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望尽红尘终是空(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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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寒雪呼啸间,冷冽包裹着每个人,萧赫一行人飞快的离开,雪板在黑夜的山涧划过一道道痕迹。

    寒气吹散了萧赫混乱的神志,深夜中,他眸光越来越阴鸷的盯着前方带路的人,突然,他横板一顿,停在了原地,杀手们也都立住。

    背对着的江淮微微颤了颤眼,唇角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末了,平静神色回头看去妲。

    萧赫冷眼。“人呢?”

    杀手们面面相觑,是啊,几千人呢?他们出来的时候的确看到很多人影晃动,带着潮汐之势,黑夜中看的不太真切,只觉得数量众多窀。

    一路疾行这么久,怎么没见任何人追来?

    江淮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萧赫立手一抬,一道炫黑之气萦绕在指尖,凝结成一道气流,在风雪中,黑白交煞,颇是冷冽。

    “你能不知道?江淮……,演的不错?”萧赫冷笑。“你将景南他们放了?而那些人也是你带过来的?”

    江淮这才浅笑出声。“你不觉得发现的太迟了吗?”

    “双面细作?江淮,我还真小看你了!”

    “错了!我只给北宫晟当细作!”

    杀手团团围住了江淮,他一扫四周,也懒得再挣扎,将剑柄往雪地一插,就那么懒散的站在了原地,与萧赫平静对望。

    萧赫阴冷唇角。“为什么?你跟我的时间比他长!当年是我安排你去他身边的,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江淮轻笑。“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次寒山狩猎吗?”

    萧赫不语,他当然记得,那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北宫晟,那个躲在皇宫深处的十四皇子,那时候他坐在太皇太后的凤撵内,看着那个冷漠如冰,却傲然如骨的男孩,就有了惺惺不爽。

    在萧家,他是最杰出聪明的孩子,为了被推举到太皇太后身边,他吃了多少苦,承受着所有同龄孩子不同的训练,可那样一个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能得到皇祖母不停的频频侧目。

    北宫晟就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哪怕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那么静静站到那就会吸引无数眸光,即便他冰寒不语,也会得到无数人怜惜温柔的深望。

    他恨北宫晟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恨北宫晟那冰雪不动的表情,恨北宫晟眼底冷漠从容的清淡,最恨的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长大的北宫晟,眼神的寒霜背后,是无比清澈的淡水。

    他在北宫晟的眼里找不到恨,那样的生活下,北宫晟居然没有恨!

    他恨这个世界,从小为了目的,亲生父母将他逼至绝望,他没有童年,只有日复一日的苦读与训练,北宫晟的童年比他还要凄惨,他不是没看过华蓥,黎婳对北宫晟出重手鞭打的一幕。

    可北宫晟就是没有恨,一样生来该下地狱的人,一样该在皇室滚滚红尘中被牺牲,被利用,被扼杀的布偶,凭什么北宫晟就会没有恨?

    为了让北宫晟恨上这个世界,陪他一切下地狱,在夜夜空旷的屋子寂寞到冷,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

    可二十年前的寒山,他记得当时因为嫉恨,让侍卫半夜趁北宫晟睡熟的时候扔进了深山里去,那时候他还不敢杀人,可直觉告诉他,他不想北宫晟活着,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江淮淡看他一眼。“二十年前,你将他迫.害到寒山深处,可他碰到了独自溜出去玩的江风,江风给了他一块糖,后来江风带着他去找雏鹰鹫,他受了伤,江风带他回到了山庄,我们从那个时候就认识了,我父母见到他的那个刹那,只说了一句,‘北昌有望,江氏有幸!’”

    “什么意思!”萧赫狂怒,对上江淮眼神的示意,明白了缘由。“就因为他的身体?”

    “是!北宫百年,血脉凋零极快,当年江氏辞官归隐就是因为萧钰一手把握朝纲,控制血脉。”

    “血脉怎么把控?”

