅不入虎,焉得虎子,打入敌人内部,以此为司马老儿做摧垮赵王府的内应?”

  司马泯风周身杀气流动,司马乘风亦是满脸通红,却只是道:“宇文绾,以己度人,可见平日你就是这么对别人的!”

  “那你说啊,说你做父王幕僚出于何故?说啊!”我不依不饶,“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是你心里有鬼!”

  司马乘风脸更红了,却不是先前那样的羞番而是可疑的晕红,他飞快瞄了眼他马鞍上的两尾红鲤风筝,瞪着我道:“宇文绾,欺人太甚,小心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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