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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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寒地狱,极寒地狱办事处暨员工休息室。

  ‘大!大!大!大!’

  ‘大你****!小!小!小!小!’

  外头风响呼呼,还夹杂着几声震天轰鸣,却难掩充斥于这间砖砌平房之中的吆五喝六声。只见这阵吵耳喧哗的源头们,个个身穿灰色官差制服,时下却衣衫不整,袖口高高撸起,齐齐围站在一张及腰的方桌周围,敲桌子踢凳,口中呼喊不止。这方桌上铺一张厚毯,用潦草的笔迹花了若干格子,里面或标“大”、“小”,或画点数,俨然是一张赌桌。当中站着的那位荷官也是一名灰皮,它两掌夹着对口并起的两个海碗,双臂有规律地上下晃动,带起一阵“当啷当啷”的脆响,一双眼睛贼兮兮地扫视着用火热眼神瞪视着它的一众同僚,口中大声吆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哇!’

  一叠连声地喊了十几次,这荷官才猛地将海碗往桌面上一磕,揭开道:‘四五六!十五点大啊!’

  ‘我草你妈啊!’

  ‘又是大!你******又开大!这还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说什么来着!赔钱赔钱!’

  ‘哥们今天好手气啊!我就跟你买了!’

  ‘再这样老子就不玩了,有完没完!’

  ‘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己长得丑能怪谁!’

  ‘你丫的有本事再开一局大!!!看老子不把你头打扁!’

  结果一出,买大的几个无不眉飞色舞,纷纷击掌相庆,嘴中还滔滔不绝自得起来,或自夸赌术了得,有赌神高进之风;或扬言今日鸿运当头,谁不跟它买都得赔得六亲不认。至于输了的那些,赌品好的垂头丧气,埋怨起自己的坏运气来;赌品不好的则干脆大方雷霆,不住咒骂起来,怪天怪地怪阎王,也就是它们对现代数学了解不多,这通怒火才没有烧到为概率论奠基的伯努利头上。

  ‘头儿,今天怎么没跟我们一起玩’

  极寒地狱牢头,当初在门柱前勒索过柳还望的王天喜斜倚在一张铺毛大椅上,单手支颐,正怔怔地看着前头白墙发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听见耳边扬起这句满是殷勤客气的问候,它懒懒地侧过头去瞥了来者一眼,没好气地应道:‘郑克你这狗崽子,又输光输净了’

  ‘头儿真是d若观火,一下就看穿了属下,嘿嘿。’名曰郑克的灰皮狱卒搓着手谄媚道:‘今儿个属下手风有点不顺,特地来沾沾头儿的喜气福气,沐浴沐浴您的圣光,指不定下一把就翻盘啦~’

  ‘哼。’王天喜不屑地笑出一声,骂道:‘p话一堆,想借钱是吧’

  ‘头儿大智大慧,真是三界独得一份的精明!属下佩服!’郑克仰起头来,两手高举,作膜拜状。

  ‘你这狗崽子得亏做了鬼,不然迟早把你妈都押来扣在赌桌上。’

  ‘嗨!我妈那模样坐庄的哪里肯收属下当鬼这么多年,最懊恼的就是少生了女儿,不然生前那把生死局指不定就翻盘了,哪里至于被人打死,白白当了那么多年索命受气’被王天喜揶揄,郑克不但不羞愧,还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

  ‘哈哈哈,滚你丫的。’王天喜被郑克的无耻逗得乐了,扬起腿来朝它腰间一踢,随手扔出五个铜板,笑骂道:‘滚吧,郑家看中你这小子还花大力气保你进地狱混资历真是瞎眼了。’

  郑克一边往后跌去,一边笑嘻嘻地双手接住王天喜抛来的铜板,尔后站定向它深深一揖,嬉皮笑脸应道:‘郑家那帮老头子学的是人间风投那一套,投一百个,中一个就能回本了。属下这叫做可预期的风险,它们不会见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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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寒地狱,风雪之下。

  ‘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往门柱赶真的没问题吗刚刚你们闹得那么不可开交,牢头狱卒肯定察觉了吧’一个衣衫破烂的瘦削汉子紧张地问。

  ‘哈哈哈哈!枉你小子还是个乙等恶鬼,竟然还不懂地狱这帮狱卒的n性。除去上级巡视和地狱生存战那种有油水可捞的特殊场合,那群懒鬼打死都不会跑出办事处受这冷风侵袭。现在它们多半赌得面红耳赤,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领头的一个侏儒端坐锦凳之上,头也不回地答道。

  ‘同意。’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附和道。

  这一行三鬼,正正是谈妥了条件,打定主意一道越狱的锦衣侏儒、马面和柳还望三个。眼下它们循着手中令牌指引,正急速往门柱靠近,剩余路程拢共不到三里。

  ‘哈哈哈。本帅不得不夸赞你小子几句,这令牌竟然能指示门柱的位置,权限比那帮不知所谓的狱卒手里的都高。看来差你来救这冒牌货的正主,本领不小啊。’锦衣侏儒豪笑两声,半是真意,半是试探道。

  在它右手边的柳还望陪着干笑了一阵,顾左右而言他,极力回避着这个话题。锦衣侏儒对柳还望背后的靠山颇感兴趣,但如今它更在意越狱一事,听它岔开话题,浑不在意地大笑两声,也就不再进*。

  在它左手边的马面一路寡言少语,只时不时附和锦衣侏儒两句,如今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脚下不停,脑中整理着眼下的境况。

  毫无疑问,这次越狱的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马面率先得出的是这个结论。

  它们一行三鬼,严格来说是二点一个——柳还望在它眼中只能算零点一个,这还是看在秦广王的面上给了优待的结果——要突破尽管牢头狱卒大多惯于安逸生活而松懈怠慢,但始终是守备森严的十八层地狱,无论任谁看来,都是绝不可能完成的蠢事。虽然在锦衣侏儒面前不能太过露骨,但在柳还望说出了秦广王的那通耳语并借此确认了它的身份之后,马面还是想方设法地弄清了这次越狱的布置,据说在丰都城地狱大厅外头设有接应,但亲自进到地狱之中的,却确确切切只有柳还望一个。

  匪夷所思。

  马面搞不清秦广王的安排。虽说轻装简从只派小量精锐进入地狱有助于避免身份的暴露,但精简到这个程度实在超出了常理。或者这一点可以从地狱的管理本身解释,秦广王退隐多年,对四大典狱长都没有掌控力,要安排一个小队进来确实不易,但既然费了周章准备,连这一点都无从突破就贸然行动,岂非太过鲁莽无谋

  这里面种种不合理,露骨得仿佛赤条条奔走在假日故宫里的两百斤中年大汉,实在由不得马面不去怀疑奇怪。更令它怀疑奇怪的,是秦广王那句话,以及秦广王暗中塞到马面手里,随后被它吞咽藏起的那件物事。

  “送终要有鬼”,“送终要有鬼”。。。。。。

  莫非

  马面想到了一个能理清所有凌乱线索的可能,这个可能令它惊诧讶异,同时又往外渗透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正晃神之际,马面只听得锦衣侏儒低沉的一声“到了”,连忙抬头看去,就见到那座高大宏伟的汉白玉门柱屹立在前方白雪之上,隔着弥漫四处的障目雪雾,依旧难掩它的恢弘气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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