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襄州城。
一场战争的荼毒,襄州城的民房死寂一片,被积雪掩盖的下面,也许会有不少的尸体静静地躺着吧,他们——也许是死不瞑目吧?
雪,慢慢的停下了。
在一间稍显宽大的屋子里,四周的窗台、木板都是满布疮痍,战争——真的是一个毁家灭族快捷方式!
一张痕迹交错的大桌子摆在中间,桌子底下是一个火坑,火坑里面有一些不算干的柴薪,青烟飘散在这个屋中,让这一众修真高手都忍不住捂嘴咳嗽。
三大散人各坐一个位置,还有一个位置空着,估计是周围的弟子辈分不够吧。
——就连足智多谋的单段椽也只能站在下首,讨论着目前的局势。
单荷蕾、程小甜、陈敏敏、程小胖站在角落里,不敢打搅这几位辈分极高且是武林巨擘的前辈。
琴散人单靬被青烟呛着了,咳嗽一声,道:“我看这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小椽,我们这就出发吧。”
单段椽愕然一下,恭声道:“爹,不等等孤大侠前辈吗?”
孙彩媱冷笑一声,道:“孤星月枉称大侠,关键时刻竟然失踪,看来是我们平时对他言过其实了。”
棋散人杨铊摆摆手,笑道:“孙五妹性子急,此事恐怕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也许是孤大侠有急事吧。”
孙彩媱淡淡道:“杨二哥,不辞而别。两天不见踪影,亏你还替他说好话。”
虽然棋散人杨铊那般解释,只是在场的人也许都相信孙彩媱的话,孤星月——也许真的觉得大势已去,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吧。
众人一时之间默然无语。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这时琴散人单靬急忙看向程小甜,道:“小甜,潇湘公子身体怎样了,今天可以赶路了吗?”
一身鹅黄色的外衣,清纯素雅的程小甜上前恭敬道:“禀单师公。潇湘公子的气色好多了。他说他的身体可以赶路了,这刻估计也快要过来了。”现在只有十六岁的她,按照算法,她还是个少女的年纪。
单靬点点头。微笑道:“这些日子你照顾他。真是辛苦你了。”
程小甜急忙道:“单师公切莫这样说。潇湘公子为国为民,义薄云天,我能伺候他是我的福气。”
身后的单荷蕾轻轻哼了一声。程小甜眉头微微一皱,脸色也微微变化,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单靬指着程小甜对棋散人、药散人道:“这孩子真懂事,将来不知哪家的公子有福气呢……”
程小甜脸色红了红,羞涩道:“单师公——……”
孙彩媱呵呵一笑,道:“单大哥,你看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一时间,这个屋子充满了生气,程小胖的目光不时瞄向天蓝色衣服的单荷蕾,可惜单荷蕾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咳咳——”
一叠声咳嗽从门外传来,众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他的身上,只见此人身穿白衣,只是白色衣服上满是风尘之色,右手握着一把折扇,折扇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颗颗精粹,晶莹闪烁着,他缓步踏进屋中,程小甜脸上马上露出关切之色,上前搀扶住他。
来人正是潇湘,当日他因为功力不够,强自运起内功施展九宫昊镜,被那上古神器反噬,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苍白。
单段椽有些迟疑,但还是道:“潇湘公子,你如果身体不适,可以不用随我们一同去的。”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潇湘找个僻静之地疗伤。
潇湘“咳咳”又咳嗽数声,急忙用手帕捂住口,有那么一滴殷红的鲜血染在上面,这一幕程小甜看在眼里,脸上神色变了变,终究也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潇湘待呼吸平稳后,道:“我无妨,军情紧急,还请单国师不要担心我,我们、这就出发吧。”
孙彩媱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站起身来道:“潇湘师侄,虽然你执意要走,我们就算不担心你的伤势,但我们还要考虑大局,你这样会影响我们的行程的,我看,倒不如依着单侄子的话,找个地方疗伤吧。”说着她的目光看向程小甜,又道,“他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程小甜神色间露出黯然之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说,只得点点头,潇湘心想,孙师叔表面是在呵斥我,实则是关心我,以为我不知么?唉,好吧,就依着孙师叔的话吧。
潇湘在心里想着,片刻后道:“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做缩头乌龟了,希望以后长辈们不要笑话我才是,唉,真是丢进师父的颜面啊。”
他无意中提到书散人圆炤,三大散人不期然的想起往事,当年五大散人的英雄事迹数不甚数,有名的就是对抗武祖许埻;虽然各自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痕,但那股热血至今犹在。五大散人当年还数次出入蛮荒野地,更在那处得到上古神器——九宫昊镜!所以书散人圆炤的离去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呼——!”
一声轻啸,只见一个人站在了门口,这人来的甚快,几乎是影子一晃便到,只见他穿着一身淡橙色衣服,须发齐白,右臂衣袖是空的,扎在腰间的腰带里面,左手握着一杆笔,此笔二尺有三,笔杆浑圆而光滑,笔尖处的笔毛浓密而细长,笔顶有一条细绳圈起来,发着淡淡的青光,正是五散之一的——曾番。而他手中拿的正是无数人羡慕的:
——随意笔!
