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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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尼斯五步一景,十步一桥,让人流连忘返,陶醉在其中,可以使人忘却世间的烦恼。

  今天彩衣起的很早,她早就迫不及待见见那个叫闪蝶的姑娘。很意外的是,柳乘风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跟着她,因为这小子还懒在床上,显然他已经很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彩衣还是有点不习惯,因为她早就习惯了柳乘风相伴左右。

  此时此刻,唯美的歌剧院,神圣的大教堂,忧伤的叹息之桥,早已成了陪衬,因为威尼斯涨潮了。一片潮水如同在广场铺上一面巨大的镜子,使所有建筑像镶嵌在水晶或玻璃中间,显得更加玲珑剔透,光彩照人。人们在水中嬉戏,脱去鞋袜欢笑着奔跑。而海的远方,一辆白色马车在歌声中由远及近,拍打出清脆的浪花,整个广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指指点点,然后沸腾了,高声欢呼:

  “闪蝶来了,海伦娜小姐果然来了!”

  彩衣随着人群涌了上去。她知道,马车上的,一定是海伦娜。

  在万众瞩目之中,在千呼万唤声中,在侍者的扶持下,海伦娜于车上姗姗而下,她玉立在水色之间,面如朝霞映雪,目若寒光照月,其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远望去,光华夺目,风姿万千。

  广场顿时一片寂静,这一瞬间,他们仿佛连呼吸都忘却了。

  海伦娜笑着挥手,向大家示意,她准备要去拍戏了。人们意犹未尽,心有不甘,还在依依不舍,却没有人忍心打扰。

  “等一下,青木君。”

  广场上本来悄无声息,这句话也显得格外动听。一个少女走了出来,走向那辆白色马车。

  果然是彩衣,她还是那么与众不同。她的目光并看海伦娜,而是在看那个并不起眼的助理,闪蝶的助理。

  海伦娜终于好奇的闻声望去,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这个羞羞答答,宛如花影,若似仙踪的少女身上。

  这时候,广场更安静了,人们看着这两位美人,她们的美貌竟在伯仲之间,如毛嫱比西施,难分高下。

  这时候,那个小秘书竟然有些羞红了脸。他真的是青木,彩衣在海上皇宫见过的男招待,青木君。

  他的样子并不平凡,但即使没有闪蝶光彩的掩盖,他依旧是那么自然。他的身份,就是这样的角色,与周围环境的气氛协调一致,默默无闻的陪衬在小姐的身边。

  “彩衣……彩衣小姐,是你。”

  这时候的他,简直有点可爱。

  彩衣开心的笑道:“是我呀,你还好吗,我的朋友?怎么在这里?”

  青木低着头,小声回答:“我……我现在服侍海伦娜小姐。”

  “原来如此,看来你还是很努力,真是今非昔比了。”

  彩衣依然是笑嘻嘻的看着他。

  这时候,闪蝶终于走了过来,她早已看清了一切,也早已看到了彩衣的美丽。

  “青木,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

  “是……我们见过几次。”

  青木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言辞闪烁。

  闪蝶笑了,笑的很美,她还是在看彩衣。两位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青山认识这样一位朋友。”

  闪蝶情不自禁的拉起了彩衣的手,“姑娘好美的人。”

  “你也是,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

  闪蝶又笑了:“不敢当,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你叫我姐姐吧?”

  彩衣道:“你是比我大几岁,我确实应该叫你姐姐。”

  此语一次,身后的人们也不禁哈哈大笑。

  这次,闪蝶简直笑得弯下了腰,差了气:“天真而且率真,真是有趣极了,真是不同凡响,看来我们真是投缘。”

  彩衣道:“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会看走眼的,姑娘不可限量,早晚会出人头地。不知你想没想过,要当明星呢?”

  “我?”

