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跟你的最后一次对话是在纸上,当然,如果你肯看完这封信的话犬。
孩子们都还好吗,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孩子们照片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我的姒姒长大了,很抱歉,这种时候,爸爸却没能陪在你身边,在你心里恐怕早就对我失望透顶了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人老了,总会想起年轻时候的事,越想,越觉得错的离谱。
年轻时候总觉得,希望有一个理解自己,体贴自己的妻子,一双听话的儿女,每天开开心心等我下班,一家人其乐融融,其实你母亲做得很好,她是一个好女人,只是我当时太执迷不悟,觉得女人就应该顾家,你母亲她太强势了,她事业比我做得好,跟她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窒息,想在想来,当时的想法真是蠢透了。
你母亲她抛却名贵的出身,跟着当年穷小子一样的我出来打天下,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做支撑,而我却终究负了她,她那么辛苦,那么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这些年,你总埋怨我不在乎你,偏心苏妙,这一点,我的确没办法否认,因为每当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你的母亲,当年的事我有心装糊涂,不想猜测你母亲出事是不是跟宋芷容有关,因为想得越多,我会越愧疚,人心一旦被蒙蔽,就什么都看不清。
我毁掉自己的妻女,自以为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可事实并非如此,我所享受的幸福背后,是藏不住的谎言和欺骗,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或许就是报应吧,你不是一直很疑惑我当时为什么会摔下楼梯,那是因为我得知了苏妙的身世,被她一把推下去的,你奇怪我为什么不说,因为没脸,我不想看到你同情或者嘲讽的目光,我不想在输掉苏氏,需要用你的婚姻去换取之后,还要让你指着我的鼻子说:这就是你疼爱的好女儿!
只不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掩耳盗铃罢了,你比我知道的更早,我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悲?
不说了,这些话,我想你也不愿意听。
关于遗嘱,我已经委托律师弄好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由你全权继承,但是苏氏,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交给你母亲,这是我欠她的,另外,我想说的是,别找宋芷容,我只想看见你们好好的,李姐的xx医院306病房,接她出来吧替我说声抱歉,你手边那张五十万的支票是我给她的补偿。
嫌我罗嗦了吧,最后再说一句,姒姒,爸爸祝你跟凤景琛还有孩子们幸福,平安。
落款:爱你的父亲踺。
薄薄的纸张,从苏姒指间轻轻飘落,狭长的凤目,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一滴,两滴,三滴·······
然后变成嚎啕大哭,凤景琛心疼的厉害,一边慌乱的伸手帮她擦泪,一边低声轻喃,
“别怕,别哭,我在。我在。”
苏姒不轻易哭,但是每哭一次,都是情感累积到需要宣泄的地步,苏耀天所做的事伤透了苏姒的心,可是他们之间却有一层剪不断的血缘,苏姒再怎么恨他,心里终究还是有这个父亲,谁也取代不了。
以前,别人总说苏姒凉薄,其实她才是真正用情至深的人,别人一点好,她能惦念一辈子,就像她说的:属于我的太少了,每一样,我都很珍惜。一如当年对季川,整整六年,此心不变,如果不是他耍手段横插一脚,她还会一直等下去。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被揪得疼,这样一个女人,他怎么能够不怜惜,因为怕失去,所以表现的漠不关心,可真正失去的时候,却是撕心裂肺。
苏姒的眼泪,像是决堤的瀑布,怎么都停不下来,她抓着凤景琛的胳膊,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她像个孩子一样抱怨,呢喃,
“他以为死就能结束一切吗,我不原谅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他明知道宋芷容已经狗急跳墙要害他,却还是一味的纵容,明知道苏妙不是他女儿,却还是爱她多过我,他有多少机会可以补偿我,跟我说抱歉,可他从来没有说过,现在死了,想要我原谅,我凭什么原谅!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说完眼泪又汹涌而来,苍白的小脸被打湿一片,凤景琛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一下一下拭干她的眼泪,温柔的话语像是冬日的暖阳温暖了她。
“哭出来就好,乖,有我在,你想哭就哭,想恨就恨,没有人会强迫你,你哭出来,我就放心了,一直不哭不闹,我快担心死了,哭吧,乖,没事。”
苏姒流着泪,靠在他怀里,享受着他温热有力的海报,过了很久,才止住眼泪,但是哭久了,声音明显的带着沙哑,却依旧狠戾。
“我要找到宋芷容,我要她不得好死!”
