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还君明珠 017 同根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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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望著父王,父王望著我的目光这一瞬间分明也有一刻怔惘,但接着他就一笑作揖了,“司马大将军……”

  不等父王将话说完,司马老儿已震颤道:“宇文招,你说,宇文绾是不是……是不是……”

  过于激动的后果是,司马老儿昏厥过去了。

  掐人中的掐人中,招大夫的招大夫,混乱中,我分明看到伯父那道明黄身影惆怅站立远方,可见方才泪光迷蒙中那道僵如石化的明黄身影不是错觉。但我揉一揉眼,伯父并没在那里,我就又疑心我看错了。

  望著渐渐醒转的司马老儿,父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仿佛有什么秘密,知道再瞒不过,索性作请司马老儿入赵王府,一路径去往书房了。

  父王和司马老儿进书房已经三个时辰了,我实在不觉得司马老儿和父王有什么共同语言。不是我贬轻父王,实是司马老儿性情乖张,又欺人太甚。唉,也是父王太让着他,每每自个儿讨些苦吃。打从省事起,司马老儿每每与父王碰面,无不是掉头就走。父王还撇开亲王之尊,默立恭送;实在迫不得已与父王说话,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其实是司马老儿自己找茬。谁不知道我大周朝赵王宇文招满腹经纶,舌灿莲花,尚且代表大周皇室代表伯父笼络的了敌国战伐谈判的成和平,何况他一心向善,百计交好的司马老儿?——仅只找茬还好,司马老儿还动辄拔剑相向。别以为是做做样子,司马老儿是动真格的。每每若非伯父从中调和,父王不是早丧身司马老儿的明就是暗箭。基于此,父王仍旧十数年如一日将司马老儿奉为上宾,扫阶笑脸相待,我都不知该说父王大度,还是怎么了。

  是的,父王是十数年将司马老儿逢迎着的,之所以是说十数年,而不是数十年,也实在我只有这岁数。似打省事起,父王待司马老儿,与司马老儿之间的关系就是这般荒诞不稽了。

  显然也是等的无聊,向来注重身份的司马长风亦歪坐在书房外庭院正中的椅子上,那把椅子是我先前无聊之下推前退后放那里的,椅子摆在庭院正中本不适宜,司马长风却连再挪动它都懒得。

  司马靳风更是向来懂得爱惜自己,以一种极舒服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海棠树粗壮的枝桠上,虽觊觎了那位置很久,但我爬不上去,这刻要司马靳风拉我一把,他却不愿意,倒是一双眼睛一刻也没从我身上离开。他的目光自然再没有金銮殿上那样的寒冰,但是……俨如我就是杂技台上那只猴子,他钻研,思索地将我打量,那似要将我整个人解剖的目光着实令我不舒服。还有,其实他的形态才真正像一只猴子。

  倒是司马乘风,接受现实,哀叹地看了会我,又哀叹地拍了拍司马泯风的肩膀,瞅着位美婢,便一旁唠嗑子去了。我认得,那美婢是千金房里的。

  如此,和我一样沉痛的,也就只司马泯风了。

  浑然没有意识到,何以就认定司马泯风心里沉痛了。

  司马泯风靠着海棠树干,坐在海棠树根上,和赵钧隔着丈远距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赵钧正要将私藏的一囊酒扔给司马泯风,走近的我,已咳嗽几声。不得已,赵钧只得将酒囊扔给我,同时感叹时运不济。父王身边的四大护卫,另三个冰冷如攻不破的城墙,便是我,也与他们说不了两句话,只除了嗜酒如命的赵钧。将酒孝敬给我后,赵钧就颓败地走了,想来又去别处淘酒喝了。

  在司马泯风身边坐下,享受地灌了口酒喝,才舒服地呼气,酒囊已被人拿走。司马泯风接着灌了一大口。也没气恨他,只象征性地捶打了他几下。——之前虽因母妃之事生他的气,但他今日借我马,又在司马老儿面前为我说话,也算原谅他了。

  司马泯风望著捶打他的我,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目光竟有几分关乎情爱的猩红。我才待凑近细看,他已闭了眼。再睁眼时已是望著书房,“难怪赵王妃不喜欢你。”

  只道他是指我捶打他,在说我粗鲁,又捶打他起来,他却握住了我捶打他的那只手。大掌将我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掌带着常年从戎的粗茧,但意外地很温暖,“宇文绾……”有些怔怔,他从未如此唤过我,声音低沉,温柔,又有几分悲伤的情深……也才意识到,他刚说难怪母妃不喜欢我,也是这样的语调。迷惑地望著司马泯风,他亦是望著我,欲说什么,却欲语还休,这时父王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任是几多深情,话语从此无法说出。

  欢喜望著拉开的书房大门,我霍地站起,几乎同一时刻,司马长风从椅子上起身,司马乘风从美婢身边回来,司马靳风从海棠树上跃下。

  终于,坐在海棠树根上的司马泯风,望著联袂出来书房的司马老儿和父王,也慢慢站起。

  惊讶望著相处仿佛很融洽的司马老儿和父王,我的下巴都差点要掉下来。

  先前还吵吵闹闹,不,不,是十数年来吵吵闹闹的两人,这样就把手言欢了?

  然而奇异的是,惊讶的人只有我,司马家四兄弟,个个表情都是波澜不惊。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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