  彩衣忽然眼前一亮,却又不敢相信,垂下了头。

  “我……我差的太多了,恐怕不行。”

  闪蝶笑了,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她轻轻吻了彩衣的额头一下,优雅的笑道:“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和我一样,不,一定会超过我,成为夜空中最闪耀的明星。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

  这句话,勾起了人们无限的遐想,因为在此时此刻,能和闪蝶对手戏,彩衣早已经声名鹊起了。

  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彩衣向往眼前的一切,还有这一切背后所潜在的无限美丽。

  闪蝶牵着彩衣的手,在她眼中,彩衣何尝不是另外一个自己,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人。

  “我都忘情了,还没有问妹妹的名字?”

  相逢何必曾相识,闪蝶在这瞬间,早已忘记了世间的浮华与礼俗。

  “我叫彩衣。”

  彩衣一脸的天真无邪,笑是在心里发出的。

  忽然间,犹如晴天霹雳,闪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着问道:“你说……你是彩衣?人称天外仙子的彩衣?”

  彩衣笑道:“是的,只有朋友们这么叫我。”

  这一刻,闪蝶的笑容已经冰冷,她的手更加冰冷,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曾经为自己画像的冯天楠口中的彩衣,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而现在,彩衣已经万众瞩目,一鸣惊人。明天的报纸,就会刊登她和彩衣的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佳话,这都是因为自己。就是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她脸上这细微的变化。闪蝶为了出名,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多的不堪回首,多的触目惊心,多的心力憔悴。而今天,彩衣却一步登天,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从这一刻起,她对彩衣的嫉恨,已经无以复加。

  “你别相信她,彩衣。骗人是她的拿手好戏。”

  谁?谁的声音,竟然无意间揭穿了闪蝶的真面目。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人走出了人群。

  一个脸上无限哀伤,却很赖皮的男孩。

  彩衣认得,就算是烧成灰,闪蝶也都认得,他是哈里。

  “哈里?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是怎么出来的?”

  彩衣睁大了眼睛。

  哈里竟然没有看彩衣一眼,也看不到歌迷们愤怒的表情,他只死死的盯着闪蝶。

  海伦娜不禁拂袖而笑,笑声如银铃一般婉转动听。

  “海伦娜小姐,别来无恙?”

  一字一句,如同利刃,彩衣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哈里用过这种语气。

  她知道,哈里是来这里找麻烦的。她也知道,市民们已经开始按耐不住,要找哈里的麻烦。

  “是你……哈里,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吗?”

  闪蝶的眼中是无限的怜惜,而她的心,却早已坠入绝对冰点。

  “我的故人都还没有死干净,我怎么可能舍老朋友而去呢?”

  “朋友,你这么对我,你还当我是朋友?”

  闪蝶的眼中,已经闪出泪花。

  人们都切身感觉到,她已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哈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做贼的喊抓贼,恶人先告状。你的演技实在是太高了,没选上奥斯卡影后确实太屈才了。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以怨报德,这都是出自你的大手笔,谁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你说,你说清楚!”

  闪蝶楚楚可怜,她显得非常激动,踮着脚愤慨,已经哭了出来。

  围观的人开始骚动,为之愤愤不平。

  “自从你成名之后,就再也不看我们一眼,将一手调教你的琴歌甩了,一脚踹飞!因为他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没有了利用价值,好狠的心,好绝情的女人!不,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从一开始,你就是虚情假意,你和琴歌交往,就是在利用他,教你唱歌,为你创作。你欺骗了他的感情,榨干了他的艺术与才华,最后只剩下一副躯壳,变为你成功之路的垫脚石!”

  无论如何,哈里这份为朋友出头的胆量,这份气度实在是令人佩服。

  闪蝶摇着头,已然以泪洗面,痛哭失声: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我……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做了亏心事,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彼此的差距越来越大,我们已经不能给彼此想要的生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对得起他,为什么你们还要纠缠不放,给我困惑,让我痛苦,我也是个人,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无休无止的打扰,我已经受不了了!”

  哈里还能说什么,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好,好,我真是彻底服了,你真是自私自利,到现在还是只想着自己!我告诉你,现在白鸟他病了,就是因为你,你一定希望他早点死,那样你就可以继续踩着尸体往上爬,现在你高兴了,满意了?”