    “你真不知道吗?”江淮冷冽一笑。“所有皇亲成亲的对象全部是高官大户,都是血脉很近的表兄表妹,而且往上追踪,甚至能找到同样的病发,他们都有一个病,受伤后会血流不止。萧钰应该在宫中跌打滚爬后明白了其中缘由,为了让北宫氏凋亡更快,萧钰明面上限制成亲,暗地里,但凡不是有相同病史家的后裔怀了孕,都会想办法残害在胎生状态,她就用这种方式控制血脉,让病发越来越严重,让北宫氏不断自然死亡,直到手不刃血达到目的。”

    “但北宫晟的出生是个例外,当年先皇北上狩猎,在月海城走散,与许家姑娘一眼定情,先皇在那住了三个月,就有了北宫晟,当时我婶娘是宫中医侍女官,被接去保了胎,直到分娩完,先皇才奉子成婚的释加朝堂压力,接许氏母子入宫。先皇是真的爱许氏,当时只是怕身份不合,无法接进宫,却误打误撞的破了那百年噩梦的诅咒,萧赫,你信吗?这个世界上,任何天算,人算,最后都抵不过感情的那道义无反顾。”

    “我不信!”萧赫咬牙切齿,感情,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他从出生就被父母卖了这辈子的命,他喜欢过女人,可女人跟他人私奔,他相信过兄弟,但是他被嫉恨他的亲哥哥差点掐死,这个世界,除了恨,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风雪越来越大,将伫立的人眉毛上都落上一层浮雪。

    那些冷漠到面无表情的杀手都开始听的认真,感情……,这辈子,人最渴求的情感,可有的时候总是那么奢侈。命吗?到底是老天给予的命,还是他们就如此信了命?

    江淮衣袂翻飞,在空旷无人言语的山头,他的身影独立,却不孤独。

    他冷绝而笑。“你不信没关系,我信就好!江氏归隐是因为对萧钰一手把控的朝堂无力去抗争,保存实力,从遇到北宫晟的那天开始,江氏就已经嗜血为盟,生而护主,死而无怨!”

    “所以……,你当前也是刻意接近我?你一直都在背叛我!”萧赫手心黑气越来越浓,愤怒让他神志有些恍惚。

    不知道到底是北宫晟的死打击太大,还是江淮的这番话触动了他心底最软的那根神经,在这个漆黑飘雪的夜里,他手心在微微颤抖。

    又一次,他又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十八年!江淮居然骗了他十八年!

    瞳孔扩散中,渐渐充斥进了一股水光。

    江淮淡笑。“是,你对我是比其他人要信任一些,可当时十八年前,北宫晟发生了变故,面对萧氏,他第一次动了杀心,所以便安排我投到你麾下,我们一起在萧钰的杀手培养营里喝过血,舔过刃,那八年,你跟我都经历着人生最苛责的训练,同甘共苦,甚至肝胆相照。曾经我也迷茫过,要不要继续为北宫晟卖命下去。毕竟我对他只是秉承祖训,对你……是一起浴血后的情感……。”

    “情感?”萧赫狂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苍凉。“是啊!你也说了,你对北宫晟只是祖训,我们一起在万人杀手营中拼杀的日子对你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可你的情感就是这样?八年的生死与共抵不过一道祖训?还是说,在你们这些感情的卫道夫心里,感情只是需要的时候才提!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利益的摆设!”

    江淮风雪而立,不卑不吭淡淡道:“是你将我送回北宫晟身边的,你给了我重新认识他的机会。我跟你呆了八年,可我跟他呆了十年,他知道我变了,却从未苛责过半句,只说了句‘回来就好’。萧赫,你为什么不检查检查你自己?我在北宫晟那一个月,得到的信任比在你跟前八年都多。我为了你拿后背去顶枪,你在感动之余还担心是我是不是别有所图,我给你通传消息被景南打重伤,他知道事情后只淡淡的给我治伤,告诉我‘江氏的事情,他很抱歉,不管我怎么做,怎么选择,他都不会怪我,只要我愿意在他身边呆一天,没有反目的一天,他就会拿我当一天的兄弟!’”

    “萧赫,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部故事剧,命运怎么活,生活怎么过,都是自己心选择的结果。而——心是要拿心来换的!事到如今,彼此指责已经没了意义,我背叛了你,我对不起你。可我更不想对不起他!今天,我告诉你一切,从跟北宫晟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想过背叛他,先前是我放了景南他们,先前也是我去通传的消息,最快速度的将她们的人带到了寒月洞天,也是我……。”

    他看了下山下人影的晃动,无数火光开始朝他们围来。

    萧赫颤抖着身子,憋住眼眶的泪。“你……拖延时间,打算将我今天就地正法?”

