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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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对爱玛和哈里特之间的亲密关系有什么看法,韦斯顿太太,”奈特里先生说,“不过我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坏事!你真认为这是件坏事?为什么?”

  “我认为她们谁也不会为对方做任何有益的事。”

  “你真让我吃惊!爱玛肯定对哈里特有好处。爱玛向她提出一个新目标,可能就对哈里特有好处。看到她们亲密无间,我感到极为愉快。我们的感觉差距多大啊!——认为她们不会为对方做任何有益的事!奈特里先生,这就足以引起我们在爱玛问题上的争执。”

  “或许你以为我知道韦斯顿不在家,故意来跟你争吵,或许你仍然想进行你的战斗。”

  “维斯顿先生在家的话,毫无疑问会支持我,因为他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的意见完全一致。我们昨天刚刚谈论过这个问题,都认为在海伯里有这么个姑娘跟爱玛交往,对她真是太幸运了,奈特里先生,我不允许你在这个问题上充当裁判官。你已经过分习惯于独身生活,对于伴侣的价值一无所知。也许,没有那个男人能正确评判一位女子习惯于终身与同性的伴侣交往时体会到的适意感。我能想象出你反对哈里特·史密斯,是因为她不具备爱玛的朋友应有的高尚地位。但是,从另一方面讲,由于爱玛希望她变得知识丰富起来,她于是获得了大量阅读的动力。他们会一起阅读。我知道,这就是她的本意。”

  “爱玛自从十二岁以来就希望多多读书。我看到过她再不同时期订立的阅读计划单,那是她打算通读的书单——是些非常好的书单——选书合理,安排有序——有的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有的是按照其它顺序。她十四岁时定的读书计划——我记得当时思索过,不但对它作过很好的评价,而且这评价在我脑子里还保留了相当长的时间。我敢说,她现在或许制定了很好的书单,可我不敢指望爱玛能再认真稳定的读书了。她再也不会做那些需要勤恳和耐心的事情,也不会再让想象服从于理解。我可以非常保险的确信,泰勒小姐不再对她激励后,哈里特·史密斯更是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你再也不等劝她阅读你希望她读的一半书籍。你也知道你不等。”

  “说实话,”韦斯顿太太微笑着回答道,“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自从我们分手后,我不记得爱玛忽略了我希望她作的任何事情。”

  “现在几乎没有回忆那种东西的**了,”奈特里先生富有感情的说完,沉默了片刻。“可是我这个人,”他很快补充说,“尽管感觉里没有迷人的东西,却不能不继续观察,继续倾听,继续保持记忆。因为爱玛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所以给惯坏了。她年仅一岁时,便不幸能回答出难道她十六岁姐姐的问题。她总是那么敏捷自信。伊莎贝拉却迟钝而疑惑。爱玛自己从十二岁开始便是家里的女主人,也是你的女主人。她失去了唯一能够应付她的母亲。由于她继承了母亲的天赋,也只能服从于它。”

  “奈特里先生,幸亏我不必依赖你的推荐,否则我准会感到遗憾。假如我辞去伍德豪斯先生家的职位,去找另一份工作,我可不相信你在任何人面前会替我说一句好话。我敢肯定,你从来就认为我做以前那份工作不称职。”

  “不错,”他微笑着说。“你在这里更适合,非常适合做一名妻子,但是一点也不适合做个家庭女教师,你在哈特费尔德宅子时,没有任何时候不是为将来能做个贤惠的妻子做准备。以你的能力判断,你并没有向爱玛提供足够的教育;在婚姻中绝对服从,在任劳任怨方面,你是从她那里受到了教育。假如韦斯顿原来要我向他推荐一名妻子,我的提名当然是泰勒小姐。”

  “谢谢你。要在维斯顿先生这种和蔼可亲的男人面前做个好妻子并不需要多少优点。”

  “怎么啦,要承认事实嘛,我看你有些拒绝听从劝告,尽管你能忍受各种坏脾气,结果并没有遇到值得忍受的脾气。不过,我们不会绝望的。韦斯顿会因为过分舒适而使脾气变怪。要不就是他的儿子搞恶作剧会把他激怒。”

  “我希望不会发生那种事——那时不可能的。奈特里先生,别往那个角度预测烦恼。”

