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一瞬间,猎人和猎物的地位就互换了。
狂笑着杀戮他人的妖怪被黑sè的长矛轻易的洞穿,农夫的锄头镰刀所砍不破的强韧肌肤在这些黑sè的枪林面前完全是个笑话。
突刺,突刺,再突刺,循环往复的攻击成为了最有效的收割生命的手段。不,它们并不是以收割生命作为目标。妖怪们被捅穿的部位往往不足以致命,但这反而是对他们最大的惩戒。因为只要一次没有杀死--事实上,一次杀死是很难的,被剥夺了行动力的他们就会被地上冒出来的枪尖刺穿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那些留在体内的枪头会化为荆棘的锁链,将妖怪们在捆缚的同时扼杀致死。
就算有少数的幸运儿躲开了第一波的枪林,但是地上那浓稠的黑sè泥沼成为他们了他们新的噩梦。躲不开,逃不掉,腿在第一时间就被吞噬进沼泽里,随之而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想知道腿被活生生啃掉是什么感觉吗?就是这样,连骨头都被咬碎,残渣都不剩一丝一毫。想要飞起来的妖怪统统被泥沼里面伸出的手臂似物质扯掉了翅膀,摔倒在泥沼里顷刻不见。
金时一步步走向那些妖怪,冷眼看着他们在泥沼中挣扎。周围是仍然在燃烧着的房屋,空气中传来被烧焦的木材的味道,火星的噼啪声不绝于耳,人们忘却了惨叫,只是呆呆的看着金时的前进,他们的脑袋现在都还没有转过弯来。
就这样,我们就被拯救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令人不敢相信,村民们愣住了神。
时间不会停止,一面倒的屠戮继续着,只不过换了一个对象而已。
无论是悲鸣还是哀嚎,抑或是咒骂,统统在绝望化作的黑漆长枪之下崩解成碎片。差点毁灭了村庄的妖怪们成为了地下那一滩沼泽的粮食,金时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没有沾上一丝血腥,但的确消灭了大量生命,就算那些生命不过是些令人厌弃的妖怪。胸中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那是以自身力量否定他人存在的愉悦感,是建立在破灭之上的快乐,不过金时似乎因此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意义。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的消灭这些妖怪,以获得更多的满足感。
他的唇角掠起一丝弧线:原来如此吗?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这些妖怪啊。
“······请问,大人您是驱魔师吗?”村长颤抖着的声音打断了金时的思绪。
驱魔师?金时嗤笑着,本来想要立刻否定,但是他又转念一想。
有一个这样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坏处吧。人类总是虚伪的,总是善于扭曲他人的善意的,如果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借口,他们总是会认为你别有所图,甚至对你敌视或者进行攻击。虽然不怕,可是也没有必要招惹这些麻烦,因为······。
这些人实在是太弱了,以至于弱得他连攻击的yù望都没有。血脉中的力量渴求着与强者的厮杀,而不是和弱者的。如果说这些妖怪还能在愤怒的金时眼中稍微有着值得猎杀的价值的话,那么在平常的金时眼中看来,这些人类就连杀戮的价值都没有。异族,强者,这两项他们都不占有啊。这样的厮杀,又有何意义呢?
“啊,没错,我就是修行之中的驱魔师。”点了点头,幅度基本上没有,金时对于和强者以外的生物交流都是兴趣缺缺的状态。不过这种姿态在村长看来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啊。强者,又怎会屑于和弱者交谈呢?
话说回来,要怎么才能让这位驱魔师大人暂时留在村庄里面保护他们呢?村长在心里面悄悄的打着小算盘。当然,他并没有奢望能够永久的留住这位强大的驱魔师,不过只是很短的时间的话,驱魔师大人应该会同意吧。嗯,要慎重的考虑之后再开口啊。
主意已经拿定,剩下的工作就是劝说了。
“驱魔师大人,不知您有什么计划没有?啊,请不要误会,这只是卑微的我向您提出的一个小小请求,您不回答也没问题的。”村长谄媚的说道,同时厚实的双手恶心的互相揉搓着,整个人身上大大的写着两个字“奴才”。“啊,对了,驱魔师大人一定劳累了吧。来来来,快请驱魔师大人去洗浴!”后面这句话是对村民们说的,颐指气使的态度显露无疑。
一旁的房子还在燃烧,焦臭的气味还没有散尽,村长就忙碌着要款待金时了,不知那些村民该作何感想呢?
