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阁酒楼的第二层,这里并没有数以百计的修炼者,但是仅仅只是几十人,却让慕容九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之力。
登上了第二层的慕容九,他好似条件反射一般,他的眼神立时牢牢盯视向了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在那一张椅子上,浅蓝色衣袍披身的中年人,他魁伟,面容透射出了一种身居高位的王者威严,他的气质冰冷,散射而出的眼神让人冷寒彻骨,他犹如一尊真实的万年冰雕。
冰王?
慕容九感到了强烈的冷寒之气,他的整个身躯猛然一震,心间所勾画出许久的冰王形象,不可阻挡地侵入到了他的整个精神空间里——冰冷的孤傲,冷寒的眼目,冷冰冰如雕。
一位修炼界屹立的王者,一位高傲的神魔青年,他们二人的目光碰撞,好似引发了无形的精神交战,整个二楼空间里,空气凝止,充满了严峻状态下的紧张与压迫。
无声、宁静的空间里,仿似正在酝酿着一场轰烈的暴风雨,处处充斥着躁动前的沉寂。
一位端坐如钟,眼若冰冷的寒星;一位背展血翼,目光如鹰似隼。冰王与慕容九,四目遥望的几息时间后,在他们二人中间的一只琉璃灯,募地哗啦啦的碎裂开来。
“青年俊才慕容九,孤身入我冰月城,连破我数波阻击;如此胆识,如此实力,无愧横空出世的青年神魔。”冰王扯动衣衫,轻松结束了与慕容九的无形暗战。他平静地打量着慕容九,不显露出其形态下的丝毫悲喜。
慕容九深吸了一口气,与冰王的眼神交战,他已经调集了自身的所有实力,但是获得的结论仍旧是相差他太多——冰王,无愧屹立不倒的极北王者!
十几张方桌列为一排,冰王端坐在主位上。而在冰王的左手边位置,清一色地端坐着近二十位将领,他们全部都身穿盔甲,男子威猛不凡。散发着一种刚强的气质;女子眼神凌厉。英气逼人。显然这些男女武将,都必然经受过严酷战斗的生死磨砺。
而在这一排武将之中,则是站立着两个幼小的孩童——一个男童与一个女童,两张稚真的脸庞上却显露出了一种悲愤。并且他们身穿麻衣。额间缠裹着两条白绫。
同属一脉的气息。不可忽略的是他们眼含仇视之光……除去了冰王的眼神冰冷以外,慕容九所感受到的就是这一群武将的仇恨眼眸。
在冰王的右手边位置,十几张座椅无人落座。慕容九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众人。他的心念电转,瞬间便猜测到了其中的情形。
没有犹豫与畏惧,他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抬步、迈步,他坐在了与冰王对立的位置——心跳缓慢,他的目光坚定。
一瞬间,无论是那一排武将,还是冰王的师爷,全部都微微变了脸色。而梅兰竹菊四名女子更是脸色煞白,她们四人急忙走上前来,出言提醒道:“慕容公子,请这边来坐……”
转眼看向了四个女子的邀请位置——冰王的右手边座位,慕容九回头看向四个女子,他缓缓摇头。落座的位置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慕容九不欲坐在冰王的下属位置,年轻的他透露出了一种张狂的姿态,他我行我素,不欲为他人役使!
梅兰竹菊无法左右慕容九的决定,徒有无奈地站立在了他的身后,可是这样的情形却让慕容九心生巨大的疑惑,难道……转头看向面容淡然的冰王,各种念头在慕容九的思绪中层层冒出,又被他层层推翻,最终他断定,身后的四个女子的命运已经与自己息息相关了。
好有魄力的冰王,送给慕容九的竟然是四名如花似玉的女神王;好自信的冰王,素未谋面,他却已然显露出了武断的拉拢之意!
与仇视者同台,以及赠送女子的示好——尚未开始的鸿门宴迷雾重重,冰王之心让人难以揣度!但是慕容九却并没有太过在意,无论冰王会摆下怎样的计谋,他依然率性而为,没有不忿,也不会感激。
“冰王相邀,小子慕容九来迟了,以此谢罪。”慕容九收拢心神,遥遥对着冰王行了一礼,他随即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九,没想到你还真的胆敢来到冰月城,今日不管你有多么强大的实力,都要为以前的过错付出陨灭的代价,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我杨家之怒!”一个青年男子自那一排武将之中跳了出来,他怨怒地手指着慕容九,脸现疾愤之色的叫道。
这员武将的疾愤之言,好似点燃了其他人的怒火,近二十名武将,不分男女,全部死死地瞪视向了慕容九,大有一言不合,将他生撕了的姿态。
环视向众人的神情,以及冰王平静的面容,慕容九的躯体前倾,一股神魔威势压向了那个叫嚣的青年武将,他缓慢吐口道:“你是什么东西?”
梅兰竹菊四名女子,她们静静地注视着慕容九,内心渐渐趋于平稳。对于自身的命运,她们不敢反抗冰王的决断,被无情地送给了眼前的神魔慕容九,她们或许感到了某些悲哀。不过,不管是新主人的张狂不羁,还是他的年轻气盛,都让她们感受到了一种血气方刚,一种修炼者的洒脱。
“你……”
慕容九的张狂之言,顿时激怒了年轻的武将,他面如猪肝,眼若喷火,他腾的一下子提起了一杆梨花枪,遥指向了慕容九。即便是其他的年轻武将,也纷纷从椅子上弹起身来,狠狠盯视着慕容九,气氛登时紧张了起来,大有围杀之意。
“不得放肆!”冰冷的声音响起,冰王的眼眸一一扫视过了那些青年武将。最后,他将目光投射向了神态不变的慕容九,说道:“慕容九,这一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冰月城的无冕将帅——杨业,他们则是一脉相承的杨门虎将。”
“杨业?杨继业?杨家将?”