  “我这实在不是预测。只不过指出一些可能性罢了。我可不想在天才的爱玛门前卖弄预测和猜想的伎俩。我真心希望,那个小伙子能具有韦斯顿一样的优点的丘吉尔一样的财富。不过,说道哈里特·史密斯,我的和还没说完一半呢。我认为它是爱玛最糟糕不过的伴侣。她自己什么也不懂,而她依赖的爱玛却什么都懂。她从各方面都吹捧她;最糟的是她并非故意那么做。她每时每刻的吹捧便是无知的表现。哈里特的表现如此低下,爱玛怎么认为能学到任何东西呢?至于哈里特那一方面,我敢大胆地说,她从这种关系中无法得到什么好处。哈特费尔德宅子只能让她学会蔑视自己归属的所有其它地方。她会变得越来越高雅,回到他出生和居住的环境中会感到难受。假如爱玛的教条能人脑子萌发出力量,那就算我搞错了。那些活动只不过坐点表面文章而已。”

  “假如我不是比你更加信赖爱玛的良知,就是对她现在的舒适感到更加担忧。我不会为他们的关系感到伤心悲哀。昨晚她看上去多美啊。”

  “啊!你喜欢谈论的是她的外表而不是内心,对不对?不错,我不否认,爱玛长的好看。”

  “好看!该说漂亮才对。你能想象到任何人像爱玛这样,在容貌和身材方面都更加接近完美吗?”

  “我不知道我能想象出什么,不过我承认,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人的容貌和身材比她更喜人。可是我基本上算是个老朋友了。”

  “多美的眼睛!——纯粹的单褐色——多么明亮!五官端正,容貌开朗,肤色洁白!啊!脸色健康红润像盛开的花朵,身体的高度和各部分搭配如此匀称,提醒多么高挑稳健。她的健康不仅表现在红润的脸色,而且体现在她的头发光泽、她的头型、她的回眸。有时候人们说,某个孩子像‘画里的健康娃娃’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爱玛从来就是一幅典型的成年健康姑娘图画。她就是可爱的化身。奈特里先生,难道不是吗?”

  “我从她的外表上挑不出缺点,”他回答道。“我对她的印象正如你描绘的一样。我喜欢看她。另外,我还愿意对她额外夸奖一句,那就是我认为她并不喜好虚荣。考虑到她非常好看,她似乎对此颇为在意。她的虚荣表现在其它方面了。韦斯顿太太,我不喜欢她与哈里她·史密斯的亲密关系,我恐怕这种关系对她们两人都有害,我对此坚信不疑。”

  “奈特里先生,可我同样坚信这种关系对她们不会有任何害处。尽管亲爱的爱玛有各种小小的缺点,可是她仍然不是为一个杰出的姑娘。我们上哪儿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儿,更善良的姐妹,更真挚的朋友呢?没有,找不到。她为人可信,绝对不会将任何人引向歧途。她不会坚持错误。爱玛可能出一次错,但是她有一百次是正确的。”

  “那好吧,我不再讨你嫌了。爱玛将是一位天使,我要把我的忧郁藏在心底,直到圣诞节将约翰和伊莎贝拉送回来为止。约翰喜欢爱玛是有理性的,因而不是盲目的爱,伊莎贝拉与丈夫的想法向来一致,,唯一的例外是他不为孩子的健康感到大惊小怪。我肯定他们与我的看法相同。”

  “我知道,你们都是在泰喜爱她了,不可能对她不公正不慈爱,但是,奈特里先生,请你原谅我,我认为我享有爱玛母亲的某些讲话特权,因此我想暗示说,大量就哈里特·史密斯与她的亲密关系跟您进行讨论没有什么益处。请您原谅我。办事,倘若在这种紧密关系中感觉到某种小小的麻烦,只要这关系能得爱玛带来乐趣,她不可能终止这关系;爱玛只有向父亲诉说,而父亲完全赞成她们交往。多年来,我的职责便是提供忠告,所以,奈特里先生,我冒昧地提了一点小小的忠告,希望你不会感到惊讶。”

  “一点也不惊讶,”他喊道。“我对此甚为感激。那时非常好的忠告,而且这个忠告比你以前给过的忠告会得到更好的命运,以为它会得到照办的。”

  “约翰·奈特里太太很容易受惊,或许会她妹妹的事情感到不愉快。”

