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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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鬼族都在欢快的畅饮着,他们没有一个察觉到了金时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眼瞳里也吞吐着不定的黑sè光辉。但刚才那异常的感觉在刹那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不过地上残留的水渍还是暴露了它曾存在过的痕迹。

  “这到底是······?”错觉吗?很显然不是。先不论金时身体的高度自律xìng和高度协调xìng,就光从感觉上来说,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当共鸣发生的时候,天命者的徽记明显的出现了异常,这是否可以说明另一个共鸣的主体同样也有可能是天命者呢?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还真是有趣呢。

  无声的微笑划过他的脸颊,转瞬即逝。这是面对未知的挑战的兴奋,同样也是自信的体现。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手中掌握着名为最强的力量。

  “喂,你一个人在发什么呆啊,快点过来喝酒。”正抱着酒坛豪饮的伊吹萃香无意中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独自坐在一旁,也不饮酒也不吃肉的金时,感到有些奇怪的她于是就这样大声招呼道。

  “马上就来。”空想无益,共鸣的另一端是怎样的存在,是善意也好是恶意也罢,只要没干涉到他的生活就与他无关。关于之后会不会干涉到他的生活,等真的干涉到的时候再说吧。他将这件事暂且抛在脑后,自顾自的饮酒去了。

  “虽然说距离缩短了,不过还真是相当敏锐的感知啊,居然能够察觉到我的到来。”喧嚣的平安京街头,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石板路上飞驰而过。每一匹拉车的马都是大和国内少有的纯sè骏马,它们的毛sè雪白,身躯高大,再加上装饰得相当华丽的车厢,让人不由得遐想这架马车的主人该是何等的豪奢。

  而他正端坐在这架马车的车厢里面,双目紧闭,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白衣白履白冠,白玉般的右手上握着一柄素白sè的纸扇,仿佛超凡脱俗,遗世dú lì的仙人。眉如利剑,颊似美玉,令人心折的气度从内到外油然散发而出。墨黑sè的长发被飘带束起,扎成公卿贵族最为崇尚的式样,腰间还佩着一柄长剑和一块羊脂玉。

  文雅中不失英武,平淡里透出贵气,所谓的天潢贵胄无非也就是这个模样。若是将他放到公卿仕女的集会中,恐怕争抢的人群会把彼此的头都打破吧。他的风姿是这样的完美以至于让人觉得简直不该存在。

  “不过,我的目标还不是你,没错,至少现在不是。”他打开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凉风丝丝拂过他的脸颊,在有些闷热的初秋里为他送上些许的凉爽。

  “网都还没有布好,我所需要的东西也还没有到手,还不到天命者之间的厮杀展开的时候。”马蹄声向着西边逐渐远去,车后只留下了一蓬被扬起的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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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族的酒宴一连持续了三天,这期间被金时那深不见底的酒量放翻的鬼族几乎占了整座大江山里鬼族总数的九成。到最后,还能站着的除了金时之外就只有鬼族的三位天王和河童,天狗两族的族长了。

  天狗和河童虽然是作为鬼族的附庸种族存在,但他们和鬼族之间的关系却相当好,这种大型的酒宴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身影。而且他们的酒量也相当出sè。不过话说回来,和这么能喝的鬼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算本来酒量不行的种族也会被熏陶得酒量出众起来吧。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被伊吹萃香和星熊勇仪称作“华扇”的鬼王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金时看其他三位鬼王的脸sè也明智的决定不要去问这个问题好了。何必让这么美好的宴会里添上一丝不和谐的空气呢?

  金时虽说在鬼族这里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丹波国的另外一个目的。于是他又在大江山里住了几rì之后便告别了他新结识的“酒友”们,向着丹波国的其他地区前进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趟旅途中他会遇到一位几百年未见的“老朋友”,而且还是在旅途才刚开始的时候。

  由于鬼族的强力弹压,丹波国内倒是没有妖怪胡乱杀人的事发生,路上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盗贼嫌活得太长了来找死,这让金时难得的度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的旅程。

  天sè渐晚,夕阳的余晖淡淡的洒在大地上,金时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住哪里的问题了。虽然说他对露营与否不太在意,但如果能够住在房子里的话当然还是更好一点。不过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找到可以借宿的村庄,而从这条山道的荒凉程度来看的话,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

  想归这么想,但金时还是没有放弃努力,毕竟不试试看的话又怎么知道结果呢?于是他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寻找着可以住宿的村庄。

  秋风吹起满地的落叶,虽说还是初秋,但萧瑟的气息却已在山间弥漫。重叠的密林遮挡住了远方寂寥的飘荡着的炊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金时好不容易才看见了一个扎着木篱笆的小村庄。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当他迈步走进村庄的那一刹那,他的鼻子便“闻”到了一股令人不快的味道。这种气味和妖怪的那种气味不同,而且有很明显的不同。金时虽然很少闻到这种气味,但他依然记得这种气味代表着什么样的存在。

  循着这个气味飘来的方向,他来到了村庄右侧街道的第三间房门前。

  “叩叩叩。”金时抬起右手,极有规律的在大门上敲了三下,然后便退后一步,等待着大门开启。

  “是谁?”过了半响,从门内传出一个声音,纵然音调被极力压低金时也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女xìng。听到这个回复,他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笑容。

  “我猜你的名字是叫做藤原······妹红,没错吧。”没有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金时反倒是展开了语言的攻势。为了起到强调的作用,他还故意把“藤原妹红”四个字拉长了来念,确保屋里的人能够听得到。