······恐怕会觉得很正常吧,因为这就是弱者在强者之前所该有的地位。
不过,这又与金时何干?他只是喜欢猎杀妖怪而已,可没有管这些闲事的心。先自己享受了再说吧,他可不会故作清高的对村长吩咐道:“那个谁,快点去把火灭了,不能让村民的财产受到损害啊。”
他只会说:“那个谁,洗浴的地方在哪里,快带我去。”他就是这样的利己主义者,但这又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吗?没有吧,这反倒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所应有的姿态。至少金时没有丝毫想要改变这规矩的心思。
“好的,大人,这就来!”村长快速的对亲信吩咐了几句之后,就慌忙跑过来给金时带路了。
原地只留下了那些仍在燃烧的房屋和因为烧伤而痛苦的呻吟着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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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值得村民们庆幸的是,这一周里面妖怪没有像上次一样发动攻击,似乎是被金时打怕了的样子。有几个胆大的猎人悄悄的进山去看了一眼,回来兴奋的对村民说:“妖怪已经全部搬走了。”还带回来了妖怪聚集的巢穴的一些东西作为证据。
高兴坏了的村民敲起了锣,打起了鼓,他们终于摆脱了始终笼罩在头上的恐怖yīn影。正在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庆祝的时候,一个出外打猎的猎人屁滚尿流的逃回了村庄。他浑身上下全都是被植物的枝桠挂烂的痕迹,一看就是慌不择路的逃回来的,他的脸sè也是一片青sè,就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村庄里面的人忙停下庆祝,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惊魂未定的嚷嚷开了:“······妖,有妖怪!!!”
这一声顿时让还没有从妖怪的yīn影中恢复过来的村民炸了锅,整个村庄的人都在慌忙的准备逃难。无他,只是因为恐惧已经深入了骨髓之中。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想起了,他们村庄里面现在不是还驻扎着一个驱魔师吗?这个时候正是请驱魔师大人大展神威的时候啊!
然后刚刚从睡眠中醒过来的村长就被村民从被窝里架了出来,送到了金时暂时的住宅门口。
“慌什么啊,你们这群混蛋。”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其实村长的心里面也有些惶恐不安。唉,只能指望驱魔师大人能够降服那只妖魔了。
整了整衣服,村长敲开了金时住宅的大门。
金时其实早就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大堂里面等待着村长上门。
外面这么哄闹,本来就不嗜睡的金时自然起来听了一会动静。如果是妖怪的话,嘿,还真想会一会呢。
一个星期没有战斗,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生锈了。如果这个妖怪比较强的话,还正好可以打一场痛痛快快的热身赛。如果太弱了的话,还是早早收拾了走人吧。这样想着的金时念头一转,身上的衣服顿时化为了流动的黑sè物质,然后重新凝成了另外一种样式。
这也是他的能力的一种运用。【大地的诅咒】这东西可以制造出像这样的黑sè流质,一方面可以作为攻击的手段,例如一周之前的黑sè枪林和沼泽,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生活用品,而且因为是能量所制成的,还不用担心磨损啊污渍啊这之类的问题。总而言之是很方便,很让金时满意的东西。
没办法,又不是那些野蛮的妖怪,作为人类金时总要穿衣服吧,他的战斗又是那种狂野类型的,衣物损坏估计会是常有的事,他又不想为此消耗太多的时间。正好这个能力弥补了生活方面的不足。
黑sè作为主调,然后配上深红的纹路修饰,亮金的花边镶在衣袖和衣襟上,胸口处是一只飞翔着的雄鹰,翅膀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焰,仔细看时才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团红sè的丝线罢了。两根修长的袍带拉在身后,如同在空中飘动的蟒蛇,喷吐着有毒的舌尖。华贵中彰显出神秘的力量,肃穆中带着略略的张扬,这让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贵族公子的打扮。这也是他时现时不现的记忆告诉他的。
