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薇、灵逸风遁走的方向。
紧随其后的白石砚,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解数,更是不断地透支着体内的真元。
纵使是这样,他也始终无法追赶上那两道转瞬间便消失在他眼前的遁光。
他感觉周围的景象在不断地向他的身后飞速的消退。
仿佛他稍一放松这根绷得紧紧的神精,苑薇绝美的身姿便会瞬间随着这些慢慢退却的景象一样,悄悄的从他的身边溜走。
他混乱的脑海中满是苑薇化作点点血雨悲惨的身死在他身前的可怕影像。
他不愿再去往下想像,甚至连想像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于情急之下毫不犹豫的收起了外放的护体金光,目的就是为了能节省一些不必要的仙力损耗。
他更是用了近乎自残的方式,拼命的压榨着体内几近干涸的真元,将透支出的为数不多的仙力,催动到了极致。
他宁可拼着真元被损毁,强忍着丹田内不断传来的阵阵绞痛,任凭着刀割般的炙热气浪无情的划过他冷厉而又俊美的脸庞。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些!......白石砚!......你还能再快一些的!
可他无论怎样的努力,苑薇与灵逸风化作的那两道遁光,就像在世间蒸发了一样,甚至连一丝微弱的仙力波动都没有留下。
白石砚口中不断地高喊着苑薇的名字,炙热的气浪渐渐的烧干、灼伤他的喉咙,最终他只能嘶哑着嗓子,强忍着喉咙中的干涩与生疼,依旧执拗的不肯停下他口中的喊叫。
白石砚在即将灯尽油枯的那一刹那间,他的双目陡然一亮,他看到了一道巨大的粉色光罩静静的矗立在身前不远处的虚空中。
透过光幕,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皮包骨一样,披头散发的苍老丑陋男子,面无表情,面色凝重的戒备着他身前数丈远的那道被淡粉色光雾所包裹的纤细身影。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丝惊惧与不安。
淡粉色的光幕已经变得稀薄黯淡了许多,显露出一道银发垂肩,满脸褶皱,苍老的比身前的灵逸风还要苍老的身影。
一股股生平罕见的强大威压,自这道老态龙钟的身驱中不断地向外释放。
白石砚难以想象,难以想象眼前被淡粉色光雾遮罩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梦更让他魂牵梦绕的苑薇仙子。
更难以想象刚刚还有着绝美容颜的苑薇,怎会在此刻衰老成了这般模样。
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她到底经历了哪些鲜为人知的痛苦,他真想,马上就冲到她的近前,去问问她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谁?值得吗?
白石砚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两滴痛惜的泪水再也不受控的从自己的面颊滑落。
喃喃的道:“啊!......薇儿!......薇儿!......你这么做值得吗?你不要欺骗自己你是为了仙域的安泰,为了仙域的众生!你所做的一切我心中比谁都清楚。”
“你是为了他!......范紫轩!......你对他这般痴情,他可曾在心中为你留下一丝一毫的位置吗?”
“你为了他可以毁掉自己的容颜,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更可以罔顾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啊!......”
“范紫轩!......你看看你都对她做了什么?......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范紫轩!......你心中只有你自己,你只会虚伪的满口胡言什么“以仙域的安泰为己任!”你的真实目地我还不清楚吗?”
“你不就是放不下你掌尊的地位吗?你纵使修为达到了应天,甚至成就了金身,纵横了四域,你又能得到些什么?”
“你能换回薇儿的容颜吗?你能换回她对你的一片痴心吗?你能......能保护她一生一世吗?”
“你什么都做不到!范紫轩!......我恨你!......我恨你这无情无义的伪君子,我恨你这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最后,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更试图穿透这道淡粉色的光罩。
可是这道光罩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坚硬,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也无法寸进分毫。
然而,他的这般近乎疯狂的怒吼与宣泄,对于光罩内的人似乎无动于衷,甚至都不曾知道他的存在。
就在他疯狂的撞击眼前的光罩之时,眼前这道坚如磐石,硬如钢铁的淡粉色的光罩骤然炸裂,一团上拄天下拄地的巨大气柱在这爆炸的中心缓缓的升起。
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一声“轰隆”的巨响,将白石砚的双耳震得瞬间失聪,万道耀眼的光芒也将他的双眼刺激的瞬间失明。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直将他的身体几欲撕裂,他眼前一黑,便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
静,死一样的沉静,静的连一丝微风都不不存在。
他的身体轻盈的就像一小撮洁白而透明的柳絮,静静的悬浮在这漆黑寂静的世界中。
突然他眼前闪过一道身着白色的拖地长裙的身影。
身材高挑,纤身细腰间一条粉色丝带,看似随意的扎于腰间。下坠一枚别致的淡粉色秀梅香囊,玲珑有致的身段尽显无疑。
柳叶般纤细弯长的墨眉下,衬着一双明眸善睐的丹凤眼,樱桃小口不点朱红而自艳,一张俏脸不施粉黛而自洁。
一头秀发轻垂于香肩,飘飘然出尘而凌绝于世间。
她笑了,她笑的那样甜,还不断的向着他伸出纤细的玉手。
“薇儿!......薇儿!......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薇儿!......”