  “放心吧,”他说。“我不会大声喊叫。我回把不快藏在心里。我对爱玛的兴趣是真诚的。伊莎贝拉跟我的关系并不像和妹妹那么亲密,她从来没有激起我的多大的兴趣,也许很难得有什么兴趣。办事,大家对爱玛的感觉中既存在着担忧,也有好奇。我真相知道她最后会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韦斯顿太太温和地说,“很想知道。”

  “她总是声称自己永不结婚,当然,这其实什么意义也没有。不过我真的没见过一位她喜欢的男人。如果她能深深爱上一个合适的对象、那到不见是一件坏事。我希望看到爱玛爱上某个人,也希望看到她对是不是得到别人的爱感到疑虑,那对她将是有好处的。可是周围没有什么人迷恋她,再说她很难得离开家。”

  “目前看来,似乎很难诱使她改变决心,”韦斯顿太太说,“既然她在哈特费尔德宅子立过的那么愉快,我也不能盼望她跟什么人坠入爱河,给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造成困难。我现在不愿建议爱玛结婚,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心中对她结婚的想法一点也不少。”

  她谈这个问题时不乏一种含义:尽量掩盖一个对她们夫妇俩有利的想法。关于爱玛的命运,朗道斯宅子的主人有几种希望,但是他们并不喜欢这些希望受到猜疑。奈特里先生平静地转变了话题:“维斯顿认为天气会怎么样,会下雨吗?”她便深信,关于哈特佛尔德宅子他没什么更多的话想谈,也没有什么可猜疑。

  爱玛毫不怀疑,她已经将哈里特的幻想引到一个适当的方向,并且将她的感激之情和年轻的虚荣心引向一个很好的目标。自从意识到埃尔顿先生是个特别漂亮的男人,而且高雅迷人,她发现哈里特变得大为通情达理了。由于她接受他明确表达的崇拜时没有表现出迟疑,她不久便根据一些令人愉快的暗示,确信哈里特方面已经产生了好感,这就像许多类似的情况一样。她还相当有把握地认为,埃尔顿先生即使现在还没有萌发出爱,也即将坠入爱河。关于他那一方面,她毫不怀疑。他谈论她,赞扬她,用的都是热情洋溢的语言,所以她无法假设出,再过一小段时间有什么东西不能补充完整。自从哈里特来到哈特费尔德宅子后,风度有了惊人的长进,他对她变化的察觉便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证明——他越来越依赖她了。

  “你将史密斯小姐需要的一切都给了她,”他说。“你是他变得高尚而娴雅。她来到这里时本来就是一个漂亮姑娘,不过,照我看,你使她增加的魅力远远超过了她本来具有的自然美。”

  “我很高兴你认为我对她有用处,但是哈里特原来缺少的不过是一点儿提示,一点儿暗示而已。她自身具有全部的自然美,甜蜜优雅,天性可爱,毫不矫揉造作,我做的事非常有限。”

  “倘若可以表达与一位女士不同的意见,”埃尔顿先生殷勤地说……

  “或许我给她的性格中加进了些许果敢,还教她考虑一些以前没有接触过的观点。”

  “的确如此。那正是让我大为吃惊的事情。性格中居然能添加进果敢!这需要怎样的技巧啊!”

  “我感到的是极大的乐趣。以前从未遇到过这么可爱的性格。”

  “我对此毫不怀疑。”这话带着一种生动的叹息,正如绝大多数恋人的声音。又有一天,她感到同样欣喜的是,她附庸了她一个突然产生的愿望:为哈里特画一幅像。

  “你以前让人画过像吗?哈里特?”她问道。“你以前一动不动坐着让人画过像吗?”

  哈里特当时正打算离开房间,停下脚步,带着质朴的天真和兴趣说:

  “咻!天哪,没有,从来没有。”

  她刚刚离开,爱玛便感叹起来:

  “拥有她的一幅好画像该是多么美妙啊!我愿意拿全部财产换取这样一幅画。我几乎渴望自己动手画她的像。我敢说你并不知道,可是两三年前我非常热衷于画像,试着为我的好几位朋友画过像,大家认为还说的过去。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我产生了烟雾,放弃了。但是,假如哈里特愿意坐在我面前,我还是可以冒冒险的。有她的一幅画向该是多么让人喜悦啊!”