这样的一身打扮再加上金时慵懒中带着一丝傲慢与尖利的态度,若是有来自京都的公卿贵族将他认成了皇室子弟也丝毫不奇怪。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生的气度吧。
不过走进来的村长可没那个见识,他只知道这位驱魔师大人的服饰极其华丽,一定是什么大人物,至于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驱魔师大人,不好了,有妖怪打到村里来了。”村长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眼泪和鼻涕抹了他一手,看得金时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求您一定要伸出援手,驱逐邪恶的妖怪,顺带救救我们这些人吧。啊,驱魔师大人,我这只是给您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最终的决定权当然是在大人您的手中。”
“够了,收起你的鼻涕和眼泪,让我去会会那个妖怪吧。”金时瞧都不瞧还在捶地痛哭的村长一眼,自顾自的出去了,反正他只是去找妖怪来杀的,顺带拯救这些村民还没放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看到金时出去了,村长飞快的抹掉了鼻涕眼泪,换上一张谄媚的脸跟了出去,那变脸的速度简直就像是闪电一般。
抵达了村口,村长揪住一个村民的衣服恶狠狠的问道:“喂,叫你呢,快说,那妖怪在哪里?”
那人慌忙向村口外面一指:“喏,就在那里。”
其实不用他说话,金时就看到了那个妖怪。
那不太像一个妖怪,因为她根本没有妖怪的种族特征,妖力也几乎淡的不存在,简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但是······,她那满头的白发和身上缠绕着的火焰出卖了她的身份。
不,也有可能不是妖怪,不过反正都应该是非人吧。就算很淡,但是金时也能闻到,从那具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非人”的味道。
他把手缓缓的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很奇怪,他似乎看到过这个人的样子,以至于一般不会浮现出来的记忆都自动跳了出来。不过记忆中的身影是黑sè的头发,而这个却是白sè的。
不管了,反正过去的记忆是过去的记忆,他现在是崭新的存在--坂田金时!既然是非人,那么就杀了再说!
她似乎也认出了金时,正在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准备说话的时候,金时拔刀了。
太快了,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通体黑sè的长刀--影月就切开了面前的身躯。空间,时间,一切的一切在这把刀之前都是没有意义的,一出手就是绝对的必杀,死去的生命连痛苦都来不及产生就被彻底的终结了。收刀回鞘,金时冷冷的看着她的脖子处一道银sè的丝线渐渐浮现,然后头颅就带着面上惊愕的神情滚落在了地上。
金时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也不在意她要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
太弱了,完全没有能够让他尽兴。下次干脆先不要用影月了,先用枪林打一顿。他这样想到,然后没有一丝迟疑的转身向后,准备回村庄收拾东西,继续旅程。
也就在这时,足以令普通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断掉的头,又长出来了。
对,真真切切是“长”出来的,连每一根血管和每一寸肌肤的形成过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美丽动人的面貌和肌肤,却只会让人感到从心底里倒抽一口凉气的寒冷。不死,永远是人类最为害怕和期望的东西,没有之一。
整个村庄顿时乱套了,人们自相践踏,只为逃离这里,逃离那个女人,越远越好。
“哦~。”金时转过头来,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举起了右手:“不死的生命吗?不知道,你到底能恢复多少次呢?!”黑sè的cháo水瞬间蔓延开来,吞噬了大地,同时也吞没了她。
但是不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思考着的金时,在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瞳孔放大了。
他看见了,振翅高飞的凤凰。而那只凤凰也正冷冷的盯着他,挥动了缠绕着火焰的翅膀。
烈焰的风暴,顷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