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 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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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州城。

  夜晚悄然来到,此刻在襄州城的民房里,有数位修真高手各自居住在这里,他们的面容憔悴不已,眉头紧锁,身心似乎感到非常的疲倦。

  虽然今日也是十二个时辰,但众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距离黑炭人破城也有四五天了,而那剩余的七万黑炭人也朝着阴州城杀去,有谁知道阴州城这刻的景象比之襄州城如何?

  而原本武林正道来这里的人数是八千多人,经过那一场的浴血奋战,死伤惨重,那些散仙逃走的不过寥寥数人,五大名门正派也各自剩下一百来人,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此刻在这废墟一般的民房里并没看到五百多人的修真人士,想必是他们叫门下弟子御空撤回本派了吧,毕竟留下来也是无谓的牺牲。

  这里到处都可以看到战争留下的沉重痕迹,残垣断壁,房屋倒塌,道路被火铳炮弹打出一个个大坑,看起来是那么的醒目和可怖,在房屋的周围不时就看到残肢断臂,血液在地上凝固,泥巴山一滩滩的血迹,教人看了又惊骇又可怜。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分不出谁对谁错,我们不是不敢战;只是不敢轻言一战,这种亲朋好友离去的场面实在难以言喻!

  碧落之上,鹅毛般的雪花静静飘下,在地面上积起厚厚的雪被,举目眺望,借着这白茫茫的雪景也能看清上空乌云沉沉的云朵,入冬以来。天色仿佛在映衬着这场战争,没有一天的和煦阳光,它大概也在为流连大陆的子民默哀吧。

  这时在一间破烂的房屋里,一位看似中年妇女的女子默默的拿着手中的信件,这信纸上的折痕很有条理,似乎是某位美女精心折叠。

  这妇人默默的看着信纸,眼眶渐渐湿润,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天”字服的女尼,虽然此女看起来模样不错,只是她的眼里精芒闪烁。看得出是个心思很深的人。她眼前的妇人一边看着信纸,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金剑。

  只见那模样姣好的女尼踏上一步,咳嗽一声,在妇人的身边坐下。安慰道:“师祖。您说过冰若妹妹是被打下深水寒潭。虽然那通天玄蟒厉害之极,只是没有亲眼见到冰若妹妹的……”她后边的话省略了,说出来只怕妇人不悦。这妇人便是五散之一的孙彩媱。

  她虽然快要到八十岁了,面貌却出奇的年轻,看起来并不比身边的女尼老多少,要说这孙彩媱也奇怪,开的门派明明是个道观的名字,偏偏观里供奉的不是三清;而是西方诸佛,也许她是恨紫色仙族杀害她的夫君,所以才这样开创了一个名不副实的门派吧。

  孙彩媱忍住将要流下的泪水,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尼弟子,哽咽道:“敏敏,你说我如今怎么跟若儿的娘交代?我曾经肯定的保证让若儿平安回去,现在……”

  坐在孙彩媱身边的陈敏敏目光闪烁,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她的内心一定另有想法,只是恐怕无人得知,片刻后她道:“师祖,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冰若妹妹会有奇迹发生的。”其实在心里想着回不来才遂了我的心愿!

  孙彩媱目光游离,缓缓点头,在这绝望的边缘她也相信奇迹了,半晌之后,她道:“我听说你跟若儿的关系闹僵了,不像你们小的时候那般要好了,是真的吗?”

  陈敏敏心里一震,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只是她的脸色全然逃不出老练的孙彩媱的法眼,只听她又继续道:“当年我确实是心偏,怕你再一次伤害若儿,所以自从你们打架后就再也没让你去落霞谷,你不会恨师祖吧?”

  这一点陈敏敏倒是没有犹豫,急忙道:“师祖,绝对不会,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祖和师父抚养长大的,徒孙女委实不敢有丝毫的怨怼,只是有些羡慕冰若妹妹能够这么得到师祖您的赏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孙彩媱打断了她的话头,伸出手怜惜的摸了摸陈敏敏的脸颊,接着道,“别说若儿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是她好好的站在这里,她也不会答应做天素观的第三代的首座弟子,这丫头不知是谁转世,是个十足的情痴,她的一颗心里只有古力那个毛小子,等到我驾鹤西去;你的师父善缘也老迈的时候,天素观还是得由你来看管,你懂吗?”