    江淮浅淡的笑了笑,透出几许无奈。“我只想带你离开而已,是你要停下来质问我。萧赫,如果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相信我,不问缘由的跟我走,如果你还能想到当年万人杀手阵里我冒死背着你一步步远走的画面,如果你还愿相信我没有害你的心。我会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现在……晚了……,你晚了,我也晚了。”

    萧赫攥紧拳心,青筋曝露,可怎么都抵不过心底撕裂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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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一次次在背叛与伤害中徘徊,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被人期望给予信任。

    他谁也不信,连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无所畏惧,死有什么可怕,他这些年的日子哪一天比死好过?可如果世界上他必须选择一个人去相信,那个人就只是江淮!

    可为什么偏偏是北宫晟!为什么再一次夺走他微薄感情的人又是北宫晟!北宫晟已经那么富有,有兄弟誓死相随,有女人生死为伴,有父母至死远守,有兄长以命相抵。北宫晟什么都不缺,为什么什么都不缺的北宫晟还是夺走了自己最后?

    他输了……,原来他从未赢过。

    可心被仇恨覆盖,他慢慢抬眸,将眼泪一滴滴憋了回去,冷鸷泛上。“江淮!背叛我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你可想明白?”

    江淮点头,瞟了眼身侧的悬崖,又扫了眼远处奔来的江风,露出欣慰的淡笑,道:“知道。萧赫,此生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既然能跟你说这些,我都没打算活着。”

    缓缓抽出剑,剑身在月光下透着一股别样的冷。

    萧赫身子微微一怔,诧异的看着他。

    他浅笑一瞬,瞟了眼远处奔来的疯狂在雪地中跌爬,拼力朝自己跑向的江风。

    突然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日子,三岁的江风带着北宫晟出现在江府,紧张的对着他喊着:“哥哥!哥哥!”

    轻启唇语。

    “风,好好过下去!”

    长剑一插,直穿腹部而过,无数鲜血撒在皑皑雪地上,印染出一朵朵红梅,他拼劲最后一丝力量跃向悬崖。

    坠落间,他看到江风发疯般扑到了悬崖边上。

    他看到了萧赫惊恐的跪倒在悬崖边上。

    他看到那些曾经一起浴血过的杀手都默默垂手,单膝跪地。

    缓缓闭眼,他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孤独却不孤冷的经历了无数阵仗,最后都转为那个男人淡淡的一笑。“回来就好。”

    王爷……,这是江淮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你要……活下去……。

    ……

    北昌的雪从来都是那么的绵延,下的让人有些伤感。

    六凌雪花下出天地一片洁白。

    转眼已经是七日后,一片素镐的摄政王府,白绫随风而吹,顺着雪地凌乱繁多的足迹看去,黑色的灵堂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玄黑的布幔围绕四周,灵堂正中摆着一尊棺材,前面灵位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攥刻。

    数百官员身着素白前来祭拜,都看着那一块灵位微微诧异。

    纳兰芮雪静静跪坐在棺木边上,不悲不喜,淡如清水。

    她全身素白,微拢起的腹部因跪坐的姿势更加明显,与她消瘦的身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缓缓给面前的火盆一张张添着纸钱,旁边,一群妃妾都跪地嘤嘤而哭。

    门的两侧,慕容俊,夕楠,金梨,影月等人都头缠白孝,冷寒着脸,如木桩般没有任何表情。青龙六将几乎全军覆没的重伤,此刻三人未醒,两人伤筋动骨无法动,江府内,江淮也是出殡,作为江家唯一的子嗣,江风回去料理后事。

    青萝本不愿离开,纳兰芮雪说,她已经是江家的儿媳妇了,回去吧,江风崩溃的程度不亚于自己。青萝才点点头跟着回去。

    气氛诡异的异常,官员们匆匆叩首后离开。

    今日是摄政王出殡的日子,偏偏又赶上了太皇太后六十五大寿,他们赶完这一波,还要去皇宫恭贺寿喜。

    可摄政王府门外全是百姓,乌压压的都头戴白孝沿着长街跪在两侧,淮海城今日本得到皇令,全部挂红的,但百姓家门口无一例外都挂起了白幡,招魂铃,家家户户都撤去荤腥,全部素斋。

    开始官兵抓了几户典型,强制让挂上红纬,最后被数千百姓们捏着扁担打出街,最后也不敢管了。

    这些年,摄政王外东奔西走,扩疆土,固边防。收复失地,一次次更新着北昌地图的版块。

    内土地改革,人事变迁,让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入学堂,在庄家不好的年岁开仓放粮。

