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乡的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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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家沟,这只是一个四川盆地南部丘陵地带一个小山沟,里面是一个小队,即村建制下面划分的几个小队之一。三四十户,百来人。

  顾名思义,以这种方式命名的都与家族制度有关。卢家沟的确是一个家族分支,但是虽然这条山沟名为“卢家”,但这与卢姓毫无关系,数十户人家都是姜姓。

  据姜义的公公说,这条沟的“文明”时间不长,但是也不短。在清朝中期这条沟的开拓者来了,他不仅来了,而且带来了九个儿子!两百年的时间,这九子及其后代不断繁衍,迎娶外边的女子,当然也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甚至将儿子入赘出去,到现在这个家族分支依旧旺盛。

  姜义就出生在这条沟中,十六年多的时间里,他都喝着这条山沟中的井水、吃着沟中每年都丰收的谷物成长。如果说这个县、这个镇或者这个村是他的家乡,那么这条弯曲如马蹄的小山沟是他母亲的ru汁——家乡没有固定的规定范围概念,但是真正养他的只有他母亲。

  姜义在这儿生活已经快十七年,但现在他却要离开了。

  至荣子虽然是姜义的师傅,但是就如他自己所说的:我只能带你入门,甚至严格来说,我连你师傅都算不上,只是指点你一个方向,之后的路完全都要靠你自己。前途漫漫而危险。

  姜义重情义,或者说是山村孩子没见识,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就会让他感恩戴德。但他无悔,他知道师傅的付出,那是师傅能做到的全部,也是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离开时,至荣子只说了一句话:不要让人知道你下丹田的秘密!

  姜义的下丹田与原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他现在下丹田中不再有吸收而来的天地之气,而是吞噬了壬灵凤头蛇的鲜血和毒液,并用催生出来的新经脉吸收而来的另一种磅礴力量。

  下丹田原本的天地之气居然到了中丹田檀中,相当于两者发生了一个逆转交换。

  在小学初期,姜义对一年四季没有什么概念,因为他一直过得那么快乐、单纯;四五年级,写作文经常是歌颂春天美好之类的,于是对生机勃勃的春开始了初期地留意。

  初中如是。

  只有到了高中,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幼年纯真心态,没有最爱,只有都爱。

  农民喜爱秋天,因为这是收获的季节。姜义看着收获大豆、绿豆、红薯等农作物,又要忙着播种小麦的农人们,他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这个温软的小山沟。

  只有离家越久的游子,才会对家乡的思念更深切。这就像被珍藏起来的酒,不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蒸发,反而会借着时间的力量酝酿出更甘醇的美酒。

  山沟中没有红枫,也没有如蝴蝶漫天飘飞的黄叶,甚至连那飘飞的黄叶也很少。四川盆地的秋就是来得这么静悄悄,树叶慢慢黄、慢慢飘、慢慢落。当人们有一天突然发现树上已经没有树叶时,秋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虽然是一弯小山沟,但是和什么漏水的茅屋、坑洼的泥泞小路、衣不蔽体的小孩子满山跑等贫困画面没有什么联系。一条可通大卡车的水泥公路已经霸占了富饶的土地、茂盛的丘山数年,而且这条公路直通山沟对面姜义家的院子。

  一步步踏着这条熟悉的路,姜义感到了两世为人的感觉——自己毕竟不是以前的姜义了,而故乡依旧还是那个故乡。

  就在水泥路的一个大湾处,姜义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那幽深的竹林,灰白色的水泥公路就像一条白龙入洞,被幽深茂盛的竹林吞噬了。

  离家近两个月了,姜义对家很期待,但是家里没人,现在是农忙时节,所以他也不急,将书包扔在门口就返回到公路上。

  经常使用修为之力对修炼大有好处,这就像普通人经常使用力气一样,用完了力气不仅会归来,而且会加大。所以姜义连走路用的都是吐纳方式呼吸,浑身修为力量释放。

  就在刚才姜义走到公路旁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他大脑没什么直接感觉,但是身体却有一种比较强烈的本能反应,就像有什么在吸引着身体,就连经脉丹田中流转的气息也加快了数分,身体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世界上有五百余种竹子,我国是最多种类的国家,一共有一百五十余种。而包围了姜义房屋的是一种在世界上生长范围最广的一种竹子,名字叫慈竹,也叫子母竹。

  这种竹子粗如成年人手腕,有的也有胳膊甚至小腿粗,大拇指宽、十余厘米长的竹叶生长茂密。和这儿大多数树木一样,深秋的竹林丝毫不见衰败,甚至因为夏季诞生的竹笋的长成而显得密集。慈竹的叶子掉落在春天,就像人类换牙,新叶出老叶掉,而现在是一年竹林最繁茂的时候。