  陈敏敏的一门心思被孙彩媱看得真切,心里惭愧,急忙跪下,恳切道:“师祖,徒孙女知错了,之前我一直对冰若妹妹冷言冷语,请师祖责罚!”她的心里此刻觉得羞愧无比,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孙彩媱俯下身扶起陈敏敏,和蔼道:“起来吧,你也只是想要兴盛本派,本意是好的,现在只希望老天保佑若儿和那毛头小子平平安安的,唉……”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陈敏敏默然不语。

  在另一间房子里,窗沿破损,窗户上有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抵挡屋外凛冽的寒风,屋里的桌子上立着一根蜡烛,烛火在寒风袭来的屋中明灭不定,桌子底下有一个泥坑,泥坑里烧着一堆柴火,发出“噼啪”的声音,在寒风的侵袭下,火坑里的柴薪也旺旺的,只是不免有些耗柴。

  在这屋里有一张旧床,床上躺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剑眉皱着,俊俏的脸庞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很是苍白,枕头边放着一把泼墨折扇,名曰“荷花折扇”。

  在他的床沿边,一位身穿鹅黄色的少女端着一碗药汤,汤匙轻轻舀起药汤,放在嘴边慢慢吹了吹,冷却后喂进那昏迷男子的口中。

  而这一幕被屋外一位穿着天蓝色的外邦女子看见,忍不住一声冷哼。她的眼光透过轻纱,看到里边的那两人,心里涌起五味杂陈的感觉。

  忽地她感觉自己身后有人,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体很胖,说话瓮声瓮气的男子红着脸看着她,天蓝色的女子疾步走到胖男子的身边,声音低沉却严厉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胖男子抓了抓脑袋,脸色更加红了,支支吾吾道:“单姑娘。我……”

  “别说了。”天蓝色衣服的单荷蕾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从你之前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你喜欢我对不对?”她看到胖男子正要点头。急忙道。“我们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你!”说完就从胖男子疾步走去,忽然她又顿住脚步,“请你告诉你的妹妹。不要跟潇湘挨得太近,否则别怪我无情!”

  胖男子眼眶湿了,心里不断道,她拒绝了,还没有开始就决绝了,程小胖,你难道还不死心吗?你也不自己照一下镜子,你自己什么样子,她又是什么样子,配吗?他自嘲的笑了。

  单荷蕾气冲冲的往前走去,却不料正好撞在一个脸色沉重男子的身上,她抬眼一看,本欲发作心中的不快,只是一张口,只能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只见那人背负着手,神色凝重,看了一眼单荷蕾,长叹一声:“阿蕾,你怎么了?”问话之人赫然就是前往白洋国当说客的单段椽——也是曾经的赫兹奇。

  单荷蕾回首看了一眼来路,没好气道:“遇上一只臭虫,烦死了!”

  单段椽此刻哪有心思去管女儿的心情,他的心里早就被国家大事填满,襄州城被攻破;可以说跟他有直接的关系,要不是他擅自将重中之重的“军机印”交给彭良,也许……情况会不一样吧。

  单荷蕾本想在父亲面前一吐心中不快,却不料父亲并没有追问,且看父亲的脸色十分难看,想起父亲是流连大陆的国师,如今……她道:“爹,你不要自责了,爷爷之前对你说的都是气话,这件事谁都料不到的。”

  “不,你爷爷说的是对的……”单段椽打断道,“如果不是我看在当年‘军神’彭军的面上,相信他的孙子彭良也是良将,也许是我想当然了吧……”

  单荷蕾也不好安慰什么,只得低低的叫了声:“爹……”

  单段椽伸出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苦笑一下,叹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只得弥补漏洞了,待阴州城守住后,我就自己向国王陛下请罪!”

  他犯的法不可谓不大,城池攻破;子民死伤无数,这个罪实在可以株连九族,单荷蕾跟随父亲昔日在白洋国共事,律法她可是了然于胸,有些哽咽道:“爹……”

  单段椽摇了摇头,似乎想要甩掉某些事情一样,岔开话题,道:“找到你星月爷爷了吗?”

  “没。”单荷蕾无奈的摇摇头,回答道,“该不是他怕被牵连,逃了吧?”

  “不许胡说!”单段椽忽然声色俱厉的呵斥道,“孤大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也对不起流连大陆的武林人士赠给他‘大侠’二字了。”

  单荷蕾默然的点点头。

  长空之上,雪花飘落,他们站在屋檐下,看着街道上被大雪掩埋的可怖血迹,仿佛在洗涤着这片土地上的伤悲,将那些不堪入目的尸骸埋在雪底下,只是遮得住一时,却是遮不住一世,流连大陆人不会忘记黑炭人作下的恶事,必回倾尽全力,将他们赶出去!

  一阵寒风吹来,将桌上的蜡烛吹得晃了晃,陈敏敏急忙用手捂住,好一会儿烛火才恢复正常,瞧着窗外夜已深沉,陈敏敏对身旁兀自拿着信纸的孙彩媱道:“师祖,该歇息了,依照刚才单师公与棋师公的商议,估计明日就会前往阴州城。”

  孙彩媱用手指揉了揉额角,似乎也有些困了,站起来转身道:“敏敏,当日你们从古仙门来到天柱峰,是熊猫尊者托你们来的吧?”

  陈敏敏惊讶的看着孙彩媱,笑道:“师祖怎知?”

  孙彩媱一面走向床沿,一边道:“我们是骑着坐骑去天柱峰的,虽然古仙门靠近天柱峰,但相距还是很远,能够赶到我们前面到达,我除了能够想到当年与我们并肩战斗的熊猫尊者,实在想不出其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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