  “你究竟是谁?!”屋里的人这次的反应则要激烈得多了,通过这个短促声音他能够充分的感受到对方的不安情绪。

  “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薄如蝉翼的黑sè刀刃从袖口滑落掌心,他瞅准门缝处那一线空隙,手起刀落,然后轻轻一推便推开了木质的门扉。向门内迈了一步,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满面惊愕之sè的白发女子。

  “好久不见了,藤原妹红。”

  “······好久不见了,坂田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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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把我家的大门都弄坏了。”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更没有泡好的茶,藤原妹红双手抱在胸前,倚靠着墙壁这样问道。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是什么好友,要认真说起来的话可以算是陌生以上,友人未满。毕竟一个是非人种杀手,一个是非人种,关系想好也好不起来吧。

  不过有趣的是,他们现在的身份正好和两百年前相反。那时她是人类,而他却是个妖怪。也正是因为那时的前缘,他们现在还能够进行正常的交谈而不至于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不过是偶然路过而已,闻到你的气味便过来看看。”顺便来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藤原妹红羞恼的声音打断了。

  “气,气味?!你这变态在说些什么啊。”两百多年的时光并没有完全磨灭掉她的少女心,毕竟成天和妖怪战斗的她生活其实单调乏味得令人吃惊,没有与世俗有太多接触的她还保持着当初的心境,只是比起原来更加坚强,更加dú lì和睿智了。而且金时这句话的确容易引起误会,怎能不激起她激烈的反应呢?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有个特殊的能力,能够通过不同种类的气息来辨识存在。”金时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虽然被叫做变态让他有些不爽,但这还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话有些错误,他也就只好认了下来。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没有等妹红开口,金时便抢先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活跃在和妖怪战斗的第一线吗?”

  藤原妹红是个异类。没错,她自己本身就身为非人种,却又厌恶其他的非人种,或许是曾经身为人类时期的记忆作怪吧。

  “很简单,因为我有些累了。”一丝疲惫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每一天都在和数不尽的妖怪战斗,要用沾满火焰的拳头挨个将他们送下地狱,同时还要寻找宿敌的踪迹。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百多年,实在是让我有些疲惫了。累的不是**,而是灵魂啊。”虽然她的话并不怎么能引起金时的共鸣,但这并不妨碍他做一个优秀的听众。他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的倾听着妹红堆积了两百多年的烦恼。

  “呼,感觉说出来之后心里面爽快多了。”在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牢sāo之后,那一丝郁结之气终于从妹红的脸上褪去了。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听了我这么多的牢sāo。”

  “没事。”金时摇了摇头。

  “不过我倒是想问一下,能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吗?”他指了指窗外已经完全被黑夜遮蔽的天空。“我可不想走夜路啊。”

  “呃,没问题,这里还有空房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藤原妹红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金时的借宿请求。

  虽说经过了一段曲折的路程,但金时的目的最后还是达成了。

  第二天清晨,金时很早就从床上起来了。

  不管怎么他都不喜欢睡大和国传统的榻榻米,而藤原妹红这里又没有多余的床,于是他索xìng就利用自己的能力凭空造了一张床。他不仅造了床,而且还造出了包括全套的床单,被子,枕头在内的一系列床上用品。不过那些全黑的东西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乐于使用了。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村庄还处在一片静谧之中。金时立在窗前,呼吸着新鲜的空气。cháo湿的微风穿过窗棂,晶莹的露珠在窗台上集聚,恬淡的气氛无声的笼罩着四周,一切都沉浸在宁静中。

  “下雨了啊。”伸出窗外的手被雨丝润湿,掌心处的苍凉蔓延开来,透过毛孔进入血脉然后一直扩散到每一个大脑细胞。

  “你一个人站在窗台前面干什么?”藤原妹红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回过头去,和那对赤红的眸子对视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藤原妹红不解的问道。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定居在这种小村庄里了。幽静,恬淡,风景独好,我都想在这里住下去了。”他解下了腰间的一个酒葫芦,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在房间里。

  这是伊吹萃香送给他的临别礼物,别看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葫芦,这里面可是装满了用伊吹萃香的特殊能力压缩过后的超高浓度酒“鬼杀”。

  “要喝一点吗?”拧上瓶塞,他将酒葫芦径直扔向藤原妹红。

  “那就却之不恭了。”接过酒葫芦的妹红随手从桌上拿来了一个木碗,清澈澄净的酒液顺着倾斜的葫芦口泻入碗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然后她就把酒葫芦抛回给了金时。

  “咕噜噜。”不知道这酒烈度的藤原妹红端起木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的脸颊瞬间被涨得通红,但想咳嗽却又咳嗽不出来,只能卡在喉咙里,难受极了。

  “就算有不死身也不是你这样折腾的啊。”无奈的坂田金时走到装满了水的木桶旁,用勺子舀了一两勺清水放进另一个碗里,递给了捂着喉咙的藤原妹红。她接过木碗之后又是一顿狂灌,酒液的威力才渐渐消退。但是胃里面还是处于一种翻江倒海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扑哈,好烈的酒。虽然的确很好喝但是这味道未免也太过于辛辣了吧。”被这酒整得狼狈不堪的妹红向金时抱怨道。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金时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液,盖上了瓶塞。他倒是觉得这酒刚刚好符合他的胃口。

  ······这就是酒力的差别吗?藤原妹红这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世界的不公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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