  “我支持你,”爱尔顿先生喊道。“那的确是喜悦!伍德豪斯小姐,我支持你为你的朋友施展自己迷人的天才。我知道你的绘画水平。你怎么能认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呢?难道这间屋子里不是到处挂着你画的风景和花卉,难道韦斯顿太太的朗道斯宅子客厅里没有画着几幅难以临摹的素描?”

  不错,我的好人!——爱玛想道——可是这些与人像画有什么关系哪?你对画像真是一窍不通。别装作对我的画表现出狂热的样子。将你的狂热留在哈里特面前使用吧。“埃尔顿先生,既然你对我如此好意鼓励,我就决心尽我所能尝试一番。哈里特的容貌非常雅致,为她画像实在困难。眼睛的形状有些独特,嘴巴周围的线条必须捕捉住。”

  “的确如此——眼睛的形状和嘴巴周围的线条——我毫不怀疑,你能画成功的。请你,请你尝试吧。既然是有你来画,那么借用你自己的和来说;拥有她的一幅好画像该是多么美妙啊!”

  “但是,埃尔顿先生,我恐怕哈里特不喜欢坐下来。她对自己的美貌考虑的很少。你没有注意到她回答我时的态度?那意思完全是在说:‘干吗要画我的像?’”

  “可不是嘛,我注意到了,我向你保证。这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我还是不能想象说服不了她。”

  哈里特很快便回来了,大家立刻向她提出建议。在两人诚恳的催促下,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爱玛希望立刻动手画,所以便取来画夹,里面装着她为各式人物所作的画像,这些画像没有一幅是最后完成的。他们可以讨论决定为哈里特作多大的画像。她将许多作画方式展示给大家。微型画、半身像、全身画、铅笔画、蜡笔画、水彩画都轮流尝试了一番。她总是什么都相做,她付出的劳动那么小,然而在绘画和音乐上取得的进步比任何人付出同样劳动取得的进步都大。她会弹琴,会歌唱,几乎每一种绘画风格都尝试过;可就是缺乏恒心。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达到了优秀水平,她本该很乐意驾驭这些技巧才对,而不是半途而废。对于她自己艺术家和音乐家的才能,她有自知之明,不过,其他人如果受到蒙蔽,愿意认为她的成就高于实际情况,她也并不感到遗憾。

  每幅画都有些优点——越是没有完成的优点就越多。她的风格是精神饱满生机勃勃。假如本来并没有几幅画,或者本来的数目足有现在的一半之多,两位伙伴的喜悦和崇敬之情也不会有所不同。她们两人都乐得忘乎所以了。画像会人任何人都发生兴趣。伍德豪斯小姐作的画一定是第一流的。

  “我没法让你们看多种多样的面孔,”爱玛说。“我研究的只有自己家的人。”这是我父亲——又是一幅我父亲的画——不过,他为了让人画像而坐在这里时,就觉得紧张,结果我只能偷偷画,所以这两幅都不像他。你们看,这是韦斯顿太太,这也是,这幅也是。亲爱的韦斯顿太太!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我最友好的朋友。我要她坐在哪儿都成。这是我姐姐,挺像她那优雅的身段!面孔也不无相象。假如她能多坐一会儿,我本来能画得更好些,可是她心里急着要我画她那四个孩子,所以总是静不下来。下面是我设法给四个孩子中的三个画的像——都在这儿,画布上依次是亨利、约翰和贝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野得能要了其它孩子的命。她那么希望我把他们画下来,我简直不能拒绝,可是你们都知道,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没发站着一动不动;要想为他们画像,除了模样和肤色,其它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她们五官长的比其它孩子都粗俗反倒好画些。这幅是我为

  第四个孩子做的画像,是个婴儿。她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我为他画的。你们看,他帽子上的花结像极了,她脸朝下趴着,谁的舒服极了。那幅画非常像。我为小乔治感到骄傲。。这个沙发的一角很好,接下来是我最后一幅尚未完成的画,这是个小画幅的素描,是一位绅士的全身像——是我最后一幅画,也是最好的画——我姐夫约翰·奈特里先生。这幅画不消几笔就完成了,当时我有些懊恼,把它搁置一边,发誓说再也不画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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