  白鸟真的病了,彩衣听到这里,终于明白琴歌所经历的过去,是那么的令人神伤。

  “哈里,其实,小姐……他不是那样……”

  这时候,青木终于走上来为闪蝶说了几句,虽然他已经很没用,却还没有消失。

  他毕竟是闪蝶的贴身秘书,留着飘逸的卷发,相貌像女孩子一样秀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和稚嫩。

  “你给我闭嘴!”

  哈里再窝火,也不会打女人,只能拿青木出气。他对青木打了一拳。现在的哈里,已经元气大伤,就连个小孩子都能把他放倒。青木文质彬彬,似乎也没和人动过手。但是现在两个秀才不得不拼了一下刺刀。

  按理来说,能当海伦娜的管家,青木应该能文能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他此刻却简直像个废物一样被打飞出去,实在是不堪一击。

  闪蝶心痛难当,并没有说什么,只伏在青木的身上,哭着为他擦血。

  这时候,围观的人早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围上来,纷纷指责哈里。

  哈里纵声狂吼,众人终于动手了,将他推倒在地,拳脚相加。场面已经失控了。彩衣惊讶眼前发生的一幕,不顾一切的冲向人群,却又被人流冲了回来。

  推波助澜,闪蝶泪痕斑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

  “打狗还要看主人,我流星阁的人,就是这么任意欺辱的吗?”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附上了魔法一般,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确实很奇怪。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音质如同出谷黄莺,从来没有人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人所能发出来的。这几句话的韵律节奏和声调掌握的恰到好处,完美的无可挑剔,比歌声更让人着迷。不止如此,寥寥数语,竟然蕴含了三分的阴冷,三分的邪气,三分清幽,还有多一分的惊世骇俗。

  每个人都安静了,全都停了下来,静静的听。似乎,哈里口中的淑女似乎终于来救他了。她走了过来,人群便如同海浪一般退开。彩衣见到了她,这一生只怕再也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女孩。

  纤细,柔弱的身形。水一样的头发,薄薄的眼帘,明亮的双眼,雾一般难以捉摸的神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世上竟有如此精致的少女。

  如果说,闪蝶是光明女神,而这个女孩,却诠释着黑暗。更美的是,她的仪态,她的举止,她的风姿,独一无二,美轮美奂,这短短的几步路,在她足下,仿佛如轻云之闭月,飘然若流风之回雪。

  见到这样的女子,人们只有定在那里,只能定在那里。

  她一向深居简出,人们根本很难见上她一面。

  她只看了看地上的哈里,说了一句话。

  “为难一个病人,这就是我的市民?”

  冷冷冰冰的一句话,似乎能把每个人心中的火焰彻底浇透,变成无穷无尽的痛苦。到此为止,闪蝶始终在看她,而她似乎也开始注意闪蝶,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

  哈利挣扎着爬了起来,笑道:“来的太及时了,多谢冷珊瑚!”

  这个人就是冷珊瑚,苏娜。

  彩衣早就猜到,这个人不是冷珊瑚,又会是谁,还能是谁。她就是流星阁的主人,威尼斯下一任市长的候选人。

  苏娜没有再看哈里,只望着彩衣,她的目光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彩衣不得不走了过去。

  “你就是彩衣?”

  彩衣只能乖乖的回答。

  “是。”

  “你的形体条件和音质都不错,确实有可能成为明星。”

  苏娜说的很轻,可是彩衣却觉得这句话却那么让人信服,让每个人深信不疑。

  这时候人们早已经忘乎所以。他们知道,苏娜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苏娜从来没有如此称赞过一个人,他们也知道,这句话已经代表,流星阁已经愿意接纳彩衣。

  白鸟,哈里,还有苏娜,都是流星阁顶级的艺术导师。

  那里,是培养明星的地方。

  今天对于所有人都是难忘的一天,因为他们竟然同时见到了三位绝代佳人。

  “走吧,星探。”

  苏娜笑了笑,却再也没有多看一眼,离开了广场。她也从未看过众人一眼。哈里答应了一声,也老大不情愿的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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