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里克面无表情,但他在心里却将克莱蒙五世从头到脚嘲笑了一遍。
“这么说,你的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佛提乌找到你并告诉你,路易十四的王后弗朗斯不但是吸血鬼,她还是莫雷的神秘后代。她得到了水晶匕首并且要用这把水晶匕首杀死你。你不觉得这一切听起来更像一个巨大的阴谋吗?”
克莱蒙五世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当佛提乌找到我时,他的神色的确显得很……很诡异。”
“也许弗朗斯作为莫雷后代的身世以及你的秘密住址都是佛提乌泄露出去的。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设的一个局。”
“也许吧,管他呢。反正他没害我。他建议我出游一段时间。我本想去西班牙或不列颠玩一圈,但最后我还是选择去了拥有广袤的芬芳的花田、蓝宝石般醉人的海水、田园诗般的海岸的蓝色海岸。从那时起,我就深深爱上了地中海。”克莱蒙五世因享受到了生活而洋洋得意。想到那些惬意的生活,他连自己的伤痛都暂时忘却了。
西奥多里克将克莱蒙五世的酒杯续满酒,他又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这个混蛋!他心里想。
克莱蒙五世呷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很多人间美好的东西,他都享受到了。“我在蓝色海岸住了半个月,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我每天品着葡萄酒,有时与小镇里的年轻人载歌载舞。我觉得之前的日子都白过了。从那以后,我时不时会选择去人间美丽的地方游玩。”
西奥多里克耐着性子听眼前的老家伙唠唠叨叨。不像其他需要为本族服务的忙忙碌碌的吸血鬼,克莱蒙五世这么多年一定过得很寂寞。
“我回到阿维尼翁的教皇宫后,发现那里一切都很正常。佛提乌也失踪了。起初,我还提心吊胆,害怕弗朗斯再来试图杀我。但实际上,直到法国收回阿维尼翁,弗朗斯也没出现。”
“那么弗朗斯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影子了,佛提乌再没找你?”
克莱蒙五世摇摇头,“他再也没来找过我。我也不知道他与弗朗斯之间发生过什么。我曾想过,也许弗朗斯要来杀我这事儿只是佛提乌杜撰出来的故事,但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佛提乌做任何事都有他明确的目的,他不会无聊到找到一位隐居的老朋友再与他开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佛提乌不会那样做,我也不会那样做。”
“这么说,线索就这样断了?”西奥多里克已经听得够多的了,他有些厌烦了,但是表面上还看不出来。
克莱蒙五世皱皱眉头,他后颈上的伤口又发作了。“西奥多,你真该看看我的伤口,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西奥多里克走到克莱蒙五世的身后,他仔细查看克莱蒙五世脖颈后面的伤口,伤口已经快扩大到克莱蒙五世的腰部了。
克莱蒙五世双眼失焦地望着前方,狼人嘴里的唾液可能已经毒害到他的视网膜神经了。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自称西奥多里克的家伙对克莱蒙五世实言相告。看来狼人的咬伤对吸血鬼确实是致命的。
想到自己马上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克莱蒙五世对那个人说:“吸血鬼死后,他们真的就从世界上彻底消失而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吗?”
他解开克莱蒙五世身上的绳索,将它们扔在地上,“你是想问我在地狱有否见到过吸血鬼的灵魂,是吧?”
“是的,我就想问这个。”克莱蒙五世的脸、脖子和手上面的血管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没有,一个也没有。”他的回答像一阵风,吹散了克莱蒙五世下地狱的愿望。
看着克莱蒙五世迅速衰老的脸,他放弃了原本要放火烧掉克莱蒙五世以及他的房子的计划。他转身向门厅走去,天已经快亮了,而他要回春天旅馆去,像一个正常人,或者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倒在床上大睡一觉。他暂时不会出行,他要在暗处陪她一段时间。
他还不是那个名字的主人,直到她偎在他的怀里亲口喊出他的名字。
西奥多里克出了克莱蒙五世的家,关上身后的铁门。他没有走,而是雕塑般站在克莱蒙五世的家门口。许久,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他一动不动地站了约二十分钟,房子里终于有动静了。
克莱蒙五世艰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虚弱,刚刚已经失明的他,准确地拿起地上那半瓶苏格兰威士忌咕嘟咕嘟地在自己的嘴上灌了起来。
“哼!哼!哼……一个蠢货。”
克莱蒙五世知道很多人对一个概念有误解,狼人的咬伤对吸血鬼是致命的不假,但这不意味着狼人的咬伤是不可治愈的。
他当然不会将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那个混蛋,事实上,当他从美丽的蓝色海岸回到阿维尼翁的教皇宫之后,他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书信、一瓶药水和一个希腊正十字架。
那封信是佛提乌留给克莱蒙五世的感谢信。佛提乌在信中感谢克莱蒙五世的合作,他说他并没有等到弗朗斯王后,他猜测弗朗斯可能将水晶匕首上交到梵卓族的总部,或者她已经带着水晶匕首潜逃了。他让克莱蒙五世放心,他说那个变成吸血鬼不到一百年的弗朗斯永远也不会来阿维尼翁找他的麻烦了。最后,克莱蒙五世的导师,佛提乌牧首送给了克莱蒙五世一瓶极其珍贵的药剂。他说那瓶药剂可以治愈狼人的咬伤。但是佛提乌在信中对他留下的那个希腊正十字架却只字未提。
门外的那个人笑了笑:老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
此刻,克莱蒙五世想起了佛提乌留给他的那封信和那瓶药水。信已经被他烧毁了,药水始终被他藏在他认为最隐秘的地方。他感到自己的背部越来越痛了,他一点点地向厨房的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