    修缮水利,鼓舞商贸,加强对外经济流转。

    除恶霸,清山贼。改户部升迁制度,查腐.败,广推善学。

    税赋一直是百姓的心头痛,百年前的税赋在这几年,被摄政王力排众议,一减再减。

    ……

    等等等等。

    短短几年,北昌以翻天覆地的变化蜕变着,就好像一道阳光洒进了这片土地,拨开厚重的阴霾,让千年帝国北昌国重新屹立站起。

    在百姓心中,北宫晟已经不仅仅是战神,他更是千家万户的希望,是安居乐业,生无战乱,死无硝烟的梦想所在。

    他这一走,众人心里都空荡荡的。

    包括他们这些平日各自为了利益与其周.旋,使绊的官员,都觉得心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霾。

    唉!可这都什么事儿!

    虽然政.治立场不同,摄政王总是一次次触到他们这些官员利益的逆鳞,可其实扪心想想,他的确是北昌千年不可多见的治国雄才。

    立场是一回事,敬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人都死了,所谓死者为大。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虔诚告别,不带其他。

    不一会儿,风雪中走来一名女子,她眉黛如画,青丝鬟绕,美艳无双,是世间为数不多的顶尖美人儿,脸上有一些细微的伤痕,没有影响她的美艳,只是没有一个人眸光里能露出惊艳的神色。反倒都充斥进了一股凌烈的寒,生生不绝的寒。

    她怔怔的看着灵堂的棺木,久久未动。

    纳兰芮雪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吩咐道:“赶出去!”

    “是!”

    几名宫锦卫立刻起身,走上前,准备将宁羽然往外带。

    抓住胳膊的瞬间,宁羽然奋力的挣脱开,含着泪朝着纳兰芮雪哽咽道:“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就好!”

    “滚~。”纳兰芮雪再次淡淡而语,往火舌起伏的火盆里添了几张纸钱,几许明火焯燃,很快,变成一团焦黑的灰烬。

    突然,宁羽然跪倒在原地,眸光坚定又决绝,泪珠滚落,无比清晰的诉说着她的心殇。“求你了,让我看一眼。”

    “一眼?”纳兰芮雪不自觉就红了鼻头,泪水沁入了眼眶,她将手中纸钱一丢,起身走到了灵堂外。

    宫锦卫松开手,她步到下跪的宁羽然面前。

    一时间,空气凝滞,连祭拜的官员都纷纷躲远了些。

    宁羽然慢慢抬眸,眼眶里全是悔恨的泪。“他就要走了,让我看他一眼吧。我知道你恨我,我……,我,我只想看他一眼,他今日就要……。”

    哽咽越来越大,她几乎无法连成语句。

    “啪!”

    回应她的是一记震慑全场的耳光。

    “看一眼干嘛?看自己的丰功伟绩?宁羽然?满意了吗?害人害己,你满意了吗?”纳兰芮雪哽咽着声线,眸光里是浓郁化散不开的恨,眼角却是心伤到无比的泪。“你有什么资格看他?轮理,你已经被休,跟他没半分关系,轮情,你将他害到这番田地,你怎么有脸来?”

    她心情激动,一把扣住宁羽然的下巴,怒吼道:“你怎么有脸来?”

    宁羽然下巴被捏变形,她忍着痛,流泪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吧。”

    “晚了……。”纳兰芮雪松开手,偏转过身子。“滚吧,看在孩子不能没娘的份上,我饶过你的命,你最好滚远点。”

    “纳兰……。”宁羽然还想说句什么。

    “啪!”

    纳兰芮雪甩手又是一巴掌,凌烈的狠劲在宁羽然脸上留下了血红的五指红印。

    “他妈.的,让你滚,听不听得懂人话!滚!!!!”

    纳兰芮雪怒了,犹如一匹发怒的母豹子,要撕裂天地。

    宁羽然紧抿住唇,不让眼泪更多的往下.流。

    良久,她低喃出了一句话,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

    ★汐妃凉凉:发完今天这一章,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纳兰芮雪:为什么呢?

    汐妃凉凉:又要被喷了……,555555555。

    纳兰芮雪:没事没事,乖,不哭。话说,你给我剧透一个撒,我男人死没死啊。

    汐妃凉凉:你男人你问我?

    纳兰芮雪:……也是哦,相公相公,你死没死,死了说句话,没死就不说话了。

    汐妃凉凉:……就你这智商,怎么当上女强斗遍天下的?

    纳兰芮雪:姐姐我暴力啊!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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