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荀季子大叹一口气,犹自不甘,“可是……可是……拿来救她,岂不是太浪费么?再说,生命种子也无法修复元素丹。”
桑冥羽脸上露出一抹哀痛,咬了咬牙:“她自己的种子,爱救谁救谁,哪怕喂鸟吃掉,又有何不可?”
荀季子不说话了。
此时少丘早已把生命种子放在了甘棠的口中,艾桑伸掌按住甘棠的头顶,缓缓输入木元素力,奇迹生,甘棠口中那枚生命种子忽然生根芽,长长的根部甚至枝叶径直钻入了她的体内。那生命之树无数的触须瞬息间缠满了甘棠体内所有的筋脉内脏,在强大的生命力滋养之下,碎裂的筋脉、内脏、骨骼尽数被细小的触须重新结合。
少丘惊喜交加,伸手按在她背部探查,觉她体内生命力渐渐凝聚,但肺部的金元素丹仍旧四分五裂,生命种子的触须一触及元素丹碎片,便避了开去。
“这是怎么回事?”少丘诧异不已。
“别费精力了。”偃狐道,“你见过哪个木系的东西愿意接触金系之物?生命种子再怎么厉害也是木系的,它绝没法去修复金系之物的,何况元素丹了。”
“那怎么办?”少丘急道。
艾桑想了想,却茫然地摇头,她修为甚浅,对生命种子以及元素丹这种东西所知甚少。
偃狐欲言又止,木慎行两眼望天,荀季子嘿嘿冷笑,这群木系之人竟然没一个开口。少丘心中愤懑无比,眼中满是鄙视与憎恶之色。
戎虎士忽然咳嗽了两声,道:“少丘,你莫白费力气了,生命种子也不是万能的,现在是生命之树在替甘棠维持着生机,如果她自己体内没有生机,三十日之后,生命之树逐渐长大,终究会破体而出,就会占据她的身体,她就变成一颗树了。”
少丘不禁骇然,望着甘棠昏睡不醒的脸庞怔怔地落泪。
“唉。”戎虎士一咬牙,道,“别管她了,过个三两日她就会醒过来。但元素丹是修炼元素力之人的生命之源和力量之源,除非你能找绝世高手来修补她的元素丹,她体内不可能自生机的。”
“可以修补么?”少丘大喜,“谁可以修补?怎么修补?”
“她丹力奇差无比,找个丹力过她百倍之人,耗费一半的丹力就可以修补了。唉,这也是为何东岳君丹碎之后没法修补的原因,当今之世,谁能比东岳君的丹力强百倍呢?”戎虎士一声长叹,“土生金,无论土系高手和金系高手,都可以替她修补。”
“土系和金系?”少丘惊喜交加地望了望姜铉和孔任,满脸期盼。
孔任和姜铉对视一眼,对这个少年的幼稚不禁报以苦笑。
戎虎士嘿了一声:“不是我看不起孔大人,他在土系中的修为是高的了,但想要修补金元素丹,便连甘棠这种绿豆大小的,只怕也无能为力。何况……”他可怜地看着少丘,“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你想他会不会耗费一半的丹力来救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
“那么……那么……金破天那种高手可以吗?”少丘道。
“金破天……”戎虎士想了想,“勉强吧。”
孔任哼了一声,表示对金破天的不服之意。
少丘不禁浑身冰凉,连金破天这种金之守护者第一高手都勉强,天下间还有谁能修补得了?
“你……你可以去三苗啊!”艾桑悄声道,“据说那里高手如云。”
她声音虽小,但周围之人谁不是高手,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顿时全都难看起来。虞无极忽然心中一动,哈哈笑道:“是啊,三苗高手如云,如果哪个高手愿意耗费一半丹力救她,自然大大妙极。”
少丘顿时有如绝路逢生,大喜道:“怎么去三苗?”
“哼。”荀季子森然道,“你哪里也去不了,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
少丘不理他,眼巴巴地望着虞无极。虞无极捻髯微笑:“由此渡过济水,沿着大泽区的边缘向西南而行,过了高阳部族的杞都,神农部落的陈丘,夏部族的南交,渡过淮水,一路往南再渡过长江,在洞庭之湖的西北岸,便是三苗国的苗都。”
少丘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曾经击碎自己元素丹的大仇人,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抱抱拳,低声道:“多谢。”
虞无极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少丘,你……你真的要去三苗么?”艾桑不安地道,“三苗之人茹毛饮血,性情凶残,乃是炎黄的死敌……”
“甘棠为我而死,无论千难万难,我都要救活她!”少丘惨笑一声,望着她,“我便是束手就擒,让你们诛杀,就不是炎黄的死敌了么?便连你,不也恨不得杀了我么?”
艾桑幽怨地望着他,眼中泫然欲滴。荀季子嘿嘿道:“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来人,杀了他!”
四下里战犀勇士团团围上,夜幕之中,杀气森然。
少丘看也不看,捡了地上甘棠用来救自己的绳索,把甘棠牢牢地捆在自己背上。手中握着那条硬硬的棕绳,看了看甘棠细嫩的肌肤,又将她放了下来,脱下自己的麻布袍子,用袍子仔细地将棕绳包好,垫在勒住甘棠的肌肤。这才又重新将她背了起来。
艾桑望着少丘温柔细心的动作,猛然感觉到身体中的某个东西轰然坍塌,化成了一片废墟,脸上霎时间泪水纵横。圣女见他拿着衣服包裹棕绳,目光一片迷离,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少丘缚好甘棠,又捡起地上的三帝刃插在腰间,脸上现出决然之色,手一伸,嗡然一响,玄黎之剑喷涌而出,森寒的杀气,冰冷的剑芒,便连明月也失去了颜色。
少丘长吸一口气,横剑而立,傲然道:“少丘将往三苗而去,此行一路艰难,天下想杀我之人不知凡几。我只有一条命,恐怕在路上便会被人剁成肉酱。诸位皆恨我甚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便趁早来杀我吧!”他苦笑一声,“我从前幼稚无比,以为我对他人无害,以赤子之心相待,别人便会对我好。如今想来,便如做梦一般。嗯,此命由天,生死再也不怨他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