慕容九外放的气势瞬间回收到了体内,他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冰王左侧的那个中年人——他刚毅的面庞棱角,深沉的双目眼眸,如山似岳的躯体气质;笔直的腰背,彰显出了他不屈的铮铮铁骨。
好一员威猛的无冕将帅!再次打量其他的武将。慕容九受到某些记忆的影响。他不可抑制地感受到了一种英烈之气。
记忆中的杨家将,他们肩挑国家重任,驱逐鞑虏,护卫边疆;然而。他们却一一为国壮烈牺牲了。男子几近绝灭。女子毅然披挂上阵!
英勇、无畏,杨家一门忠烈,至死卫国。如此虎将,千古流芳。
慕容九所感受到的英烈之气,并非死亡的烈士气息,而是一种凶悍之气——如狼似虎的凶猛,一往无前的强悍!
“小子慕容九,见过杨元帅。”基于对杨家将的尊敬,慕容九站起身来,对着杨业遥遥施了一礼,他的表情诚恳,但是他的身躯挺直,并没有卑躬之意。
我为神魔,率性而为!虽然敬佩杨家将,但是他并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高傲与张狂,他仍旧做事随性,不趋炎,不敷势。
“慕容九,你之姿态,让我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年轻气盛,心高气傲。拥有一颗不败的强者之心,固然重要,不过张狂之下犯下的过错,却是必然要付出代价!”杨业的星眸开合间,散射出缕缕精光。
“不知杨业元帅,所指何事?”慕容九敬重强者,首次迷惑地问道。
慕容九的确是在迷惑,自在一楼大厅中遇到的那七名健壮的将领,到此时的一排杨家将;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眸,让他确信自己的确是犯了过错、伤害了人命,可是他却不清楚自己究竟伤害了谁!
在屠戮城镇中的战斗中,他的心智被蒙蔽,主魂被操控,浑浑噩噩的他完全不记得曾斩杀过一员武将——杨继忠。而汲取杨继忠的尸体精元力,在那时他逆天施术的绝然心态之下,他根本不会在意被撕为两半的身躯有没有身穿甲胄——如此,慕容九不知道自己曾灭杀过一员将军。
而对于他人的仇视目光,他尽管难以理解,但是却不屑辩白与询问。毕竟,身怀强者的傲气,即使是被人误解,他也懒得澄清。
实力境界的差距,他无心与低弱者辨明,这就是傲气!
“哼!慕容九,你好健忘啊,半年之前,你屠杀了整个城镇,岂会不知曾杀害了一员执法将军,并且残忍地攫取了他的躯体精元,令尸骨化为漫天齑粉?”年轻的武将杨延昭,他手提梨花枪,狠厉的脸上露出了讥笑之意。
自其他武将的脸上,慕容九也能够看出深深的嘲讽,自己的不知之言,无疑被他们当作了无赖的狡辩。仍旧没有辩解,平心静气的他将目光转移向了将帅杨业的脸上。
“慕容九,你的确杀了一员将军,他是我的同胞之弟,名为杨继忠。不论你当时是否受到邪魔操控,但是你之过错已然铸下。”杨业深邃的双眼中闪现过了悲戚之色,他紧紧握住的双拳,手臂上显露出了一条条青筋,显然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杨继忠?杨门虎将?
慕容九的脸颊上无悲无忧,他的双眼缓缓看向了武将中间的那一对孩童——麻衣披身,白绫缠额,他们必然就是杨继忠的遗孤儿女。幼小的孩童失去了父亲……或许在那一战斗中,无妄的丧生者会有很多吧;慕容九的眼神一一扫视过了众人,杨家将的悲怨,冰王的冷淡,以及师爷的漠然。
一瞬间,他完全看清了此次鸿门宴的意图——必然与杨家之仇有关,但是倒究会有多大的关联,他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王脸上,难以猜测。
“你杨家意欲何为?”慕容九最后看了一眼端坐如老僧的冰王,他对着杨业问道。
修炼世界,尽人皆知的天地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慕容九敬佩流传了千年美名的杨家将;在今日跨越了时空的同姓氏者面前,他仍旧不欲与杨家动刀兵。
“杀人偿命,挫骨扬灰!”年轻的杨延昭瞪着一对眼目,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了这短短的八个字,字字铿锵有力。
毫不理会积极分子的杨延昭,慕容九目不转睛地盯着杨业,在这一群武将之中,也唯有杨业元帅令他颇为敬重;至于其他人,没有那一份实力,就只有被他沦为了跳梁角色,不足为虑——这就是他的傲气。
“冰王惜才,欲招徕你为麾下战将。如此,你只要为我叔叔披麻戴孝、守灵悔过,七日以后自断一臂,即可与我杨家消除仇怨!”一位银甲裹身的妇人,佘老太君眉目含煞,尽显铁血手段下的巾帼英姿,她冷言说道。
披麻戴孝,守灵七日?慕容九的眼瞳之中陡然直射出了两道神魔之光,一波惨烈的煞气在他的身外鼓荡……忏悔?好强势的佘太君!
盛怒之下的慕容九,犹如一只须发皆竖的狰狞狮王,强大的体外劲气顿时将梅兰竹菊震退,桌子上的杯盏盘碟纷纷崩裂……披麻戴孝,守灵悔过?你杨家杨继忠,还不配!
目光冷冷地望向了冰王,如果冰王是如此之意,只怕盛怒中的他必定将大闹冰月城!宁折勿弯,高傲的他怎可做那忏悔之事?
修炼的世界,若肉强食……敬重你杨家,你自然是美名传后世的忠烈杨家;不敬你杨家,对慕容九而言,不外乎是土豪劣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