他的来临让所有人惊呆了,三大散人难以置信。潇湘心里的震骇也是极大的,当日在易风寺,画散人可是在那刻露出反叛的行动,虽然此时已经知道他是卧底,但他这么的明目张胆的来到这里——不怕那门主知道吗?
而程小甜、程小胖两兄妹也是多年未见这位尊师,一时间愣了愣,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急忙来到门前拜倒,道:“徒儿参拜师父!”
画散人曾番含笑道:“起来吧。”说完用“随意笔”的笔杆将二人扶起,然后走进屋中看着众人。
在场中人。要说不识得这位大名鼎鼎的画散人的。恐怕只有一位——单荷蕾,她的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更多的是好奇。
画散人曾番看向桌子旁的三大散人,笑道:“单大哥、杨二哥、孙五妹。想必我的两个徒儿已经告诉你们了吧。应该知道我不是真心叛道了吧?”
三大散人一时不知怎么言语。眼神中有惊讶、欣喜、担忧,复杂的眼神掺杂在内,这一幕都逃不过画散人曾番的法眼。大笑道:“你们放心吧,我此次来是奉那魔头的命令来助你们施展九宫昊镜的,不用替我担心。”
对于画散人曾番假意投敌,此事单段椽略有所闻,还是他比较容易自控,惊骇过后,恭敬的朝画散人行了一礼,道:“曾师叔好,您这么呼喊那魔头,你不怕隔墙有耳?”
曾番转头看向他,疑惑道:“你是……”
终于琴散人单靬回过神来,苦笑道:“曾四弟,他是我的儿子单段椽。”
曾番惊讶的再一次看向单段椽,啧啧道:“老咯,你儿子也老咯。”
众人:“……”
单荷蕾心里莫名一气,也是,有谁面对说自己父亲的坏话还笑得出来的?
曾番片刻后也发现自己失言,急忙笑道:“侄子,我来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没有人跟踪我,所以我才敢这样大呼他是魔头,这样都传出去的话,除非我们这里有内奸!”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听起来十分的猖狂,霸气十足,直有逆天的神态。
待他笑罢,看向潇湘,道:“潇湘师侄受伤了?”
潇湘默默地点点头,他的心里矛盾极了,明知道曾番是假意背叛,可是想起当日他在易风寺的所作所为,更是几乎在易风寺的山门前死在随意笔之下,如此种种,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曾经的师叔了。
曾番心下会意,也不以为仵,当下看向单靬,道:“单大哥,好像我来了也不能施展九宫昊镜吧,还差一人呢。”
单靬微微苦笑,道:“你的到来加上孤大侠,我们正好五人,只是孤大侠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孙彩媱冷笑道:“他跑了,怕死鬼!”
话音甫毕,一声铿锵有力的笑声响起,门口赫然出现孤星月的身影,笑道:“药散还是那么嘴尖,我不过才离开两日就这么说我,如今我不是来了吗?”孤星月大踏步走进屋中,迎接众人怀疑的目光。
只见他泰然自若的坐在一张长凳上,眼睛转了一圈,扫视众人,当看到画散人曾番也在场,不由得脸色一沉,怒哼一声,道:“国难之时,画散人日理万机终于有时间出来拯救百姓了?”
曾番呵呵一笑,左手转动着随意笔,发着悠悠青光,道:“孤大侠快人快语,我是说不过的,来的路上我已经勘探过了,黑炭人剩余的七万军队驻扎在阴州城百里之外,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攻城。”
单段椽听到这里,会心一笑,似乎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道:“曾师叔,我想他们应该在等驻守在撒格拉部落的三十万军队,待得两军汇集,方才是攻击阴州城之时。”
当听到“撒格拉部落”五个字时,脸色明显变得难看,拳头紧紧握着,好像指甲都陷在肉里了,故乡的始陷对他的打击很重的。
孤星月唇动皮不动,道:“侄子,那要是两军汇集,流连大陆还有救吗?”
单段椽笑道:“孤大侠且放宽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黑炭人两军汇聚亦是白洋国出兵之时。”当下他把自己在白洋国的经历简约的说了一遍,只是他带去的流连大陆的亲兵全被扣押在白洋国,虽然知道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免遭到软禁,众人默然叹息。
过了良久,孙彩媱叫各自去准备行囊,她的衣食自然是陈敏敏照看,当下各人去忙去了。
而之后潇湘和程小甜往山坡密林行去,期间不时被单荷蕾怒目瞪着,只是潇湘对她无意,她也不好死乞白赖的跟着他,只得心里暗骂几句,随一众人去到阴州城,而程小胖不免担心自己的妹妹年幼,之前叮嘱许多次,一定要保重身体,依依惜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