凤景琛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有悠远,薄唇微微轻启,缓缓道,
“我,我帮你。”
其实那天刚到家里的苏家的时候,凤景琛就觉得奇怪,从他们进门开始,就
一直有人监视,不,应该说掩饰,一切伪装的就像苏耀天跟宋芷容都还在一样,让人分不清真假,可是为什么要伪装,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宋芷容刚离开没多久,为了不让他们怀疑,有充分的离开时间,所以才会让这些下人做掩饰,让他们误以为他们都在,早在发现李姐尸体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如果人真的是宋芷容杀的,为了怕事情暴露,她一定会一直关注着医院那边的情况,同样的,在事情暴露后,为了斩草除根,摆脱掉所有人证物证,她也会动手结束苏耀天,所以才会突然间加大药剂的剂量,真是好手段。
凤景琛眯起眸子,不怕她跑,就怕她跑不远,他倒要看看,宋芷容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苏耀天这么忌惮,临死都不让他们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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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耀天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因为是夏天,尸体不能放太久,所以也比较仓促,他们在青她城简单的开一个追悼会,然后会将骨灰运到m市区,就像母亲说的,落叶归根,追悼会这天,除了公司几个跟苏耀天交好的老股东和霍家的人外,几乎没什么别的人,王素琴没来,一如她自己说的那样,不在乎就不关心。
倒是陈潇,他来了。
陈潇是一个温和的男人,话不太多,但是却帮着他们作为一个长辈张罗这些事,弄得苏姒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继父说话。
追悼会结束的时候,陈潇才走过来,跟苏姒说话,他比凤景琛也不过大十三岁,这样的年纪,苏姒实在是开不了口叫叔叔,或者继父,只是有些生疏道,
“谢谢你,陈叔叔。”
陈潇摇摇头,
“你母亲并非心狠,她只是不想再回忆以前的事,好也好,坏也罢,想得越多,越难受,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愿意来,我就替她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吧,”
他顿了顿,道,
“她当年即便不记得所有的事,但是脑子里,总是模糊有一个身影,经年不变,有时候一早醒来,她会下意识叫一声耀天,然后看清我之后,又迷茫自己为什么会叫出这个名字,我们结婚后,她才慢慢忘掉了那一切,这里面也许有我的刻意引导吧,我并不太希望她能记起从前,现在想想,真是够自私。”
他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扭头看着苏姒,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当年我救了你母亲没多久,就被王家找上了,是你的大舅舅,他给了我一笔钱,支持我继续读博并且为我洗白以前的污蔑,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我照顾好你母亲,我是后来才知道王家跟你母亲断绝了关系,她大哥是背着王家帮她的。”
苏姒拧起眉头,她一直诧异陈潇怎么会认识王禹深,原来是这样。
“我当时因为那莫须有的医疗事故罪名,弄得只能在小诊所里工作,心里总有几分不甘,所以当这个要求提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然后每年,王家就会打一笔钱,刚开始,我会用,后来慢慢地,全都存起来了,因为我跟她早就不是这种利益关系,一切都发展的很好,直到王禹深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才知道王家已经败了,他想利用你母亲,得到苏氏,但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她恢复了记忆,这件事我连你母亲都没说,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
苏姒听完,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
“我母亲失忆的时候是不是把你当成了我父亲。”
陈潇看着远方,眉眼清浅,他微微弯了弯唇角,轻声道,
“或许有时候,开端并不是很美,但是谁又知道,结局不是皆大欢喜呢。”
苏姒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话,恐怕他跟母亲指间的情路,并不想他说的那么轻松,但是无可否认,这个男人更适合她母亲,性格温和,却不懦弱,他清楚母亲的过去,还是义无反顾的跟她在一起,才是真难得。
等陈潇走了之后,凤景琛才凑过来,
“你后爸跟你说什么了?”
苏姒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
“好好说话!”
凤景琛见她这样,心里明白她已经从那片阴影里走出来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拦住她的腰,肉麻兮兮道,
“宝贝儿,你不喜欢人家这样叫吗?”
苏姒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过了一会儿,才正色道,
“凤景琛,杜行止的母亲真的是闵月,他真的我堂哥?”
“你问过你母亲了?”
凤景琛皱眉,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看杜行止那模样,可不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勾-搭自己表妹,要不要太无耻了点。
“我让我母亲将闵月的照片让陈叔叔带给我了。”
苏姒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照片递给凤景琛,
“你看看。”
凤景琛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对人的长相是过目不忘,这
个女人,的确跟他拿到资料上杜行止的母亲一模一样,连神态都一样,不可能不是一个人,如果是这样,那杜行止可真有可能是苏姒的表表哥,可是他心里总觉得有点怪异。
杜行止那样的男人,身居高位,对自己的一切自然是了如指掌,苏姒的母亲说王禹深一年前就来这里找他了,可是整整一年,都没有消息,偏偏现在有了消息,怎么着都让他觉得奇怪,这个消息无疑是杜行止故意透露给他们的,那之前为什么要隐瞒呢,他究竟想做什么。
“老板,杜总跟他的妹妹来了。说要给苏老爷上一炷香。”
文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顷刻,凤景琛就黑了脸,妈的,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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