白石砚口中不停地呼唤着苑薇的名字,他拼命地挣扎着向这道绝美的身影靠近,他终于拉住了苑薇的玉手。
这眼前绝美身影就是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女神,可这手握上去却是那样的冰冷,仿佛握着的不是一只白皙的女子的手,而是一块精雕细啄的冰化成的手。
即便握上去是那样冰寒彻骨,他也不曾松开,依旧紧紧的握着。
苑薇突然对他笑了,说话了,可说出的话却向他握住的这只玉手一样冻透了他火热的心。
“紫轩!......紫轩是你吗?......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紫轩!......我们今生不能在一起了,我们来世做一个凡人好吗?”
“嘻嘻!......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你能答应我吗?......你能答应我吗?......你能......”
白石砚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他双眼再度爆射出两道冷厉的寒芒,他咬着牙,口中不断地念着范紫轩这三个字!
不知不觉间他紧握的冰寒刺骨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
眼前的苑薇窈窕的娇躯明显的楞了一下!
柔声道:“紫轩!......你不高兴了吗?都是我的不好,又惹你生气了!紫轩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们来世做一个凡人,我要做你的妻子,好吗?”
白石砚的目光更加的冷厉,可就在这时,面前的苑薇却不动生色的留下了两滴伤心的泪水,就这样静静的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白石砚。
白石砚望着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伤心的样子,冰冷的心却再也冷不起来,他的眼神渐渐的变得柔和了。
苑薇含着眼泪又对他满含嗔怨的哭泣道:“紫轩!......紫轩你难道到了现在还不肯接受我吗?”
“难道就连这么一个看似随意的许愿都不能对我做到吗?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对我敞开心扉,你永远都不可能接受我......”
“可我宁愿自己欺骗自己,宁愿相信你是爱我的,求求你,答应我吧!哪怕是你违心说出的话,我也很满足了!”
白石砚望着身前近乎哀求的苑薇,心中那种说不出的酸涩与羡慕、嫉妒、恨、冲冠的怒火都无法形容的纠结在了一起,犹如开闸倾泄而下的洪水一般,一股脑的向外涌出。
他再一次握紧了苑薇的手,满含深情的缓缓道:“薇儿,我答应你,如果有来世我会用我一切的一切来呵护你,我们一直相守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分离。”
苑薇听到白石砚说出的话后,欣慰的笑了,她渐渐的把冰冷而粉嫩的脸颊贴了过去,对着白石砚无比幸福的柔声道:“紫轩!吻我!”
白石砚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将温热的双唇缓缓的递了上去,一股冰寒刺骨的冷,瞬间沿着他满含火热的唇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情景直将他吓的魂飞魄散。
眼前那道绝美的身姿犹在,只是美若天仙般的脸颊早已荡然无存,一道消瘦而憔悴,眼睑与脖颈上堆积满了褶皱的深纹。
腮帮上更是布满了褐色斑点,皮包骨的手臂上写写了沧桑的痕迹。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还象泉水一般清澈见底,可依旧能够看出这份清澈的背后,透出淡淡的哀怨、与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白石砚被惊醒的瞬间,突然发现在自己瘫倒在一片荒草从中,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刚刚经历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是那样的真实。
他口中不停地呼唤着苑薇的名字,眼前一黑,便又陷入了昏迷。
此时白石砚头顶上方的虚空,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此人身着灰袍,青纱遮面,缓缓的走到了白石砚的身边,沙哑着嗓子,缓缓的道:“你这个痴情种!还是没忘记苑薇这个贱婢!”
随后她有缓缓的伸出手掌在白石砚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久久不愿移开。
突然,一道满含着古老而又沧桑,仿佛经历了无数载岁月磨刻却依旧苟延残喘的活着的声音,这声听起来又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强者的威压。
“灰袍!怎么?你对这小白脸儿动心了?别忘了你的使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与你的,我既然施舍给你,也可以轻松的收回来!”
“主!......主人!......灰袍知错了!再也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愿了!请主人责罚!”
灰袍人一听到这可怕的声音,顿时如坠冰窟,浑身颤抖个不停,双膝一软趴伏在地,不住点扣头,口中更是变得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
“哼!知错!......知错就好!去看看那个不争气的小魔头,是时候安排他与那圆戒和尚见上一面了!”
“是!属下遵命!这就去安排。”
“这白石砚只不过是我的一枚弃子,哪成想这么不堪大用,不过暂且留着他,好戏还在后面,等我大仇得报之时自是不会亏待与你!”
虚空中的声音说完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只剩下灰袍人与昏迷不醒的白石砚。
“谢主人,属下不敢妄想!”
灰袍说完,便看也不看一眼白石砚,抬手向虚空打出一道指力,虚空立时扭曲,灰袍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这便虚空又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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