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轮红日自村庄东边的山头冉冉升起。知了已经开始在树上不知疲惫地叫了起来,似乎在向人们预告着今天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吃过早饭,唐皓便出了门,沿着村里蜿蜒的小道步入一个颇有些年代的院子。
推开院门,院子一边几小块地理种着一些辣椒、西红柿,靠着院墙则栽着一些丝瓜,豆角等等,院子的另一侧是一个压水井,旁边还有一个葡萄架。
几棵葡萄藤在铁丝和绳索的帮助下,爬满了大半个院子的上空。即使在如此炎热的夏季,站在底下,叶凌天还是能感觉到一丝清爽凉意。
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四方木桌和几张木凳,一个头发已然完全灰白,面色微有些黝黑,身体瘦削的老人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妇人细眯着眼睛在做着小针线活。
唐皓走过去站在两位老人面前,神情恭敬地说道:“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了。”
老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身子,满脸慈祥的看着唐皓,言语间却是长辈垂询的语气:“小皓来了啊,坐吧!今年高考成绩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
老人的脸十分瘦削,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唐皓被老爷子盯得脸色有些不自然,在老爷子身前一张木凳上坐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爷爷,我今年没能考上大学,辜负了您的期望。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这两天就出外边去打工挣钱,家里欠了那么多钱,能还一点就少一点。”
老爷子看着坐在眼前的这个孙子,心里也感慨万千。
自己五个儿子,八个孙子,就数唐皓最懂事最听话,学习成绩也最好,按理说也最有前途。却不料家里突然遭受那么大的打击,虽然自己和其他四个儿子倾尽全力,总算度过了那一关,可这以后的路,怕是越来越难走了。
“小皓,你长大了,懂得去承担责任了。唉,你妈不容易啊!”老爷子没有问为什么,只说了这么一句。但眼中那道锐利的目光,却仿佛看穿了唐皓的心思一般。
唐皓被老爷子盯得心里有些紧张,赶紧岔开话题,生怕老爷子会看出自己的心思:“爷爷,能不能把小伯他们在粤东打工的地址给我,毕竟那边经济要发达得多,工作应该比别的地方要容易找一点。”
唐皓小伯叶连兴几年前就与村里几个人去了粤东打工,几年下来应该挣了一些钱,去年过年时听小伯说准备再干一两年就能回家把新房盖上。
小伯两个儿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对象也处好了,由于家里没有新房,这婚事就一直这么拖着。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吧!不过你要记住,外边的天地很大,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认清人心。咱不能去害别人,但也要把眼睛放亮,不能让别人坑了。凭自己的劳动光明正大的去挣钱,能挣多少是多少,昧良心的事绝对不允许去干,那些黑心钱一分也不能要!”
老爷子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唐皓一眼,沉吟了片刻才凝重地嘱咐道。
唐皓立即挺起胸膛,无比坚定地答道:“嗯!爷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牢牢记住您的话,绝不去干昧良心的事,也绝不去拿昧良心的钱!”
记下小伯打工的地址后,唐皓又陪两个老人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准备回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奶奶站起身子掏出五百元塞给叶凌天道:“小皓啊,在外边人生地不熟,这点钱拿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唐皓连忙摇头推辞道:“不,奶奶,按理说该是做晚辈的孝敬你们,我哪还能要你们的钱。”
父亲出事后,爷爷和几个伯伯叔叔把家里的钱都借给了张娟用来赔偿死者家属。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两个老人的打击也比较大,爷爷奶奶这几年身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硬朗,不能再做劳动量较大的农活,家里根本就没什么剩余的钱。
“小皓,爷爷明白你的心思,要不是家里现在这么困难,你应该去上大学了的。别争执了,我们两个老人在家里也花不了几个钱。当红包也好,路费也好,拿着吧!是我们没能力啊!”
老爷子的眼神有些黯然,对于这个孙子,老爷子也是有心无力。
唐皓心里一紧,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没能瞒过老爷子。
心情沉重的回到家里,就看到张娟并未像往常那样去地里干活,而是一脸忧虑的坐在堂屋上等着自己。
“妈知道你已经下决心了,妈也不阻拦你,这是路费,拿着吧。在外边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节省,该吃的要吃,该花的要花,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回。妈不盼你能挣多少钱,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就好。要是外边不好做就回来,起码家里还有田有地,饿不着……”
张娟一边把一千元钱放到唐皓手里,一边抹着眼泪叮嘱道。
唐皓也知道前面的路肯定不会平坦,不过脸上却装出开心的样子,笑容满面地安慰着张娟:“妈,您放心吧,现在粤东那边到处都在招人,您儿子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回到自己房间拿上背包,唐皓对满脸不舍的杨素兰说道:“妈,您在家不要太劳累,要多注意身体。我走了啊,您别出门了。”
说完便往门外走去。去粤东的长途汽车都是清早发车,唐皓只有今天赶到县城,不然就赶不上第二天早上的班车。
刚走出堂屋,便听见院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似乎人还不少。
“家里有人吗?这是唐皓家吗?”门外的人边敲门边大声问道。
唐皓忙打开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溜七八个人,自己的班主任杨老师还有自己学校镇中学的高校长都来了。
唐皓看着众人,一脸惊讶地问道:“杨老师,高校长,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