  这条小山沟每寸肌肤都留下了姜义的足迹,但是此时他却走在这熟悉的路上激动不已,下丹田、经脉中流转的气运转也更加迅速,而中丹田却平静如常。

  走近茂密的竹林,没有了秋日的阳光,姜义只觉得浑身一凉,但是心中却滚烫。十余步之后就转过了弯道,出现在姜义眼前的是一面陡峭的土崖,土崖上布满了一条条面条粗细的竹根,竹根上还布满了毛发般的细根,如果再仔细观察,在这些细根上还有绒毛般的须根。

  土崖诞生只有数年时间,以前这儿是一个土丘,修路的时候一台大型挖掘机直接推掉了大半土崖,将土中的连成一块的竹桩像老牛吃玉米一般嚼碎。

  土崖下面是一条水沟,水沟在公路腹部下钻过去,夏季雨水足,这段公路和边上的雨水就顺着这沟流走,现在确是干燥的。此时姜义毫不犹豫跳进了水沟,然后猫着腰钻进了公路腹部,出现在土崖下部——站在公路上看不到的地方。

  幼年时,姜义和表哥在这个大土丘上玩时无意发现了一个洞,这个洞很小,只有拳头大,他们以为是个老鼠洞,于是用树枝撬走了一些泥土,形成了一个海湾大小的洞。当时他们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一两米深的洞中有石块,是被凿子凿刻过的长方体条形石。

  “咚!咚!咚!轰!”姜义脑中回荡着近十年之久的声音,那时他扔进去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洞中传来一连串大小不等但是逐渐远去的撞击声,最后过了很久才发出最大也是最悠远的轰鸣声,他知道,那是石块落到底部了。

  似乎世上很少有事能让小孩子感兴趣,但又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让小孩子感兴趣,但是无疑很少有事情能让小孩一直感兴趣。

  这件事被姜义和他表哥遗忘了,但是数年前一件事又让他再次掀开了这段尘封已久的事。

  数年前,这个土丘被挖掘机推开时,这儿出现了一个大洞!

  “这叫生机!”公公说过。

  以前穷苦人身死用一床草席包裹住尸体掩埋了事;普通人用木棺承装尸体,然后入土坑;有钱的富商、地主、官员用条石修自己死后安放之地。这用书面语叫“墓”,用当地土话就叫“生机”,姜义至今不知道朴素大多为文盲的当地人知道用这么文雅的字眼来为墓命名。

  越是无知的人忌讳越多,他们不喜欢接触死人之物,所以这种已经算是很大的古墓在当地被发现之后居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觉得这种墓还没有挖掘机大发神威挖泥土好看。

  但这种事情总会有人注意,姜义家的一个邻居就下去了,那个中年老头下去后数分钟回来了,双手空空如也,只说里面只有一些破陶罐、断裂的石块和乱石泥土,还有很多地方都被掩埋了。

  既然被掩埋了,也没有什么东西,那就继续掩埋吧,于是这个古墓被大发神威的挖掘机掩埋了,上面修建了一条坚硬的水泥公路,似乎要将所有的秘密影藏其下。

  土丘很大,只被挖掘破坏掩埋了一半;土丘下有让身体丹田产生反应的东西。就这两条就足够姜义动手的了,他这个年龄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个不知年限、被破坏大半的古墓没什么可怕的。

  水沟边缘是几块石头,这是挖掘机推过来的石头,因为怕洞太大、掩埋它的泥土太多,当时用了几块石头封堵大洞边缘,另一边的洞还是空的。

  姜义双手抱住一块一百余公斤的石头,气沉丹田发力,但是被泥土掩埋大半,又与其余石块紧挨的石头只是摇晃了几下。

  姜义现在调动中丹田气之后的力气至少相当于三个成年人,毕竟他为进入修炼界身体就不比成年人弱了,但还是无法搬动石块,他只得在公路下的水沟中继续弯着腰,然后调动下丹田的气,借着双手力量大增猛地发力,将条石向外拉动十余厘米。

  万事开头难,松动的石块再也不能难住姜义,他只是用中丹田中的气也能快速地将石块拉入水沟,有厚厚的水泥公路掩盖,没人会发觉异样。

  数分钟后,数块石头都被姜义拖进了水沟,将水沟空间缩小了一半,但好在眼前出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两米来场、半米高的月牙形土洞,而洞上部却是石头累积而成,即使洞口边上的泥土也是坍塌下来的泥土,姜义能猜测到这个内洞的不会太小。

  虽然打开了洞口,但姜义没有直接进去,他略微看了一下洞内模糊的景物就沿着水沟退了出来,他准备明天再进入,用一夜的时间让古墓里面空气流通,不然他此时进去多半会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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